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景浣不戀愛腦的時候, 仍是比同齡人段位高得多。
    他沉默思考的幾秒內, 葛飛靈心思不定，想過很多可能。
    一邊想著自己怎麽會淪落到連外出都要過問他的地步，一邊想著他應該看不出來她在設計他吧？
    許久，他同意了：“好啊。”
    葛飛靈抬眸觀察他的臉色，倒也沒看出識穿不說的神情。
    “不過你出去得跟我保持聯係。”景浣不忘加前提條件。
    她欣然點頭，不是高興能跟橘帥見麵了，而是終於獲得了一天的解放。
    景浣隨即又牽起她的另一隻手, 掀唇角笑, 暗示：
    “我答應你了，你是不是也得獎勵我一下？”
    葛飛靈：“？”
    還挺厚顏無恥, 她又不是斯德哥爾摩, 被壓迫久了真的唯他是從。
    她側過頭，沒理他。
    景浣很快又過來哄她, 一點一點地為她妥協各方麵的原則。
    他好像就差沒把“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這句話印在腦門上了。
    葛飛靈依舊透著骨子裏的冷漠，但隻要她嘴角有丁點弧度，他都能高興好久。
    房子的通風極佳，葛飛靈光是坐在客廳內, 也能被熱風吹起發絲。
    樓下傳來一陣蟬鳴。
    她有些恍惚，總覺得這樣有人陪伴的自己，是夢。
    【你出去了嗎，我想看看你今天的打扮】
    早晨剛醒，葛飛靈摸到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全是他的消息。
    葛飛靈閉了閉眼，十分疲倦。
    不可否認，她跟他在一起的幾個瞬間確實開心過，但也僅限於此了。
    暑假生活終究要過去，大學和未來才是她的著重點。
    景浣要是跟她一樣性格還好，但他盡管自製力再高，卻跟毛巧貞等人半斤八兩。
    ……
    葛飛靈起床，洗漱換好衣服，敷衍地拍了一張半身照。
    點擊發送。
    不超一秒鍾，他立刻回：【穿褲子啊，很好。】
    【不過我比較想看上半身】
    她還沒來得及回複，他又發來第三條：【飛靈，你開視頻吧。】
    ……那種隱隱煩躁又無法改變的感覺又來了，葛飛靈揉了揉太陽穴，動手指打字：
    【我準備出去了，待會兒再說。】
    【qq好吧。】
    【那你上車了給我打個電話。】
    葛飛靈回了個“嗯”，對著鏡子塗勻遮瑕霜，便拎上鑰匙和傘出門。
    等公交車的時候，她又想起來那個問題。
    隻不過她已經打算放棄問裙子了。
    景家別墅。
    江婉姝端著吐司和魚片粥敲房門。
    “進來。”
    景浣剛收到她發來的消息，讓他罕見地停頓了一會兒。
    “寶貝，看什麽看得這麽入神呀？”江婉姝原本叫他去下去餐桌吃的，但是他說太忙，沒時間。
    這孩子，天天就知道往女朋友那邊跑，手上堆積的事趕在深夜或者清晨來做。
    不等景浣回答，江婉姝思及這點，大概也猜到了：“在跟飛靈聊天吧？”
    書桌前擺著筆記本電腦和大學的專業書，景浣攪了攪瓷碗裏的粥粒，很輕地點頭。
    “你啊，再喜歡也得有個度，你爸不是喊你幾次去公司實習漲一下經
    驗嗎，雖然你不說，但我和你爸都猜到你是為了她才不肯去。”
    景浣聞言露齒笑：“也不全是。”
    “這有什麽好害羞的。”江婉姝嗔怪，“其實我也很喜歡飛靈，很乖很安靜的女孩子，長得又漂亮，聽說她成績也好，你放心，我們對她沒什麽意見，你爸說的話聽聽就算了。”
    他笑得溫柔，開始帶點驕傲地列舉出葛飛靈的優點。
    …她的心肝寶貝真的陷得很深了。
    江婉姝看了一陣心疼，其實她何嚐看不出來那女孩每次來他們家裏的僵硬和尷尬。
    那女孩哪裏都好，偏偏就是不夠愛景浣。
    江婉姝很少在意成績外表和家庭條件，像之前的徐柔，盡管她成績差，人也有點急性子，但是她確實是真心實意愛著小景的，這點就比葛飛靈好。
    不過兒子喜歡得緊，她和丈夫也不好說什麽。
    “寶貝，記得趁熱吃早餐，媽不打擾你了啊。”
    江婉姝收起盤子，正要起身出去，景浣又喊住她。
    “媽，我今天會去爸的公司一趟。”
    江婉姝驚喜得很：“怎麽忽然又改變主意了？”
    景浣笑笑：“我今天正好有空，專業書大概上午能看完，順便就去勘察一下。”
    “不陪女朋友啦？”江婉姝高興之餘，不忘打趣。
    “晚上再陪吧，我不能總是慣著她。”
    江婉姝欣慰地點頭：“行，寶貝你心裏有數就好。”
    等她走後，景浣才重新看回那條消息。
    【景浣，你說要是你做了對不起我的壞事，你會怎麽辦？】
    他來回看了三遍，回：【但我永遠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橘帥約她的地點在天橋附近，葛飛靈幹脆說在天橋見好了。
    對方應該是有求於她，所以很快答應。
    葛飛靈正望著久違的小區建築，傷感的情緒飄浮了一點上來，馬上由遠及近的聲音打斷。
    “對、對不起，我遲到了。”
    瘦小的女孩穿著很舊、褶皺多的男性t恤，下身寬鬆的長褲同樣是男生的款式。
    “你有什麽事說吧。”葛飛靈單刀直入。
    橘帥比上次見到的還要麵色枯黃，絞著手指有些局促不安。
    “……姐姐，你能、能給我個地方住嗎？”
    葛飛靈雙眼微眯，對方又生怕惹怒她的樣子，立刻補充說明：“我會做家務出去打工還你的！”
    “姐姐，求求你給我一個地方住，我、我聽徐柔姐說你租的房子應該很安全…”
    葛飛靈：“…徐柔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你居然會信她？”
    橘帥被她追問了又答不上來，隻會抖著身子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葛飛靈直接撥通徐柔的號碼。
    無人接聽。
    …差點忘了，徐柔這個點通常還沒醒。
    “你跟我去徐柔家一趟，當麵問清楚。”葛飛靈最後決定道，但她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在徐柔家落下了報考的誌願書。
    雖然說她也可以找景浣要，但保不齊他又趁機威脅她。
    橘帥下意識退縮，腳跟慢慢往後退。
    葛飛靈見狀反問：“你說這是徐柔讓你來求我幫忙的，怎麽不敢跟她麵對麵對質呢，難道你撒謊？”
    橘帥困窘地搖頭否認，但遲遲憋不出像樣的話。
    “行了，我也不逼你，你在這兒等著，我拿完東西回來給你答
    複。”
    葛飛靈沒強行勉強她跟著一起去。
    早上九點十五分。
    太陽剛探出一點腦袋，小區周圍的灌木林修剪紊亂，墨綠色的樹葉蓋著淺淺的一層灰。
    葛飛靈在去徐柔的家前，先撞到了自己的家人。
    老天不長眼。
    桂美娣和葛嶺陪著葛宏康在小區裏散步曬太陽，然後一個拐角路口狹路相逢。
    葛宏康的臉通紅，不知是曬紅還是被她氣紅。
    他還是不由分說地，衝上來就甩了她一耳光。
    臉頰火辣辣地疼，葛飛靈根本來不及擋，她撐著的傘掉落在地。
    “好你個婊子，說不回來就真不回來了，你對得起我和你媽的養育之恩嗎？？”
    桂美娣和葛嶺在後邊望著。葛嶺更是無聊地拿出手機開始玩遊戲，而桂美娣則比過去冷漠了不少，不再同情她而又膽小。
    還好，心早就冷掉死絕了。
    葛飛靈彎下腰，去撿地上的傘，說：“養育之恩？怎麽，想讓我給你們養老啊？”
    她剛抓到傘柄，男人毫不客氣伸腿踹她的臉。
    葛飛靈及時捂住了眼部，才沒讓他給踢瞎。
    鼻尖和磨損的嘴疼得厲害，她強忍著仍往後躲著。
    “賠錢貨！仗勢欺人的狗東西！在外麵勾了個富二代就忘記娘家了是吧？！”
    然而，這回連桂美娣也加入了：
    “你爸沒說錯，你可真是個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