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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飛靈即使沒露臉, 隻有一雙眼睛可看,混跡職場的女人也能敏銳地發現她絕對長得不差。
況且, 被寬鬆款式的衣服遮擋的腰隻要仔細瞧過,就能知道這姑娘四肢纖細。
“他真的下班了麽?”葛飛靈察言觀色,一時也分不清是對方撒謊還是景浣騙她。
兩者的可能性不相上下。
“是啊,確實走了,我們也準備下班了。”
“小姑娘, 你該不會是他的女朋友吧?”
葛飛靈從這些女人眼中看見某種嫉妒和羨慕。
她原本伸到兜裏的手, 又慢慢地挪開了。
景浣在這群老女人中很受歡迎吧?
不, 應該說,他在哪裏都很受歡迎, 長相出眾的人不端著架子就會被癩□□盯伺上。
葛飛靈冒出些微不爽,她在外麵足夠小心了, 但他卻到處招蜂惹蝶, 臭孔雀從來不放棄炫耀自己的羽毛。
“嗯?小姑娘怎麽不說話了?”女員工們表麵上很關心, 實際上迫切地隻想知道她到底是否太子爺的女朋友。
“沒什麽, 我隻是他的朋友, 聽說他在這裏實習, 就過來看看。”
葛飛靈閃過許多念頭, 最後隨便找了個借口。
女人們明顯鬆了口氣。
緊接著對她的語氣也摻雜了點看不起。
“虧我還以為多熟, 原來就一普通朋友。”
“小姑娘還是早點回家吧,下次早點來興許能看見男神呢。”
“哈哈別這樣說,說不定人家在學校瞅不到帥哥,專門追到這兒。”
“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 想告白幹嘛怕丟人啊?”
不遠處的男同事聽得也哈哈大笑。
“你們可別太刻薄啊,沒準你們高中也跟她一樣!”
“小姑娘,別景浣了,考慮下我唄。”
“對啊小姑娘,大叔對你可比同齡男生溫柔。”
葛飛靈靜靜地聽著,沒有反駁,一句也沒有。
接下來是他們這群人內部互懟。
“呸!大腹便便的老頭兒也好意思勾人家小姑娘。”
“你們賤不賤啊,多少歲都想泡十八歲的妹子,洗洗腦子吧。”
景浣兩手輕鬆地回到五樓辦公室時,見到的就是七八個前輩吵著,還有一個裝了杯水遞給戴著鴨舌帽的女生。
“喝水嗎?別放在心上啊,我們隨便亂說的。”西裝服束著微胖的肚腩,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湊近來。
葛飛靈沒心情應付外人,但眼角的餘光似乎掃到門口的人影,她馬上又接過那杯水,嗓音細柔地道謝。
“咳,不用謝。”男人雖然看不著她的樣子,但被溫柔如春風的聲音戳到了,不禁大受鼓舞。
辦公室內忽然靜了八個度。
背對著門口的男人還沒來得及繼續獻殷勤,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力推開他。
“哎誰撞我!哪個缺德......”在見到“真凶”後又噤了聲。
......太子爺咋還沒走啊??原地返回?
景浣看也不看那男人,徑直拿走她手中的水。
“你呆多久了?”他淡淡地問,臉上的表情控製在發力。
圍觀的員工皆是瞪圓雙眼、吃驚得口中能放下雞蛋的表情。
靠啊,這麽熟的語氣,太子妃啊這是......
葛飛靈別過頭,他剛才搶杯子搶得很急,水珠濺到她手背上了。
但這個時候那些女人的眼睛仍黏在他身上。
“謝謝你的水,你是做什麽工作的?”葛飛靈直接忽視他,抬眸望向那個男人,友好地搭訕。
男員工惶恐,望著雖然麵無表情但明顯低氣壓的太子爺,一分鍾前的賊心全沒了,他可不敢跟未來的老板作對。
他連忙擺手道:“沒、沒事,不用謝應該的,我得趕地鐵先走了。”
不等景浣教訓他,他自發先離開,抱著公文包落荒而逃。
葛飛靈:“……”沒勁。
她正要找個女性目標繼續,景浣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摘掉她的帽子,扯下口罩。
一下子沒了遮掩的葛飛靈一瞬心慌。
她臉上的傷……
圍觀觀眾們已經合上了嘴,但又開始悄悄吸氣。
葛飛靈下意識扭過頭,耳朵微紅。
他明知道,明知道她最要麵子,還暴露她的傷口…
垃圾孔雀。
“如果你想氣我,那你目的達……”景浣用指腹摁著她的下巴抬起來,結果見到她下半臉紅腫青紫的痕跡,說到一半沒了聲。
葛飛靈被他看見也就算了,悶悶地:“看到了吧,帽子還回來。”
“……好。”
景浣依言幫她戴上帽子,在她想把口罩也提上來時,他俯頭親過去。
這下徹底坐實兩人的關係了。
看了許久才發現是一場小情侶鬧矛盾的戲,眾人們認清事實,同時又很識相地、麻利收拾東西溜了。
葛飛靈被他一來就衝著傷口碾壓吮吻的架勢親懵了,又疼又難受。
最重要是在外人麵前這麽肆無忌憚……
“…回、回去再親不行麽?”她努力地擠出一句話,下巴和唇角還被他的指腹揉弄著。
景浣一碰到她就忘了自製力,她是魔藥,總是吸引他犯罪。
“你也知道回去,跟那個男同事不是聊得挺好的嗎?”景浣停了一停,即使知道她未必有心勾引,但光是她和別的男人說話就已經讓他失去理智了。
他再冷靜再明白事理,也不想容忍她跟其他男人有關任何丁點關係。
葛飛靈在接連不斷的吻之間痛苦掙紮,終於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麽滋味了。
“唔……對不起,我隨口問一下,而已。”
景浣:“你對我都沒有這麽關心。”
他開始分不清自己是真生氣還是借機懲罰她。
唯一不變的,大概是他真的很愛她這點。
傍晚回到家,景浣相對冷靜下來。
但葛飛靈仍心有餘悸,他在出租車上也能厚顏無恥地乘人之危,她氣到無處發泄。
“你先坐著休息一會兒。”景浣神清氣爽,與一個小時前判若兩人。
他中途忽然弄明白了她為什麽刺激他的理由。
隻要是她指縫間流露出的些許愛意,他都覺得珍貴。
景浣本來打算著手做菜,但她又不願意吃家常菜,他找好作罷。
帶她去買了點熟食和蔬菜,在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了。
飯煮熟之前,景浣洗淨手,係著圍裙就出來了。
“還暈車嗎?要不要吃點藥?”
葛飛靈靠在沙發上,雙眼緊閉,搖頭說不要。
景浣心疼地扶著她臉上的傷疤,又重複一遍之前的話:“雖然你不說,但我也能猜到是誰打的,你為什麽從來不告訴我你家庭方麵的原因呢?”
“你知道了又能怎樣……”葛飛靈剛才沒答,現在才有力氣反駁他。
“我和你一起麵對,或者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我保護你。”景浣認真地一字一頓。
說得跟真的似的。
她今天又被葛宏康打了一次,變得越發不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了。
靠誰都沒用。
她曾經抱有期待,結果到頭來被人狠狠打臉。
終究是要靠自己的,她不會再把命交到別人身上了。
再說,橘帥曾經也和她一樣,然後貿貿然把自己的一生都交出去了,最後被渣男反悔。
沒準那個渣男,也跟景浣這樣信誓旦旦地保證過她的未來和幸福。
“飛靈,你需要我發誓嗎?”
景浣似乎看出了她的不信任,為了讓她信他,他真的什麽都願意做。
他脫掉圍裙,牽著她的手,雙膝跪地:
“我這一輩子,隻會對你一個人好到天荒地老。你還看不到我的誠心麽?”
語音剛落,他沿著她的指尖開始細細地貼吻。
葛飛靈心裏回應說是。
對不起,我已經對感情沒有追求了。我根本不適合你。
“景浣啊,我相信你。”葛飛靈這回說的是真話,“可是你對我越好,我感覺我越配不上你。”
“…傻飛靈,哪有什麽配不配得上。”景浣停了吻,眼眸盛滿了醉人的溫柔。
她終於肯放下心防了。
肯放下,就是一種進步。也是他們之間關係能鞏固的前提。
景浣找來藥膏和棉簽,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藥。
結果她又故態複萌,抓住他的手指,景浣剛彎唇笑,聽見她說:
“好,我們不談配不配得上,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並不適合你?”
景浣收回笑,斂得一幹二淨,他垂眸,棉簽上不禁使了點力,戳到她嘴角的腫塊。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有什麽不合適?”
葛飛靈輕輕地倒吸氣,他有時候真的很無恥,摸清了她的死穴,就拿來有意無意地威脅她。
但她也不是每次都能被威脅到。葛飛靈忍著上藥的疼,繼續說:
“…我們才剛高中畢業,按人平均67歲的壽命來看,我們的人生連一半都還沒翻過……”
景浣越來越用力,眼眸裏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葛飛靈跟他倔到底:“…你怎麽知道你現在說的永遠,是不是真的永遠……?”
棉簽忽然被丟到桌上,葛飛靈一愣,臉上的壓迫消失得毫無預兆。
景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說:“飛靈,那你又怎麽知道我現在說的話不會實現?”
“如果可以,我甚至願意在小時候就認識你,然後幫你逃開這些痛苦的記憶,讓你的童年裏隻有無憂無慮和我,讓你長大之後順利成章地嫁我。”
葛飛靈閉上眼。
鼻子好久沒有酸過了。
她似乎也很久,沒有哭過或者為誰哭了。
如果有時光機的話,她也想啊。
可是世界上最殘忍的就是沒有如果,她受到的傷害已經成了事實,造成的性格也成了不可逆轉的情感缺失。
好處是,無論她曾經多沉迷多相信一段感情,她也能迅速抽離,及時止損。
但壞處是,她很難再對人付出真心了。
“好,好,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提這種話了。”
葛飛靈重新睜開眼,那一丁點淚
水已經稀釋,看不出異樣,隻會顯得她眼眸水亮。
“嗯。”景浣又抽了一根棉簽,蘸了藥膏,他盯著燈光下她細膩精致的五官,慢慢貼上她的唇。
沒多久,她又開始推他,景浣微皺眉,卻聽見她說:
“她醒了……”
景浣不解地抬眸。
葛飛靈終於找到正當的理由,視線撇向臥室的方向,說:“對了我忘了跟你講,我帶了一個同租客回來。”
臥房裏的人直接赤腳下床,拖鞋也沒有穿就走到客廳,望向她的男朋友。
橘帥眼帶憧憬:“…姐姐,這是你男朋友嗎?好、好帥啊。”
也是第一次,葛飛靈才發現原來她的話能這麽多。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我叫橘帥,是姐姐的鄰居,我們以前關係很好的,隻不過我最近有點倒黴,要靠她來救濟了,對了哥哥你也住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