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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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永遠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執念而停留。
    而美好的生活總是過得飛快。
    轉眼之間,一天的時間過去了,冬天的夜來的格外的快,安錦繡托著下巴,慵懶的看著窗外,眼睛眨呀眨呀,懶懶的說:“如果每天都能像今天這樣就好了。”
    說完之後,她轉頭看向顧長雍:“扶安,今日你可還歡喜?”
    顧長雍聞言,輕笑著將安錦繡攬入懷中,“隻覺得餘生再沒有更歡喜的事情了。”
    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讓人沉淪的蠱惑,安錦繡聽了,隻覺得滿心歡喜,歡喜極了。
    她想,能來到這裏,與他相遇,是蒼天對她最大的眷顧和憐憫。
    晚上的時候,顧長雍還是離開了,隻留下安錦繡一個人在他的房間裏。
    從小到大,安錦繡提出來的要求,他從來都沒有拒絕過。
    記得五歲那年,那年他們初識,他不過是一個調皮的農家小孩,而那時的安錦繡就如同天上的小仙女一般,白淨的如同瓷娃娃一樣,當時他就想,她是天上的仙女嗎?
    村裏的妹妹,本來已經清新動人了,可是跟她比起來,如同米粒與皓月。
    本以為隻是驚鴻一麵,誰知她居然和他做了鄰居。
    女孩沉默寡言,卻生就有一種高貴淡漠的氣質,她不說話,隻需要一雙明眸盯著你,你就會感到麵紅耳赤的不自在,不敢與她對視。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叫拘謹,源於對方的高貴,源於自身的卑微,源於雙方如同深淵一般的差距。
    她們一家三口來的,雖然個個都氣度不凡,但是卻沒有帶任何仆人。他每天會偷偷的看著安錦繡,有一次,被安錦繡給發現了,他羞愧的麵紅耳赤,沒想到,安錦繡居然衝著他微微一笑。
    陽光下的女孩,透過陽光可以看到女孩臉上細細的絨毛,紅潤的嘴唇,烏黑的墨發,她的笑容讓他生生的自卑,可內心又是掩蓋不住的欣喜。
    他終於鼓起勇氣靠近這個仙女般的女孩,弱弱的問:“我是顧長雍,你叫什麽名字?”
    這是他第一次向別人介紹他的大名,他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安錦繡的回答。
    而這個時候,他母親手裏拿著鍋鏟子,大嗓門的吆喝道:“青娃,吃飯啦!”
    安錦繡“噗嗤”一下,笑了起來,猶如百花綻放。
    而顧長雍卻是局促的臉都紅了,他握著自己衣角那塊小小的補丁,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正當他羞愧的想要逃離的時候,他聽見女孩如同百靈鳥般的聲音:“你好,我是安錦繡,你可以叫我阿秀,我爹爹和娘親都這麽叫。”
    女孩停頓了一下,看著眼前的小男孩,眉眼彎彎:“你也可以叫我安安。”
    顧長雍小小的內心一下子被女孩的笑容填滿了,那個時候,他覺得,內心在歡呼雀悅,僅僅隻是因為一個女孩兒的笑容。
    “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了這個請求。
    “你說,隻要我能夠辦到,我都會為你辦的。”
    小小的顧長雍洋溢著天真的笑容,拍著自己的胸脯。
    沒曾想,這句不算誓言的誓言,一直伴隨著他至今,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安錦繡的請求,從來,沒有。
    那年,她讓他帶她去野地裏摘野花,他帶著她幾乎將他家地裏的紫荊靈給摘了個精光。
    擺滿了安安家整個房間,一個一個的心性花環,很美也很夢幻。那天,是安安母親和父親成親的紀念日。
    回來之後,從來隻罵他沒有打過他的娘親頭一次揍了他,邊打邊罵:“讓你調皮,讓你去摘花,不知道那是給牛吃的,你都給糟蹋了,你能代替牛耕地嗎?”
    竹篾子又細又長,打在身上疼極了,他身上被失控的娘抽的全是紅條子,可是他愣是沒有哭。
    之後,他娘親的氣消了,看到自己兒子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抱著他哭了許久。埋怨他不知道吭氣兒,半聲也不哭,否則她也不會打的那麽重。
    他沒有說別的,隻是嗬嗬的笑。
    不過,第二天,鄰居家那對神仙般的眷侶給他們家送了一頭牛和十兩銀子,說是感謝他們家的花。
    頓時,把他娘親給樂的,做了許多好吃的邀請他們做客。
    他是有些別扭的,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家,恐怕不會來的,沒想到,他們居然來了。
    安安的母親很美麗,如同天上的神女,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溫柔極了,他還記得安安母親看著他滿身傷時心疼的表情,和柔順的手指拂過傷口時帶來的清涼。
    這種感覺,是他向來大大咧咧的母親從來沒有給過他的柔情。
    從此以後,他就和安安玩到了一起,村裏還有兩個妹妹,經常纏著他,不讓他去找安安,可是他還是會擺脫她們兩個丫頭,去和安安玩。
    安安很安靜,有時候安靜的看著他將柳條編織成各種可愛的小動物,有時候安靜的看著他將花編織成花環,有的時候什麽也不做,隻是輕輕淺淺的笑。
    但他都很喜歡,打心眼裏喜歡,他覺得安安是天底下最可愛最漂亮的女孩子,直到現在,他還是這樣認為的。
    顧長雍望著自己修長的手,不由得輕笑一聲,感歎道:“時間過的真快,轉眼之間,竟是十載幾已過,我的安安,也長大了。”
    他的感歎中帶著點微微的酸澀,又帶著點微微的滿足,複雜的很,讓人品味不清。
    而這邊,安錦繡則有些迫不及待的等著隱無心趕緊將她要的東西弄來。
    “十五,你是會口技嗎?”
    安錦繡有些好奇的看著隱十五,她可是親耳聽過從隱十五的口中吐露出來屬於她的聲音。
    “回陛下,屬下不會,隻是從小就模仿您的聲音,久而久之才會的。”
    隱十五說的風輕雲淡,而安錦繡,卻能感受到她常年來的辛酸和苦悶。長時間模仿他人的聲音,學做他人的動作,哪裏還有的自我,這萬惡的社會實在太可惡了。
    “苦了你了。”
    安錦繡拉著隱十五的手,“這些年沒少遭罪吧,我以後不會讓你這麽辛苦了,你是你自己,不是誰的替代品。”
    隱十五聳然動容,她連忙跪下:“屬下誓死忠效忠陛下。”
    隱十五眼中隱隱約約有淚痕閃過,可誰也沒有見到。顧家哥哥,你,明明是屬於霜兒的。可是,現在霜兒也不是霜兒了。
    “快起來,快起來。”
    安錦繡並不以為意,輕輕淺淺地笑著將隱十五扶了起來,“我已經跟顧府上的神醫說好了,稍後,你便可以去她那裏醫治你的臉。而且聽神醫說,你的臉極有可能是能治好的。怎麽樣,開心嗎?”
    隱十五猛的看向安錦繡,其實,她的臉治不治都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也無人欣賞。
    “咚咚咚!”
    “肯定是無心回來了。”
    安錦繡的話音剛落,隱無心便推門而入,他眼神示意一切事情都辦妥了。
    安錦繡笑著點了點頭,讓隱無心手下的人將她所需的東西全部都搬進來。她已經製定好了所有的計劃,等到明天晚上,再邀請顧長雍進來,給他一個驚喜。
    “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安錦繡看了看隱無心帶來的花朵和蠟燭,覺得挺滿意的,她想要自己布置,便讓他們都下去了。
    隱無心和隱十五沒有任何異議,直接點頭稱是,然後離開了。
    安錦繡左右布置,將花朵和蠟燭擺成一個一個的心形,有單個的,有雙個的,各種各樣的,各色的花都編好,蠟燭也都一一擺放成心形。
    安錦繡環顧了一圈,卻發現床上還沒有,但轉念一想,今晚她還要睡覺呢,先不鋪了。
    不知道怎麽的,她轉身的時候突然踉蹌了一下,猛的跌向床邊,她起身的時候也不知道碰到哪裏了,哢嚓了一聲,她發現整個屋子出現一種轟隆隆的聲音,她親眼看見一麵牆緩緩的打開,露出一個一人大小的洞口。
    安錦繡心裏撲通撲通的跳,她本能的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秘密,不想去探索,又不忍住好奇。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她還是披了一個披風,拿了一根蠟燭,小心的護著蠟燭下去了。
    而她消失在洞口的那一刻,有一個黑衣女人露出糾結的神情,半晌,還是悄然隱去。
    通道通向地下,很深,越往裏走就越冷,還帶著泥土的腥氣。
    安錦繡有些不解,為什麽在地下弄出這麽一個通道?裏麵有什麽?
    她帶著疑問,一步一步的往下走,蠟燭明滅不定,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這地下,太冷了。
    就在她放棄往前走,想回去的時候,看見了遠處的一點光,這才堅持了下來。
    一股更濃重的血腥味鑽進安錦繡的鼻孔,讓她不由得想吐。
    “嗬嗬!”
    一個沙啞的男聲毫無征兆的發出,如同沙礫在皮膚上磋磨,無端的讓人難受,嚇安錦繡一大跳。
    “誰?”
    安錦繡一出聲,那難聽的聲音卻戛然而止,緊接著是鐵索拖動的聲音。
    “阿秀?”
    沙啞的聲音緩緩的吐出這兩個字,便再也沒有出聲了。
    秋若楓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牢之中碰見阿秀,他知道她回來了,也千方百計的想再見到阿秀,利用她。
    可是突然見到了,卻無言以對。這突如其來的見麵,竟不知道自己開始從哪裏利用她。
    自從十年前,孤漠國因為大旱,極度的缺少糧食,為了得到物產豐富的麒天國的幫助,他被送來當質子,以示臣服之心。
    縱然他一點點都不喜歡安錦繡,仍然記得十年前,他來麒天國之後,奉命去皇宮拜見,路過禦花園的時候,眼疾手快的先眾侍衛接住了從樹上掉下來的小女孩。
    女孩一身紅色的輕薄衣裙,並無太多贅餘,隻是那料子極好,入手絲滑,袖口裙擺的邊緣用銀線勾勒出吉祥的雲紋,他知道女孩身份不凡,才刻意上前強功,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麒天國唯一的帝女。
    女孩似乎嚇傻了一般,看到他之後,竟然慢慢紅了眼眶,她將兩隻胳膊攬在他的脖子上,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既是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
    之後,安錦繡便如同入魔一般的纏著他,他住上了麒天國裏最好的宮殿,穿的是麒天國的禦用貢品布料,吃的是宮裏最精細的美食,平心而論,安錦繡都沒有他用的東西好。
    宮裏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對他畢恭畢敬,可是那又如何?這些東西不過都是安錦繡施舍給他的,從來都不是他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