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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美娣本來還對女兒略有疼惜, 體諒她年紀小愛麵子, 結果她體諒換來了什麽呢, 葛飛靈竟然敢對親生父親動手。
那天救護車的鳴笛響徹整個小區。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桂美娣對女兒失望透頂。
太陽的勁頭很大,葛飛靈捂著眼睛有被刺痛的錯覺。
他們無論何時何地,都沒有把她當人看。
連親生母親都這樣說她了,她還該奢望什麽啊。
葛飛靈握緊傘柄,忍著臉部的腫痛,慢慢站直身體。
頹廢的中年男人還在謾罵, 吸引來了一些晨起鍛煉的觀眾。
葛嶺若無其事地玩著手機, 仿佛眼前的場景與他無關。
桂美娣則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恨不得她消失的眼神。
“你那個男朋友什麽來頭?是不是天天給你花錢打扮啊??”
“成天就知道捯飭自己那張臉, 養你不如養條狗!”
“念了這麽多年書, 學校沒教你孝敬爸媽麽??”
葛宏康不顧他人目光,竭盡所能地詆毀、辱罵她。
葛飛靈將傘收好, 按著嘴角的擦傷,默不作聲。
眼眸不自覺掃到附近的小區門口。
“你說話啊!這張嘴不是很能說麽,今天怎麽裝起啞巴來了?”葛宏康抬手,似乎又想泄憤。
葛飛靈不會傻到再讓他揍第三次, 躲開他的手,然後往門口跑。
“......媽的這賤人要溜......”
男人沒預料到她一句話也不辯解就跑了,氣急敗壞地想追上來打罵。
最有優勢能追上她的葛嶺沉迷遊戲,對葛宏康的罵聲習以為常,也就沒注意看。
葛宏康缺乏鍛煉, 跑了幾步喘得厲害,桂美娣心疼地上前扶他。
“看看你養的好女兒!找了個有錢人就忘本了,年紀輕輕就懂得賣了,也不知道學的誰......”
男人不感動反罵,指著妻子的鼻子連她一起罵。
盡管沒察覺到後麵有腳步聲,葛飛靈還是一直跑,不停歇地跑上樓梯間,沒去乘電梯,生怕被吸血的家人追上。
她同樣也累,隻是回了一趟小區,就被最親的家人羞辱上了。
這是她很難逃離的噩夢。
葛飛靈一口氣跑到三樓,貼著冰涼的牆呼氣。
呼吸平穩下來後,她又撥通徐柔的號碼,看能不能先吵醒她。
打了兩次,電話那頭的人總算接了。
“......喂哪位?有屁快放。”徐柔哼著鼻音,隔著電話也能想象出她起床氣極重的煩躁。
葛飛靈靜了一秒,問:“你跟我爸媽說景浣的事了?”
徐柔瞬間清醒,似乎是這時才發現是她,還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恐慌:“葛、葛飛靈,你......”
像做壞事被抓包了。
“我問你是不是到處說我和景浣的事?”她的語氣很差。
她會被打成這樣,一半原因拜對方所賜。
“......就是隨口提了一下,我沒到處說。”
徐柔的底氣漸漸回來,很快想到她騙自己在先,有什麽好興師問罪的。
葛飛靈:“那你解釋解釋橘帥和我爸媽怎麽知道的,趴在你門口偷聽嗎?”
她已經夠心平氣和了,臉上被踢的陣痛仍在。
徐柔沉默了會兒,衝著電話喊:“信不信隨你!反正我沒到處亂說,老子又不會八卦到這種程度。
”
看來她不肯承認。
葛飛靈也懶得跟她計較了,轉過話題:“我落東西在你那兒了,順便也拿走我那幾件衣服。”
“你怎麽那麽麻煩。”徐柔嫌棄道。
葛飛靈掛斷電話,氣息已經完全平穩下來,她通過一旁的消防栓的鏡麵,端詳自己臉上的紅腫情況。
不算太嚴重,畢竟她受到的精神傷害遠比表麵的□□傷害大。
她對著那一塊的鏡片,扯出一個笑。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心軟了。
心軟隻會讓她變得更慘。
葛飛靈趁早上徐柔睡意朦朧的那段時間,快速把該拿的東西拿走,順便設坑套了她幾句話。
倒是無意中知道了她還對景浣殘存著希望,所以才會如此意難平,到處舉著個大喇叭。
“你可真是運氣好,居然能把我男神釣到手,還一直隱瞞,如果是我,巴不得每個人都知道我跟頂級帥哥在一起了。”
徐柔邊看她整理東西,邊語氣酸溜地損。
葛飛靈頭也不抬:“除了頂級帥哥這個前綴,你沒加其他的形容詞,比如富二代?”
“這重要嗎??景浣他的好我說一百天都說不完。”
葛飛靈言簡意賅:“花癡。”
徐柔被她戳到肺管子,開始跳腳:“你拽個屁!泡到他又怎麽樣,你能嫁進豪門嗎??你要是真能嫁進去我才佩服你。”
“為什麽我要為了得到你的敬佩去做一些沒意義的事?”葛飛靈停下動作。
還得搭上自己。
“我跟你不一樣。”
她的頭腦清醒,沒被對方的戀愛腦帶偏了重點。
徐柔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葛飛靈沒了跟對方浪費時間的心,那邊還有一個橘帥等著她處理。
“就這樣吧,反正你也沒真心把我當過朋友,從此以後估計不會再見了。”
葛飛靈單手抱著袋子,隨口告別。
她對這裏的所有一切仁至義盡。
徐柔“哦”了聲,也沒有跟她交心的欲望,直接關上了門。
趿著拖鞋回房,徐柔這時忽然記起,她臉上的痕跡挺古怪的。
淡粉的紅點可以說是蚊子咬,那青紫的印塊呢?
徐柔不難聯想到她又被自家老子教訓的場景。
畢竟過去的十幾年,葛飛靈沒少挨打。
唉,那她也好不容易抱住一條大腿。
看在她那麽慘的情況下,徐柔假裝大度地原諒她。
人有時候更願意可憐別人,也不願承認自己的不足。
葛飛靈特意算著時間,在八樓的消防通道,呆了十幾分鍾才走。
她怕又撞上他們。
電話裏已經攔截了四五個重複來電,葛宏康打來的。
他們早在她通訊錄的黑名單裏了。
最後平安無事地走出小區。
葛飛靈走上天橋,遠遠望見一個小樹墩形狀的背影。
她真的一直在等她。
“起來,我有事要問你。”葛飛靈走近,低眸說。
頭發亂糟糟的女孩馬上起身,露出乖巧的表情。
“你那個男朋友呢,分了嗎?”
葛飛靈上下打量她一遍,沒看出她脫離渣男的跡象。
她還穿著大幾號的男款衣服,麵色依舊是吃不好的饑黃,血色不足。
要真徹悟過來脫離了,肯定會比她現在的狀態好。
橘帥嘴唇微動,吐出三個字:“...分了的。”
葛飛靈盯著她的神情,說:“確定嗎,你身上還穿著他的衣服是吧?”
“...那是他不要的,我暫時也沒有合適的衣服,就穿了......”
蹩腳的借口。但葛飛靈不揭穿她,反而演出相信她的表情:“好,我信你。”
“我這裏剛好租了一套很不錯的房子,你想住的話,給我一半的租金就好。”
橘帥驚喜地抬頭,眼眸驀地亮了,似乎沒猜到她這麽容易就答應了。
“好、好的,謝謝姐姐,真的非常感謝,我、我肯定會做牛做馬好好報答你的。”
葛飛靈不吭聲,靜靜地凝視她的神態變化。
同樣是安靜乖巧,記憶中溫柔潔淨的好女孩似乎已經被馴服磨平了優秀。
總之,少時的感情害了她一生。
辦公桌上,幾個女員工不時低聲討論著最新的八卦。
“哎,知道嗎,五樓來了個實習生,雖然是打雜的但長得不是一般帥。”
“多大啊?鮮肉和奶狗我喜歡。”
“不太清楚,但是聽五樓的人說他大有來頭。”
一聊到這種激動人心的小道消息,眾人們紛紛來勁兒。
“什麽來頭啊?”
“快講快講,別賣關子。”
“怎麽帥哥都有背景的唉......”
掌握第一手資訊的女員工趕緊敲完剩下的工作,又從五樓的好友那兒得到最新消息,說:“實習生姓景,剛我姐們兒又說他才十八歲不到。”
“!!!”
“驚了,太子爺這是。”
“這來頭確實大......”
“我慕,隻是追不到這種帥哥了...”繼續歎氣可惜。
“講道理,一個乳臭未幹的高中生能來公司打雜,不是老板的兒子也說不過去吧。”
一夥人聊得興致正高,外邊電梯“叮咚”一響,隨即一道清朗不失禮貌的男聲傳過來:
“你們好,五樓的慶哥讓我過來拿一份文件。”
手上得閑的員工不約而同地抬起頭。
先前幾個閑得聊天的女員工下意識捂住了胸口,還得假裝平撫呼吸養生的模樣。
太太太好看了吧?
這年頭的太子爺都得高帥還要有一把好嗓子嗎,這讓她們這群投胎不好的怎麽活啊。
況且,人家年齡十字頭。
在景浣等待文件找到之前,七樓的眾員工心底閃過無數驚歎彈幕,視線不由自主地黏在男生身上。
“謝謝,我先走了。”沒多久,景浣接過文件,笑著朝他們點頭致意,走出辦公室。
他等電梯的時候,照例又拿出手機瞧一眼。
嗯,她還沒回消息。
已經過去6小時49分了...
景浣走後,七樓的辦公室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然後。
先前的八卦圈子熱血澎湃:“哎呦我去,後生可畏!”
“剛才誰說乳臭未幹的??放著讓我來好不好。”
“天,帥到突破天際and我覺得我這輩子都見不到這款了。”
“我想發展姐弟戀,你們說太子爺介意麽?”
“別做夢了,哪輪得到你,人家重點高中有女朋友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