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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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秀看著跪在她身前的繁枝,歎了一口氣:“繁枝,你先起來吧。”
    繁枝倔強的搖了搖頭,“夫人,是我對不起您,連累了您。”
    經曆了一番風雨過後,繁枝徹底的對以前的舊主失望,對阿秀卻更加忠心。她知道在危難關頭沒有拋棄她的人是誰?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繁枝,你沒有對不起我,南平侯府我失寵的時候你沒有離開,受刑以後你悉心照料,這些我都記在心裏。”
    阿秀起身將繁枝扶了起來,“至於李霖沐拿你來威脅我,錯不在於你。”
    繁枝聽了之後泣不成聲,信誓旦旦的說道:“從此以後,奴婢隻為夫人一個人而活!”
    阿秀聞言但笑不語,隻是讓繁枝下去了。繁枝的年齡也不小了,等回到麒天國之後便給她許了人家,也算盡了主仆情分。
    至於為一個人而活的話,隻是聽聽罷了,她想,這次她不會在依附一個男人而活,哪怕這個男人是承諾過隻娶她一人的,顧長雍。
    魏延亭與顧長雍商議完事情之後,從書房出去,剛走到門口,便碰見麵有急色的白露,便喊住他:“白露,如此麵色匆匆,可是有什麽事兒?”
    白露麵露苦笑之色,“魏大人,莫姑娘來了。”
    魏延亭一聽,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回頭望了書房一眼,“那快去告訴大人吧。”
    “是。”
    不一會兒,麒天公館的庭榭處穿來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
    “雍哥哥,數日不見,你可還安好?”
    “勞莫姑娘掛念。”
    顧長雍眉目低垂,興致缺缺的應付道。
    偏偏莫霜雪還看不出來,仍然興高采烈,“雍哥哥何必和雪兒客氣!”
    少女一身淡藍色的衣衫,雖然樣式簡單卻是時下最流行的顏色和款式,寬大的衣袖飄逸無比,而腰間卻束著一個蝴蝶結,纖細無比,楚楚動人。此刻少女嬌嗔著,微微撅著自己的櫻桃小口,一舉一動都帶著少女的天真和憨態。
    顧長雍卻像沒見著一樣,目光靜靜地灑在不遠處的柳樹上,任誰都能看見他的客氣和疏離。
    恰好這個時候,阿秀也出來了,正好和他們碰了一個對麵。
    莫霜雪不經意的一看,竟是愣在了那裏。遠遠望去,來人身著軟銀輕羅百合裙,外披月色薄煙紗,行動時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空靈絕秀,三千青絲綰成墮馬髻,斜插銀葉玉石發簪,一縷青絲垂在胸前,如同清靈透徹的冰雪讓人驚豔。遠山含黛,秋水盈波,這等絕豔的姿容,增一分則顯豔麗,減一分則太寡淡。
    等到阿秀走近了,莫霜雪才反應過來,她抬眸好奇的問道:“雍哥哥,這位仙子姐姐是誰?如何稱呼?”
    顧長雍在阿秀走來的時候,目光就不由得柔和了幾分,他走到阿秀的身邊,執起她的柔夷,笑著向莫霜雪介紹道:“莫姑娘,這是阿秀,顧某的妻子。”
    阿秀心中如同喝了蜜,如玉的臉龐不由的浮現出兩朵紅暈,微微低頭的嬌羞當真是美不勝收。
    而莫霜雪卻如遭重擊,不由的倒退了幾步,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不,不會的,不是這樣的。”
    顧長雍卻全然不管她此刻脆弱的樣子,反而又說:“顧某與阿秀此生至死不渝,莫姑娘的厚愛,顧某擔待不起。”
    莫霜雪覺得顧長雍的話如同一隻冷冷的利劍插進她的心頭,眼睛頓時就紅了,她咬著下唇,強忍住噴湧而出的淚水,艱難的說:“沒有厚愛,顧大人怕是誤會了。”
    此言一出,顧長雍和阿秀都不由得高看這個女子一眼。而莫霜雪卻不再看顧長雍一眼,隻勉強對阿秀說了句。
    “阿秀姐姐,你真漂亮,雪兒就不打擾了,告辭!”
    阿秀隻來得及點了點頭,莫霜雪便逃似的離開了。
    “扶安,我們可是傷著這位姑娘了?”
    “阿秀,當斷則斷,否則反受其亂。我以前就跟這丫頭說過我心有所愛,可是她偏偏不信,以為我是在搪塞她,如今這樣也好。”
    “也對。”
    阿秀仔細想了想,還是讚同的點了點頭。接著阿秀有些好奇這個少女與顧長雍是什麽關係,居然還叫顧長雍“雍哥哥”。
    “扶安,這位雪兒姑娘與你?”
    阿秀的吞吞吐吐讓顧長雍有些好笑,“莫霜雪是莫辭神醫的愛女,而莫辭當年被我所救,聽說我受了傷,便帶著他女兒莫霜雪前來一直照顧著我的身體。”
    “哦。”
    “阿秀這般問,可是在乎顧某?”
    顧長雍癡癡的笑著,拉著阿秀的手環在他的腰間,將阿秀緊緊抱住。
    “才不是呢,我隻是好奇…”
    阿秀正想口是心非的反駁一番,緊著接阿秀瞪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唇齒間的親密讓阿秀始料未及,睫毛不停的顫動著,猶如垂死掙紮的蝴蝶,慌亂極了。
    良久,顧長雍放開阿秀,比平時更水潤璀璨的眸子裏仿佛能將人吸進去。
    “阿秀,我喜歡你在乎我,以後,你也在乎我好不好?”
    阿秀聽聞,頗有些窘迫,點了點頭,就想要離開,顧長雍也知道阿秀有些害羞,便任她去了。
    可是顧長雍的心情卻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好,眼看著就要回麒天國了,等阿秀恢複了自己的記憶,是否會怨他怪他,他並無底氣。
    無論如何,阿秀隻能是他的,如果阿秀恢複了記憶,而不願意要他了,那他…
    “咳咳咳,咳咳!”
    顧長雍手捂住嘴,一陣猛咳,他拿出袖子裏的藥瓶,拔出瓶塞往手裏倒,卻發現瓶中空空如也。他麵無表情的將藥瓶扔了,尚有些氣色的臉蒼白無比,嘴唇也微微發紫。
    “大人,您沒事吧。”
    白露本就在不遠處,聽到這邊的動靜,趕忙的趕了過來。見顧長雍發病,趕緊拿出藥給他服下。
    顧長雍服下藥氣息平靜了許多,“白露,我並無大礙。”
    “大人,您怎麽會突然發病?”
    白露心中很是困惑,按理說是不會這樣的,說著,白露突然伸手摸向顧長雍的脈搏,緊接著臉色大變。
    “大人,你,你居然妄動了體內的真氣!”
    白露簡直氣急敗壞,恨不得跳起來,顧長雍體內的真氣是很強大,可是眼下卻不能動用半絲,因為真氣有治療內傷的功效,用真氣護著心肺再加之藥物治療,可保顧長雍無恙。可是一旦動用真氣,心肺無真氣保護,會更加脆弱,甚至病情會惡化。
    “我就是用了一小會兒,無礙的。”
    顧長雍靠在庭榭的假山上,閉著眼睛漫不經心的說道。
    “大人,您用真氣做什麽,無論您做什麽,屬下都可以代勞啊。”
    白露眼睛瞪的老大,用手指著自己,表示自己什麽都會做。
    顧長雍無奈的搖了搖頭,失笑:“白露,你還太小,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旁人無法代勞的。”
    白露垂頭喪氣的‘哦’了一聲,他真是想不明白,除了結婚生子,旁人無法代勞,還有什麽是別人不能夠代勞的。
    阿秀回到自己的住處,心情都沒有平靜下來。心中如同揣了一隻小鹿一般,撲通撲通的亂竄。
    繁枝迎了上去“夫人,您回來了,我熬了薏仁紅棗湯,您可要用些,補血養氣的。”
    “好,繁枝,這些你看著安排吧。”
    繁枝聽了之後微微一笑,福了一個禮便下去了,她要去廚房安排今晚的晚膳。
    阿秀趴在床上,腦子裏全都是亂七八糟的事情。顧長雍對她越好,她就越想知道以前的事情。難道,以前她和顧長雍就是一對?不,應該不是的,她和顧長雍初次見麵的時候,顧長雍對她隱忍而疏離,後來得知她失憶才…
    難道…
    阿秀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莫非,以前的她並不喜歡顧長雍,而顧長雍卻喜歡她,這一想法讓她感到荒唐,不喜歡顧長雍,怎麽可能。這樣的好男人,天底下哪個女人會不喜歡?
    阿秀這一荒唐的念頭一閃而過,緊接著又在想,或許?她和顧長雍是兩情相悅的,但是顧長雍家和她家有仇,愛上了仇人之子女),所以雙方不能在一起,隻能被迫分離?
    “夫人,莫姑娘求見。”
    阿秀的思緒被進來的繁枝所打斷,她穩了穩心神,淡定的說:“請!”
    阿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望向鏡子裏的絕世美人,這才緩步去了客廳。她是扶安的夫人,不可以給扶安丟臉,至少在容貌上,他們是相配的。
    莫霜雪來的時候眼睛仍然是紅紅的,見到阿秀乖巧的叫了一聲“雪兒見過阿秀姐姐”。
    罷了,還福了一個禮。
    阿秀還禮,柔聲說:“雪兒妹妹不必客氣,快坐吧。”
    莫霜雪搖了搖頭,“此番我來尋姐姐是要事。”說著莫霜雪從袖口裏掏出來兩瓶藥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這是雍哥,哦,不,這是首輔大人的藥,父親估摸著差不多該吃完了,所以命我前來送藥。”
    阿秀見少女落落大方,拿得起,放得下,不由得感到慚愧,今天她是聽說有一個可愛的少女來找扶安,舉止都甚是親密,心裏怎麽就不得勁,所以盛裝出席,故意和他們偶遇的。如今想來,自己還真是個善妒的女人,居然吃一個女孩子的醋。
    “多謝雪兒妹妹,阿秀感激不盡。”
    阿秀起身,向莫霜雪行了一個大禮,真心的感激道。
    莫霜雪躲了過去,笑著說道:“阿秀姐姐,你這是做什麽,首輔大人救我們一家的命,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當不得謝字。”
    少女眼睛轉了轉,又說道:“阿秀姐姐若是真要謝,不若明天陪雪兒去逛街,據說流藍的繡品可是一絕,真想見識見識。”
    阿秀輕輕一笑,如同月光籠在薄紗上,又如同春風撫在綠波上。她拉著莫霜雪的手,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