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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中午, 葛飛靈因為做題做得太久, 沒能及時回宿舍午休, 她幹脆留教室繼續學習了。
    前提是姚永那個憨批不來煩她。
    說實話,姚永作為名義上的假男友,算是奇異地蠻了解她的。
    隻是在微信上問了她一下在幹嘛,葛飛靈無暇不顧地回了個“學習”。
    他居然就懂得過來二樓的實驗班找她。
    “飛靈,這周末我們去看電影順便吃飯好不好?”
    姚永坐在她前麵的空座位,盯著她認真做題的正臉,巴巴地問。
    他最近安分了不少, 盯歸盯, 沒有在身體上過多接觸。
    葛飛靈已經被看習慣了,頭也不抬地回:“這周高三不放假。”
    “請假啊!我幫你請!”
    一聊到無關學習的事, 對方就來勁兒。
    “不。”她壓著草稿紙列公式, 堅定本心,“不想去。”
    “唉, 好不解風情啊。”
    姚永秒喪,健壯的兩隻手壓她桌麵,像隻寵物狗企圖用可憐的目光感化她。
    可惜葛飛靈根本不吃這套,她寧願多做一條題, 也不會因為別人的癡情感動。
    時間一點點流逝。
    姚永從心懷希望到漸漸困乏,最後眼皮撐不住,枕在她的桌麵上睡著了。
    葛飛靈刷完了五三幾條薄弱的題型,緊繃的精神才開始慢慢放鬆。
    沒想到姚永居然沒睡熟,迷糊地睜開半隻眼睛, 口中喃喃:“飛靈看電影吧,好想你陪我去看哦……”
    如果戀愛腦是一種病的話,那他著實病得不輕。
    葛飛靈沒吭聲,不過她已經做完今日份的作業了,也就有點興致逗他。
    “你找徐柔去看,她最近失戀,應該罵不贏你。”
    “……日,你說那個男人婆,我不要,我要香軟的你。”
    神誌還挺清晰的。
    看來是在裝睡。
    葛飛靈試出來了,用冰冷的鉛筆戳走他礙眼的手。
    “嗷!疼啊,我最怕尖銳的東西了。”姚永立馬清醒。
    安靜空蕩的教室,因為姚永粗獷的嗓門而破壞了整體的氛圍。
    葛飛靈蹙眉:“別吵,萬一引來教導主任了。”
    她也不算是唬人,確實本校的教導主任就有這個惡趣味,喜歡午睡時巡邏抓小情侶。
    “……對不起。”姚永聳拉著眼皮,乖乖地低頭認錯。
    他好不容易追來的第一個喜歡的女孩,根本不敢惹她生氣。
    “你想睡的話去趴另一張桌子,別壓著我的,太占地方了。”
    “嗯嗯。”姚永打了個哈欠,點點頭,閉上眼去趴學霸的書桌了。
    窗外的冷空氣又刮進來些許。
    應該快下雪了吧,臘月或者正月……
    葛飛靈將領子的拉鏈又拉上一點。
    樓梯拐角的走廊上,地麵隱約映出模糊的人影。
    中午一點半過後。
    葛飛靈做著題,姚永又醒過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她問題。
    “飛靈靈,你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啊,隻不過前期要觀察我的品性…”
    “嗯。”她敷衍地應,腦袋塞滿了函數求導和積分。
    “啊那我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好,希望你別生氣啊。”
    “還好。”依舊是不走心的敷衍。
    “那我還想知道啊,我什麽時候能去你家見嶽父嶽母?”
    葛飛靈頓了頓,麵前盯她的姚永緊張起來,聽她說:“高考完再說。”
    嗯,這條公式不適應。
    姚永心花怒放,即使看得見吃不著,這樣簡單的快樂也讓他能興奮半天。
    “飛靈,那個誰,就是之前你說纏著你的那個景啥,他沒煩你了吧?”
    姚永還記著這外表出色的情敵,某種屬於男人的怨念。
    “…嗯,沒了。”葛飛靈分了一點心,解題的流暢感頓時消散。
    “你覺得他帥還是我帥啊?”
    葛飛靈:“……”
    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完沒了嗎,他幹嘛那麽在意景浣??
    “要聽實話麽?”
    葛飛靈抬眸,打算給假男友沉痛一擊,好讓他別再煩人。
    姚永咧出一排白牙,以為她準備講好聽的情話,像個傻子似的點頭。
    下一秒葛飛靈打破他的幻想:“他帥,你連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姚永的笑容凝滯。
    白牙仿佛都失去了光澤與夢想。
    “……喂,到底誰是你男朋友啊??”
    葛飛靈解題心切,提筆快速算著答案,沒心思跟他爭辯這種無意義的話題。
    走廊外拉長的陰影慢慢消失在樓梯間。
    “啊飛靈,你說一下我帥會死嗎啊!”
    教室裏,一頭燙毛的男生仍不依不饒。
    但是女生熟視無睹,習以為常地繼續解題。
    ……
    期末考提前一個月就已經定好。
    昊磷一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在化學課堂上講了。
    實驗班自然比其他班級要信心百倍。
    再加上尖子生中有一個稱霸王位已久的景浣,八班比另一個實驗班要誌氣暴漲。
    “景浣,有信心嗎?你之前可是創過把全班平均分拉高兩分的記錄。”
    昊磷很喜歡有事沒事晾晾級第一。
    全班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萬眾期待的典範。
    “應該還好。”景浣失笑,依舊是謙虛良好的風度。
    柴佳望著這麽近的他,卻比之前更難過。
    他平時除了問答和討論,不會跟她很接近。
    原以為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美夢,結果隻是個連前後桌都不如的廢物同桌。
    而且她還因為跟景浣坐,被毛巧貞等的女生團體有意無意地孤立了。
    誰坐這個位置誰就招人恨,除非是男生。
    柴佳搞得裏外不是人,狀態一日比一日差,中上的成績在倒退。
    但她仍是意難平,憑什麽葛飛靈坐這個位置就輕輕鬆鬆和景浣打情罵俏,景浣還會一直盯著她笑??
    這在毛巧貞那兒也是未解之謎。
    她原先被葛飛靈氣到半死,後來心上人又不理葛飛靈,再然後葛飛靈交了個差班的男朋友,事情發展得又快又神奇。
    忽然之間,景浣和葛飛靈傳得到處都是的緋聞,不攻自破了?
    可是自此以後,景浣對女生似乎更禮貌了,禮貌到近乎絕情。
    毛巧貞像以前那樣去問他題目,換來的是認真嚴肅的神情,而不是可以打鬧的朋友模式。
    她不想承認,景浣細微的一些改變是因為葛飛靈。
    “好了,這節課就到這裏,下課。”
    “謝謝老師——”
    “班長和景浣,還有葛飛靈
    ,你們出來一下。”昊磷點名叫了三個人。
    葛飛靈正在收集相似的氨基酸大題,被喊到總歸有些不情願。
    她抬頭,看了看前麵被點名的那兩人。
    他們還沒動,她也就心安理得地繼續整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隻修長久違的手扣了扣她的桌角。
    “老師讓你出去一下。”
    葛飛靈微惱,她最討厭被人打擾,一邊抓緊時間收好最後幾道題一邊先應著:“……等會兒。”
    “老師已經在等著了。”
    景浣又重申一遍,聲線清明,可是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在她鬢邊的碎發。
    下了課的吵鬧逐漸降低分貝。
    柴佳嫉妒地看向故意甩臉色的葛飛靈,她以為她是誰啊?不僅不給老師麵子,而且還在景浣麵前裝高冷。
    “……可以了嗎?”又過了兩三分鍾,課間的休息時間不多,景浣第三次提醒,壓下想彎腰抽走她的筆的欲望。
    葛飛靈細眉蹙緊,她就快翻到最後一頁整理完了。
    然而有人先耐不住氣了。
    “葛飛靈你出不出來??怕老師吃了你嗎?別以為你成績好就可以目無尊長!”
    昊磷忍無可忍地從後門進來,“啪”一聲手掌重拍她的桌麵。
    奮筆疾書的本子被他搶走,扔到地上。
    “……”
    全班瞬間鴉雀無聲。
    他們第一次見到昊磷如此大發雷霆。
    葛飛靈最後隻差一個字了,就那一個字,又被雙標的昊磷破壞了。
    可是現階段她不能再得罪老師了。
    隻能逆來順受。
    葛飛靈閉了閉眼,小聲說對不起,然後起身,準備撿完筆記本就跟著昊磷出去。
    地上摔落的本子先讓距離最近的男生先撿了。
    景浣拾起本子,想慢慢遞給她,結果她這麽久終於肯正眼瞧他的第一眼,是防備又謹慎的眼神。
    …她好像又誤會了什麽。
    葛飛靈先一步奪過本子,確實很防備他。
    千辛萬苦才填好的坑,她不會再允許出其他意外情況了。
    不跟他同桌,不跟他打招呼,不跟他眼神接觸,隻是又恢複到了開學時的正常關係。
    葛飛靈放好髒了些許灰塵的筆記本,沒再過多關注他,直接跟著昊磷走出去。
    “班長,你先拿著座位表去調位,我跟他倆談談。”
    昊磷其實叫三個人出來分別有不同的事要交代,結果被葛飛靈耽誤了一會兒,他不免來氣。
    “……噢噢好的。”卓星宇偷瞄一眼女生,馬上又心虛地挪開,接過班主任的座位表。
    “至於你們。”昊磷回過身,眯眼瞪著麵前低頭的麻煩精,完全忘了隨後跟來的景浣,“葛飛靈啊我可最後再警告你一次,以後老師有什麽事叫了你,你就得立刻出來,別拖拖拉拉的,我讓景浣去請你也請不出來,非得逼我親自請你才行?啊?”
    葛飛靈心裏罵兩個都是傻叉,嘴上則裝乖到底:“對不起了老師…”
    昊磷臉色緩和了不少,這才公平地正視兩個學生。
    “之前我比較忙,就忘了處理你們同桌虐待的事,現在你們人齊了,當麵給我交代清楚,到底有沒有校園霸淩這回事兒?”
    ……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結,兩人均無言。
    昊磷覺得不對勁,說:“怎麽,你們倆級第一第二的,都啞巴了?”
    “景
    浣,你先說!”
    被要求發言的男生,身姿挺拔,望著前麵的瘦削背影,一聲不吭。
    昊磷:“?”
    他就不信邪了,換人。
    “那葛飛靈,是你先說虐待的,你就說景浣有沒有對你怎樣?”
    葛飛靈的大腦高速運轉著,分析眼前的情形。
    本來她當初隻是為了擺脫景浣,唯一能跳過他成功調位的理由,隻有他迫害她了。
    不然就算她哭到天涯海角,雙標怪昊磷也不會輕易同意。
    她斷定景浣的性格不會斤斤計較,才敢下這麽一步險棋。
    ……但是事情都快過去兩星期了,昊磷又突然找他們出來聊清楚。
    她不信昊磷開口的那套說辭,肯定有人在他麵前提過這件事了,所以他才會又記起來。
    這種虐待說出去丟臉的事,除了她利用時豁出去講,還有誰會在昊磷麵前提呢?
    隻能是她身後那個人了。
    “老師,其實這些傷是他不小心碰傷的,你別怪景浣同學。”葛飛靈終於開口。
    聽著有點假……
    昊磷皺眉轉向景浣,問:“景浣,她說得是真的嗎?”
    葛飛靈不由凝神細聽。
    她在賭,在賭對方現在的態度是否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