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內頓時安靜。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葛飛靈。
    雖然葛飛靈挺低調的, 但架不住她漂亮，本院的男生見到她簡直驚為天人, 然後扒拉著她們求微信號。
    葛飛靈剛回完姚永, 正想戴上耳塞屏蔽舍友的討論，結果景浣來了這麽一出。
    打算置之不理，解寧黛又指名道姓地喚她：“飛靈……我猜這個人應該是你吧？”
    如果對方宿舍不是景浣，她倒是信。
    “我不去。”葛飛靈開口，“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解寧黛撓撓頭, 說：“對喔我忘了, 那我跟景浣講一下。”
    “你怎麽什麽都跟他匯報, 他是你爸嗎？”葛飛靈莫名煩躁, 下意識就懟。
    “……”
    不止是解寧黛，其餘兩個舍友都有點驚。
    好像是第一次見飛靈發脾氣啊…
    “抱歉。”葛飛靈意識到自己失態，低聲道歉，“我不太喜歡被人逼著去幹某件事或者去某個地方, 希望你們能體諒。”
    寢室肅靜的氛圍過去，解寧黛忙哄她：“好的沒事，是我太急啦, 景浣一約我就忘了分寸。”
    “嗯, 飛靈你不去就不去。”
    “是啊，我們不會勉強你的。”
    葛飛靈閉上眼, 順著台階又說了幾聲對不起。
    解寧黛和景浣約會的事似乎不了了之。
    葛飛靈沒再關注，每天去圖書館自習或者定在宿舍桌前，專注學習。
    但仍是有一點讓她困擾。
    景浣的存在感上了大學, 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舍友說的論壇帖子，葛飛靈偷偷看過，或許是網絡上的情感表達更直接，數不勝數的稱呼男朋友或者喊老公。
    她一條條瀏覽過去，隻想皺眉。
    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在她眼中，這些回複簡直能透過網線窺見女生腦子裏都是水，花癡得無可救藥。
    葛飛靈不太能理解狂熱粉絲對明星的喜歡，就像她無法理解在論壇對一個陌生人大喊男朋友去床上浪。
    她想，以後決不能讓自己的照片流落到論壇上任人圍觀意淫。
    關掉網頁，把曆史記錄也清空，葛飛靈閉眼剔除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她好不容易擺脫了一個大麻煩，千萬不能再招惹上了。
    又過了幾天，葛飛靈照常去圖書館，休息間的熱水間，有兩人在低聲議論。
    葛飛靈裝滿水杯，聽見景浣的名字，腳步慢慢停了下來。
    “理學院有個很出名的景浣啊，我記得他選修的課教室都坐滿了，就是為了能見他一麵。”
    “要不要這麽誇張，沒見過男人嗎？”
    “…我記得有偷拍照片，我給你瞅瞅。”
    一陣沉默。
    “他上哪門選修課來著？我看看我的課衝不衝突。”
    又一陣低低的笑聲。
    “看吧，人家就是有這個資本，不過我最近聽了他一點料哎，說他有個校外女朋友，而且還是老女人！”
    “啊這又是什麽發展，你聽誰說的？”
    “這個應該是真的，因為他有個同班男生匿名爆料，還有一張兩人的合影。”
    “……鮮花插在牛糞上。”
    葛飛靈吹著杯口的熱氣，繼續催眠自己清除胡念。
    傍晚回到寢室，解寧黛特別明顯地對著手機癡笑，嗲聲回：“人家沒有啦……”
    葛飛靈抬眸望旁邊的舍友，對方做口型：發情期，正常。
    行吧。她忽略掉堵在陽台的解寧黛，將背包放到桌前，覺得有些空。
    又環視一周，同寢室的舍友都有手提電腦了。
    但她的存款囊中羞澀。
    葛飛靈想了想，打算去附近找家教兼職。
    “同誌們！本來景浣明天約我單獨出去的！不過臨時有事又推掉了，但是沒事，我依舊是奪得頭籌的第一人！”
    解寧黛掛斷電話，高興地向她們直播近況。
    女生們果然很感興趣，忙問真的嗎？景浣就這樣看上你了？
    葛飛靈安靜地打量一臉陶醉的解寧黛，很自然冒出一句她配不上景浣的心裏話。
    他到處跟女生鬧緋聞，浪蕩。
    ……稍許片刻，她才驚覺自己不對勁。
    不對，她幹嘛要這麽在意景浣跟誰交往。
    他們沒有關係了，從那天晚上起、從他裝不認識自己起，就已經徹底沒關係了。
    葛飛靈及時管理好自己的情緒，拉開椅子，坐到桌前開始查家教兼職信息和便宜的二手電腦。
    ……
    翌日正好是周六，她約好了一家雇主去麵試。
    九月的尾巴依舊像盛夏的炎熱，葛飛靈時刻惦記著自己的皮膚，戴了帽子和口罩，長褲長袖裹成一團，坐地鐵去那個小區。
    半個小時就抵達目的地，葛飛靈照著上麵的地址，在樓下摁門鈴：
    “您好，我是隔壁a大來麵試家教的。”
    “好，你進來吧。”大門“啪嗒”一聲通過了。
    麵試還算成功。
    教輔對象是個六年級的小女孩，名叫顧辛彤，很安靜乖巧，家長隻需要她負責教英語就行。
    簡單地聊了幾句後，許麗恒便先讓女兒回房，拉過葛飛靈的手繼續聊：
    “我們請家教沒別的，就是彤彤這段時間成績掉得厲害，而且她很挑人，我們今天麵試十個家教了，她隻看上了兩個，其中一個就是你。”
    葛飛靈即使經過景浣變態級的接觸，和解寧黛考拉式的拉扯，麵對婦人簡單地握手背，她已然跟正常人無異。
    “…彤彤媽媽，我也挺喜歡彤彤的。”也喜歡錢。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啊，頗有點一見如故的親切，要不現在就開始上課，晚上順便留在這兒吃吧，反正學校也近，不急。”
    許麗恒很少見這麽漂亮又平易近人的姑娘，跟上午麵試的帥氣小夥子倒是相似得很。
    果然優秀的人都會有相同的優點。
    “好呀。”葛飛靈心想正好省了晚飯錢，配合雇主的語氣欣然答應。
    她的手提電腦不遠了。
    小女孩年紀還小，家教也不錯，學習成績不好隻是暫時的，除非確實心不在此，不然在這個好家境的烘焙下，想離經叛道都難。
    這份兼職給的錢多，環境好又省事，還省了幾個月的晚飯錢，葛飛靈無不滿意。
    教顧辛彤也認真耐心不少，不厭其煩地糾正小女孩的發音。
    隻是快要下課的時候，嫻靜的女孩子忽然說了一句：“其實你的發音也不標準，沒有上午的哥哥念得好。”
    葛飛靈微微笑，正常情況下她都能做到麵具示人。
    “是另一個家教麽？我聽你媽媽講，他教你數學是吧？”
    顧辛彤鄭重地點頭，稚嫩的嗓音壓低：“我想當他的女朋友，讓他等我長大，你不許跟我搶。”
    現在的
    小女孩倒是挺成熟。
    葛飛靈利益腦始終占據著理智，她說：“我又不認識他，你放心好了，我已經從小談戀愛談到膩了，現在隻想專注學業。”
    “說話算話。”顧辛彤還生怕她反悔似的，伸出尾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葛飛靈嫌幼稚，口頭承諾一下已經很給麵子了。
    “你還太小，不知道金錢比愛情重要得多，不用拉鉤我也能保證。”
    “切，我又不缺錢，姐姐的大道理還是騙其他小孩吧。”大家閨秀般的女孩不說話則已，一說話語不驚人死不休。
    葛飛靈胸口氣有點悶。
    她收拾好東西，頭也不回地走出顧辛彤的房間。
    來做家教的第三個星期。
    許麗恒怪不好意思的，托著她的手念叨：“飛靈啊，多虧你的教導，彤彤現在的英語進步了不少，老師打電話來誇呢。”
    葛飛靈麵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等著她說加工資。
    不料對方話鋒一轉：“最近我看到不少小姑娘單獨回去遇害的新聞，實在擔心你，就跟上午的數學家教說了，讓他改下午一起跟你回去，這樣你們做個伴，他也好保護你。”
    葛飛靈剛想說不用，門外傳來一陣門鈴聲。
    許麗恒笑著說：“一說就來人，飛靈，你們正好認識一下，他也是a大的。”
    然後顧辛彤像聞到魚腥味的貓，穿著蕾絲小裙子就跑了出來，很乖地端坐在沙發上看輔導書。
    葛飛靈掃了她一眼，說：“你書拿反了。”
    小姑娘模樣素淨，臉頰微鼓，嬰兒肥的臉蛋看上去人畜無害。
    她瞪一眼不識相的葛飛靈，擺正書，小聲回懟：“你走開，擋著我看哥哥了。”
    葛飛靈一把年紀真不想跟小學生爭寵，無聲地側過身，瞥向門口。
    “景浣你這麽早就來了啊，英語家教還沒上完課呢。”許麗恒熱情地將合著傘的青年領到客廳，到葛飛靈麵前，“飛靈，介紹一下，這是跟你同校的景浣。”
    葛飛靈微怔，望著人一步步靠近自己，但她的雙腿像灌了鉛，重得無法邁腿逃離。
    他收著一把外黑裏亮的防曬傘，聽見許麗恒話音一落才抬眸，並不是一聽見她的名字就有反應。
    “你好，我是景浣。”他眼眸波瀾不驚，麵容俊朗。
    葛飛靈稍微別過目光，瞧見沙發上的顧辛彤露出乖巧無害的笑，她隻能回：“…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你們倆也太客氣了，同一間大學的多聊聊嘛。”
    “……不了，阿姨我突然還有點事，先走了，今天的課明天補上。”
    “哎怎麽走得這麽急，不留下吃一頓晚飯，我可以讓阿姨提前做……”許麗恒話還沒說完，葛飛靈已經收拾好書和傘離開了。
    “這姑娘。”
    許麗恒倍感歉意地衝景浣笑笑，說：“沒準就是看見你啊，太害羞了，走的時候耳朵還紅著呢。”
    顧辛彤鼓著腮幫子。
    “不要緊。”景浣很輕地回，嘴角的笑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