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

字數:9300   加入書籤

A+A-




    敖霽和鄢瓏設下如此大的賭局,驚動了半個安南軍。
    鄢瓏先還當是玩笑,等到敖霽說出自己賭注時,他也嚇了一跳。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匹馬嗎?贏了就是你的了。”
    敖霽那匹馬別說在東宮,在整個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隻比太子那匹略遜些,鄢瓏又是打仗的人,哪有不愛馬的,頓時動了心,忍不住道:“那你要什麽?”
    “別的不要,我要你的羅雲弓。”
    “這還不簡單,我這有的是,要就拿去。”
    “不是別的。”敖霽看著他眼睛:“我要你家裏那張,祠堂裏供著的。”
    言君玉在旁邊,本來還在發怔,聽到這話,頓時明白鄢瓏是誰了。
    淩煙閣上十八將,就有一位姓鄢的,打仗名聲不大,卻做得一手好機關,太宗軍中三樣神物,胭脂馬,連珠弩,羅雲弓。其中兩樣都是他做出來的,據說是複原了唐朝的神臂弓,又在上麵加以改造,所以無往而不利,隨著太宗南征北戰,立下赫赫威名。
    鄢瓏雖然年輕氣盛,卻也不傻:“這我可不賭,我爹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那你把你自己那張賭給我好了。”
    羅雲弓原弓雖然供在鄢家祠堂裏,但是鄢家子孫造弓弩的技術卻是代代相傳,每一代出師的時候都要親手造一張羅雲弓,一是緬懷先祖,二也是檢驗技術。鄢瓏自己這張,早在去南疆之前就已經造好了。
    “好,賭就賭。”鄢瓏倒是爽快。
    言君玉見他們都說定了,一點沒有後悔的餘地,心中不由得有點擔憂,隻怕輸了馬事小,讓敖霽丟臉事大,況且這人張嘴閉嘴都是東宮,萬一輸了,東宮的麵子都沒了。
    一說要賭這個,整個安南軍都熱鬧起來,校場上許多正訓練的校尉偏將都停了下來,圍觀的士兵自不必說,人山人海一般,熱鬧非凡。這些老兵都是經過戰場的,眼光銳利得很,看見他麵有怯意,更要攻心。都大叫大嚷,放肆起哄,有挑釁的,有喝倒彩的,也有嘲笑他的。
    “這麽丁點大,懂什麽打仗?”“臉紅紅的,不是要哭了吧……”“都別吵了,再吵這位少爺就要尿褲子了,哈哈哈!”
    言君玉站在場中,隻覺得耳邊喧鬧異常。他這些天本就因為那支白梅花的事,心緒不寧,被這樣一吵,更覺得腦中一團亂麻。但偏偏他骨子裏極硬氣,被這些兵放肆嘲笑著,反而生出一份勇氣來,這份勇氣如同一柄利劍,支撐著他站得筆直,也將他心中千頭百緒,一刀兩斷。
    無論如何,贏就行了。
    鄢瓏已經叫齊了人馬,那邊羽燕然卻忽然來了主意,道:“怎麽都是你們安南軍的人,萬一放水可怎麽辦?”
    他看似魯莽,其實粗中有細,這話一說,激得那些老兵沸反盈天:“放水是你孫子!”“放水就讓老子被亂箭射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敖霽出來扮好人:“相信他們會全力以赴的。”
    三把練習,分別由鄢瓏、敖霽、羽燕然依次陪言君玉玩,第一把自然是慘敗,言君玉雖然懂得列陣,但是對兵種之間的配合並不熟悉,變陣也不熟練,直接被鄢瓏騎兵撕破正麵,把弓箭手殺了個幹淨,想要包圍,卻被對方的弓箭手一頓攢射,打了個落花流水。
    敖霽是第二個,剛想安慰他,言君玉卻已經翻身上馬:“再來。”
    敖霽不由得心中失笑:早知道這小子一打仗就什麽都忘了,哪裏還要人安慰。
    第二把言君玉有了經驗,知道如何調度士兵了,卻被敖霽打了個變陣,本來都是一字長蛇陣,他忽然變為反雁翎陣,兩翼用騎兵突破,言君玉隻守下左翼,雖然頑抗了一會兒,還是被奪了陣旗。
    “等一等。”第二把輸了後,言君玉忽然叫了停,他騎馬的技術本就不好,這次打得丟盔棄甲,險些從馬上 滾落下來,頭盔都不見了,眾人見他蹲了下來,隻當他是體力不支,他也不解釋,隻低頭在地上,不知道畫些什麽。
    敖霽走到邊上一看,原來他畫的全是陣法,他在打仗這事上向來天賦驚人,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實踐,兵書不知道背了多少。他先還是在畫那些他看過的陣法,到後來越畫越亂,竟然是在推演各種陣法之間的演變,和互相克製,速度極快,幾乎不用思考,完全是在憑本能推算。饒是敖霽向來知道他的天賦,也看得暗自心驚。
    然而周圍的人卻不知道,隻當他是不行了,又開始起哄,道:“還打不打啊,等這麽久。”
    言君玉壓根聽不見這些聲音,隻埋頭推算,等到眾人都要不耐煩時,終於站了起來。蹲得太久,起來時還趔趄了一下,引起一陣哄笑。
    無人發現他眼睛裏多了一點微弱光芒,初看毫不起眼,細看卻如同星辰。
    “下一個是誰?”
    羽燕然本來在跟那些起哄的人互相問候高堂大人,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話,本能地心神一凜,不由得勾起那一晚連輸七把的慘痛回憶,老老實實道:“是我。”
    意外的是,言君玉這把仍然是輸,並且輸得十分幼稚,變了幾個陣,換了許多打法,每次險些成功,就被羽燕然打敗了,拉鋸良久,終於幹脆認輸。
    連輸三把,這些老兵原本還有點敬畏,現在不幹了,有人嚷道:“到底能不能贏啊,老子跟著敖老將軍十年都沒打過這麽多敗仗。”
    “抱歉。”言君玉笑得眼彎彎,騎在馬上,頭盔也掉了,發髻也散了,落了不少碎頭發下來,一張臉是漂亮的少年模樣,實在不像個主將:“再打會兒就能贏了。”
    誰也沒把他這話當回事,連鄢瓏也是。三把看下來,他隻當敖霽幾年不見,學會了說大話,這漂亮小子也不過是傳言中一樣,是東宮的孌寵,文治武功樣樣不行的。所以翻身上馬,笑著道:“快溫碗酒,等我贏了再喝。”
    他姿態是做得極瀟灑的,但是等雙方列陣,打起來時,卻全然不是那麽回事了,即使傲慢如他,也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言君玉的指揮與之前判若兩人。
    而離他們第一場交手,才過去不到一個時辰而已。
    他一驚之下,不由得慌亂起來,再看對麵的陣型,竟然意外地齊整。他自恃從軍多年,公平起見不屑於用自己帶慣的兵,選的都是右營那些跟他不熟的兵,指揮起來確實是不太順手,傳個令下去都要用吼的,更別說靈活機動了。按理說,言君玉隻會比他更生澀,但是雙方前鋒一個照麵,他就感覺到了差距。
    對麵仍然是那些人,陣也還是那個陣,但是陣型的調整速度和反應速度完全變了個樣子,被衝散左翼之後,竟然迅速變陣,團成方陣,把主將拱衛在中間,盾牌兵鑄成一道人牆,長矛豎得如同刺蝟一般,鄢瓏帶著騎兵衝殺了三四次,仍然找不到破綻。
    他勒住了馬,皺起眉頭,審視著前方的方陣。
    士兵仍然是那些士兵,士兵的反應速度也仍然是那個速度。他的騎兵配合著弓箭手,一邊騷擾,一邊抓著機會就放箭,但是這些盾牌兵竟然能每次都堪堪在騎兵騷擾過之後,收起長矛,團成龜殼,擋住從天而降的箭雨。動作如此整齊,顯然是受主將指揮的。
    既然士兵的反應速度沒變,那變的就是主將了。
    他盯著方陣中間那騎在馬上的漂亮少年,仍然是十五六歲的模樣,穿的是朱紅錦衣,頭發亂糟糟的,騎馬的姿勢也如同外行一般。鄢瓏心中驚疑不定,不敢確認。
    如今這場廝殺,雖然比不得戰場,但也夠混亂緊張的了。言君玉想要做到每一個指令都這樣及時,除非他在發令之時,就已經算準了命令的延誤時間。
    戰場上瞬息萬變,鄢瓏每一次變陣,他都要調整指揮,最快也不過是在鄢瓏變陣時發出命令,而這個時間,是來不及讓那些毫不熟悉的士兵反應的。別的不說,就是之前鄢瓏那一波衝殺,如果在他衝刺時下命令,話沒說完,騎兵就衝到了麵前,陣型一潰散,主將再發令,士兵就來不及反應了。
    除非他在鄢瓏衝殺前,就已經猜到了他要衝左翼,提前讓左翼士兵在潰散後集結,才能組成現在的方陣。
    鄢瓏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
    戰場是如何瞬息萬變的地方,自己在南疆曆練五年,這紙上談兵的小子怎麽可能提前猜到自己每一個動作。就算他能猜,哪有時間讓他猜。
    但他來不及再分析了。
    因為言君玉的盾牌兵們很快散開來,所有手持盾牌的步兵在前方疊成三排,長矛森然,一步步推進,保護著後麵的弓箭手,連騎兵也隻用弓箭。推進三丈左右,就是一輪攢射,箭雨如同鋪天蓋地一般,簡直避無可避。鄢瓏向來擅長的騎兵在這時候竟然毫無用武之地,想要學言君玉用盾牌防禦,哪裏還聚集得起來,對方步兵如同山嶽一般,推了過來,鄢瓏回天乏術,眼看自己士兵一個個倒下,隻得認了輸。
    誰都沒想到這結局,就連言君玉自己的士兵也十分驚訝,大周軍中向來以騎兵出色,就算輸,也是輸給西戎這種騎兵更出色的胡人,哪裏見到步兵能一步步推死騎兵的。都怔了一會兒,才歡呼起來。
    “怎麽樣?”羽燕然是最高興的,衝過去勾住鄢瓏肩膀:“說了咱們小言厲害,你偏不信,吃虧了吧。”
    鄢瓏臉色黑沉,很不服氣。
    “隻會用步兵,也不算什麽本事。這是校場太小,真正到了戰場上,他怎麽可能贏我。”
    “你是死鴨子嘴硬!”羽燕然也不理他,那邊言君玉已被士兵們簇擁起來,他笑著騎著馬過來,鄢瓏見他過來,正要走開,隻聽見他笑著問道:“你溫好的酒呢?不如給我喝了吧。”
    原來他也知道鄢瓏拿溫酒斬華雄的典故來笑他,隻是當時不反駁,等贏了再笑回來。
    “酒是小事。”羽燕然笑著道:“快把羅雲弓交出來。”
    鄢瓏很不服氣:“不是說整個安南軍的年輕將領嗎?你現在就想要弓?”
    他這話倒提醒了周圍圍觀的人,很快就又有年輕將領站了出來。鄢瓏都輸了,尋常人自然不敢輕易上場,來的都是左營中的厲害角色,言君玉也不怕,來者不拒,竟然連勝三把。原本還有人當他是運氣,在旁邊嘲諷說笑,第三把大勝之後,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怎麽說?”羽燕然是最會狐假虎威的:“你們安南軍的年輕人不行呀,要是咱們燕北,也不會輸得這麽慘呀。”
    要是之前,鄢瓏一定要罵他放屁了,但三把看下來,他竟然一言不發,隻是麵沉如水,連這話也不回了。
    鄢瓏能忍,旁邊的人可忍不了,罵聲連天,早有人去搬救兵了,羽燕然還在挑釁,隻聽見有人道:“別囂張了,程鬆來了。”
    眾人紛紛讓開,隻見一位青年將領走了出來,也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隻是比鄢瓏看起來穩重許多,麵色黝黑,身形健壯,麵容敦厚英挺,穿著也普通,十分和善的樣子。
    羽燕然早聽說,安南軍分左營和右營,左營裏世家子弟多,都是像鄢瓏這樣的王侯後裔,右軍都是平民子弟,升遷也慢,兩營互相看不起,到了戰場上也互相較勁,好在都奮勇殺敵,所以敖老將軍也不理論,隨便他們競爭。
    來的是別人都還好,偏偏是這個程鬆,是農家子弟出身,字都沒認過多少的,更別說自幼學習兵法了。鄢瓏向來輕視他,冷冷道:“你也來送死麽?”
    程鬆倒是大度,笑著道:“聽說有人挑戰安南軍的年輕將領,不知道是哪位?”
    他是朝著敖霽和羽燕然問的,誰知道站出來的卻是個比他們矮了半頭的少年,一身錦袍滾得不成樣子了,頭發也散亂了,一雙眼睛倒是亮得很,應道:“是我。”
    程鬆性格敦厚,也不多說:“那就請教了。”
    兩人翻身上馬,言君玉武功底子差,打了一下午,上馬都有點趔趄,羽燕然不由得有點擔心,他這人擔心也不說,還笑敖霽:“你兒子馬都騎不穩了,還讓他打?”
    “你當年騎馬摔斷腿,也沒見誰攔著你。”敖霽冷冷道。
    羽燕然碰了一鼻子灰,嘿嘿笑了,繼續看他們打。
    言君玉倒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也做好準備,誰知道和這程鬆剛一交鋒,就感覺到了壓力。倒不是對方多厲害,而是他竟然也在試探。他之前打過的人,都是年輕氣盛,一上來就恨不能打他個落花流水,這人卻沉穩得可怕。
    他記得小時候父親說過,這世上人有千百種,許多性格是互相克製的,這種克製也會體現在指揮上。有些天賦卓絕鋒芒畢露的人,誰也不怕,偏偏就怕那種穩如磐石的人,諸葛多智近妖,最後卻敗於司馬懿的堅守之下,大智若愚,大巧不工,才是兵法精髓。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也收斂鋒芒,和這人互相試探了幾輪,都是一觸即離,一麵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一麵又在試探對方的指揮風格,揣度對方的弱點。
    他們成竹在胸,周圍人卻看不下去了,都嚷起來“還打不打了,這是打仗呢還是跳舞呢?”
    言君玉累了一下午,本就有點支撐不住了,再被一吵,不由得有點頭昏眼花,整個人有點往下栽,旁邊的副將是個校尉,見狀就伸手扶他,言君玉連忙道:“不用”。
    但是對方顯然已經看在眼裏。
    下一輪衝殺,言君玉下令衝鋒,盾牌兵的打法隻能用來對付鄢瓏那種鋒芒畢露的打法,這人的騎兵穩重,隻能正麵廝殺,雙方隊伍都是全力以赴。安南軍的騎兵都是上好的胡馬,數十騎正麵碰撞,刀對刀,槍對槍,即使裹了布條,仍然有許多人摔下馬去。言君玉雙腿夾緊馬腹,因為脫力,大腿控製不住地發抖,耳邊全是廝殺之聲,握緊手中□□,隻覺得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就在這時候,那匹赤紅胭脂馬,衝到了他麵前。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隻聽見那個叫程鬆的將領低聲道:“得罪了!”
    他還來不及躲避,肩膀上就傳來一股巨力,下一刻整個人已經飛在了空中,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直接摔了出去。
    校場一片嘩然,混亂之中,隻見敖霽和羽燕然都飛身而起,敖霽快一步,輕巧接住他,穩穩落地,言君玉驚魂普定,這才覺得肩膀劇痛,如同骨頭都被撞碎了一般。
    主將直接被撞飛,戰鬥頓時停了下來,那程鬆手中拿著一支木槍杆,勒馬停住,道:“承讓。”
    言君玉知道他衝刺前就決心打飛自己,不然不會換了支禿槍杆,其他的騎兵都隻是包住了槍頭而已,這人力大無窮,要是用槍,自己肯定被捅個對穿。
    安南士兵都起哄了。
    “怎麽樣?嚐到安南軍的厲害了吧?”“輸得心服口服嗎?”
    言君玉揉著肩膀,笑道:“誰說我輸了。”
    “主將陣亡,陣旗不保,還不算輸?”
    “主將是亡了,陣旗可還在。”言君玉笑著指指自己的偏將,那校尉也疑惑地低頭,隻見腰間的鐵甲上,儼然插著一麵小小的陣旗。
    眾人嘩然,但畢竟規則是要麽陣亡三分之二以上,要麽陣旗被奪。所以也不能說他輸。那程鬆也大度,笑著道:“你都陣亡了,沒人指揮,你的部隊也一樣是輸。”
    “要是我提前知道自己要陣亡,留下一句遺言,怎麽算呢?”
    “你要是能用一句遺言打敗我的士兵,我當然認輸。隻怕你不是諸葛亮,沒有錦囊妙計。”
    “那你過來。”
    言君玉這邊的偏將以為遺言是說給他的,連忙過來,言君玉卻指著那程鬆道:“我說的是你。這句話不能外傳,我隻說給你聽。”
    眾人雖然不解,但看他贏了幾把,也知道他有點厲害。見他附耳在程鬆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隻見程鬆臉色越來越凝重,忽然斂神靜氣,看了言君玉一眼,深深道:“我從軍數年,未嚐一敗。沒想到被你點破關隘,我認輸。”
    一片嘩然。許多人都追問程鬆,那句話是什麽,他隻搖頭不說,有老成的人看出端倪,道“別問了,一定是什麽致命弱點,要是問出來,傳到叛軍那裏,可不是玩的!”一片喧嘩中,眾人看言君玉的目光都敬畏起來,隻有鄢瓏,仍然不服,道:“你們右營不是還有個陳桐也能打嗎?”
    “陳桐跟著敖將軍赴宴去了,還沒回來。”程鬆一臉老實地道:“我說實話,他要是來了,也是輸的。”
    他向來實事求是,眾人聽了,也隻能歎服。羽燕然第一個跳出來,笑嘻嘻朝他伸手:“小鄢瓏,別掙紮了,快把羅雲弓交出來吧。”
    鄢瓏雖然不舍,還是言出必行,乖乖讓副將去取了羅雲弓交給他,羽燕然十分得意:“哈哈哈,我說你們南沼蠻子不行,看吧,我現在大聲嚷出來都沒事,願賭服輸,哈哈哈!”
    敖霽看他得意得太過,揍了他兩下,士兵們雖然聽了這話很不開心,但礙於言君玉跟他們是一邊的,也沒什麽辦法。大家又在校場上玩了一會兒,隻見一個小兵過來傳話:“敖大將軍請羽將軍、敖少爺,並那位言公子去用晚飯。”
    羽燕然自然是欣然前往,言君玉機靈,偷偷看敖霽臉色,隻見他臉色冷如冰霜,倒還敏銳,也看了回來,見言君玉打量自己,也笑了。
    “小言餓嗎?”
    言君玉其實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但是他向來是別人對他好,他就對別人好十倍,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他知道敖霽跟敖老將軍關係不好,不願意去,所以下定決心,搖頭道:“一點也不餓。”
    敖霽也不知道相信沒有,淡淡道:“那你陪我去逛逛吧,這附近有座山,我小時候常來玩的。”
    “好好的晚飯不吃,去爬山,小爺我可不去。”羽燕然笑嘻嘻道,一把抓過鄢瓏,帶著他去敖老將軍那赴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