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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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仙穀。
    林樂瑤自從到附近的小鎮上采買回來之後便一直心神不屬。
    端木惜看出林樂瑤有心事,放下手中的藥鋤,走到她身邊,和聲問道。他的五官完美深邃,柔雅秀美,尤其是一雙眼眸,漆黑得純粹極了,仿佛那裏隱著某種神秘的小漩渦,隻要望過去,便覺心都陷進去了。
    “瑤兒可是有心事?”
    林樂瑤一抬頭,便撞進了端木惜純淨無暇帶著關心的眸子裏,她連忙搖了搖頭:“公子,我沒事。”
    端木惜太善良太純淨了,她不想將在鎮中看到告示求醫的消息告訴他,尤其求醫的還是她以前的夫君。
    這樣會讓她不堪的肮髒的往事全部暴露在陽光下,他肯定容不下她這樣惡毒的人。可是,她真的不想離開他,他是她暗無天日的生命中唯一的一縷陽光。
    “若是有人欺負了瑤兒,瑤兒告訴我,我為你做主!”
    端木惜輕柔的笑如同天上隨風變幻的雲彩,讓人心生寧靜。一身潔白的衣衫隨著風輕輕地浮動著,帶起身上的流蘇,美的不似凡人。
    “多謝公子。”
    “昨日,我見到了麒天國的首輔大人,果真是氣度非凡,可惜天妒英才!”
    “公子,您昨日出診的人是麒天國的首輔?”
    林樂瑤心中狂震,當初就是這個人將阿秀那個賤人帶走了,說不定當時派人追殺她的人,就是阿秀借用這位首輔的人,否則憑她一個地位低下,來路不明的女子,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是的,瑤兒識得他?”
    “大人有所不知,這麒天國首輔表麵看上去光風霽月,實則內裏肮髒不堪,私下裏玩褻□□人妾,是個無恥之徒。”
    林樂瑤心中最恨的人便是阿秀,對於將阿秀帶走的顧長雍也連帶的恨上了。
    “我看那位大人倒不像。”
    端木惜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可這位麒天首輔卻不像淫邪之徒。
    “公子心地善良,定是叫那個偽君子給騙了。”
    林樂瑤見端木惜並不認同她說的話,倒也沒有生氣,反而轉移話題:“公子,那個人真的命不久矣嗎?”
    “是的,除非用親子的心頭血混合千年雪蓮飲下,才能夠彌補他透支的生命。”
    端木惜露出惋惜之色,這個法子過於惡毒,可惜了一位雄主早逝。
    ……
    安錦繡的營帳內。
    “小姐,我們都在這裏待了八天了,您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再過兩天,我們就要啟程回雪城了。”
    采薇坐在一旁繡著花,她要給小主子做衣服,做好多好多的衣服。
    “我,我還是不敢見他。”
    安錦繡低著頭,這幾天她次次都去看顧長雍,卻覺得他好像已經從感情中走了出去,是真的真的放下了,如此,她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小姐,您以前可不是這麽優柔寡斷的。”
    安錦繡苦笑,她以前是什麽都不在乎,才能表現果斷決絕,可是現在心裏有了在乎的人,反而開始怯懦起來。
    “怕隻怕,我們終究還是錯過了。”
    安錦繡長歎一聲,眉目間氤氳著難以言喻的悲傷,才短短幾日,她全然沒有了剛來時的自信。說真的,這個世界上誰離了誰都是照樣過,她又憑什麽覺得自己是特別的呢?
    可是,可是她還是要爭取一下,隻要沒有親口聽見顧長雍說不再愛她,她都不會放棄。
    中午,她照常端著午飯去了顧長雍的營帳,正好聽見白露的問話,不由停住腳步。
    “大人,眼看著曲水金礦的事情已經完了,何日打算啟程?”
    “顧某打算辭官之後便長駐邊關,不再回去了。”
    “大人,為什麽?夫人還在等著您呢!”
    白露的聲音微微的提高,這幾日安錦繡這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裏,真心認為夫人回心轉意,想要和大人真心過日子。
    “夫人?她不是顧某的夫人,顧某沒有那個福分!你以後切記不可如此稱呼。”
    顧長雍的聲音清冷而淡漠,說的話卻堅定無比,如同下定了千百萬的決心。
    “倘若我願意做你的夫人,不知道可有這個福分?”
    安錦繡忍不住將自己臉上的麵具揭下來衝了進去,直接走到顧長雍的身前,與他靠的極近,能感受到他綿長的呼吸。
    顧長雍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他閉了閉眼睛,抑製住自己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暗自歎息:她瘦了。
    可是他不能抱她,眼下他與安安的距離已經不在是愛與不愛,而是生與死,縱然現在相愛,往後那漫長的歲月,讓安安如何自處?想到這裏顧長雍的心如堅鐵,麵無表情的對安錦繡說:“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那我應該在哪裏,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安錦繡的聲音有些哽咽,她真的很想撲到他的懷裏,想聞到他身上的香氣。
    顧長雍的手顫了顫,他扭過臉,沒有去看安錦繡的眼睛,因為他怕他忍不住,想要拭去她眼中的淚滴。
    他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擰住,不停地攪著,很難受,感覺是痛極了又帶絲絲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竊喜,苦苦守候了這麽多年終於是開出了花,可惜終究沒有結果。
    “你放過我吧,我前半生的目光全在你身上,這下半輩子就讓我看一看這大好的河山。”
    顧長雍的目光望向了遠處,不再看安錦繡一眼。他怕自己會改變主意,一年,足夠讓安安徹底的忘記他,這一年裏,她會有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
    安錦繡聽了之後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她似乎有些站不穩,可還是撐住了。
    一滴一滴的淚水打在了地上,無聲無息的。自從邱峰車禍以來,她就再也沒有留下過半滴眼淚,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值得她流淚的,而這一輩子,她自打出生起就沒有哭過,每次想哭也都是忍著的,可是今天,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我陪著你。”
    安錦繡拉著顧長雍的衣袖,哀求道。
    “不必了,感情不可強求,也不能強求,既然如此便是緣分已盡。”
    “如何緣分已盡,顧長雍,我愛你啊!”
    安錦繡淚流滿麵,仿佛一個被別人拋棄的孩子,泣不成聲。
    顧長雍轉身離開了,他的步伐有些輕飄,也有些急促,安錦繡淚眼朦朧的看著顧長雍的背影,卻沒有看到顧長雍轉身的那一刻也紅了眼眶,他抖了抖唇,終究什麽也沒說,一道背影漸行漸遠。
    這裏麵根本就沒有誰對誰錯,一切不過是天意弄人,緣分造化而已。
    “好好好,本來就是我先對不起你,不該奢求你能原諒我,既然你想看這大好的河山,便如你所願。”
    安錦繡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處,冷汗從她的臉上冒了出來,她看上去很不舒服,臉色灰白,喃喃自語。
    “白露,扶安他還是不要我了。”
    安錦繡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夫人,大人,大人他還是愛著你的。”
    “可是,他不願同我在一起了。”
    安錦繡失魂落魄,白露在一旁看的不忍心,“夫人,您不要放棄,大人他受了太多的苦。”
    白露接著說:“我五個月前才來到大人身邊,那個時候他傷痕累累,整日整日的喘不過來氣,在人前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而女帝在祭祀山受了驚嚇纏綿病榻,朝堂之上所有事情都要經過大人的手,大人從早到晚都沒有空閑的時候,若不是大人內力深厚恐怕根本堅持不住。可是我可以看出大人痛苦的根源不在於身體病痛的折磨和朝中事務的繁重,而是因為情。”
    “夫人,大人的那個情字,是因為你吧!”
    白露自顧自說著:“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對大人的意義,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這麽幫著你,畢竟舉棋不定的你,根本配不上這樣深愛著你的大人。”
    “我相信,無論大人做什麽決定,都是為了你好,夫人。”
    安錦繡心中的黑暗一下子被劈開了,她不會放棄的,她有什麽資格自哀自怨,她會一直纏著顧長雍,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與君同心,永以為好也。
    “謝謝你,白露。”
    安錦繡擦幹了臉上的眼淚。
    “夫人,快去找大人吧。”
    白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古銅色的臉上映出兩個淺笑的梨渦。
    “嗯。”
    安錦繡顧不得小腹隱隱的鎮痛,連忙追了上去。
    ……
    顧長雍出來之後,隻覺得心煩意亂,安安她怎麽會在這裏?他居然沒有收到半點消息。
    “暗夜。”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跪在顧長雍的身旁。
    “暗夜,你的主人是誰?”
    “回大人,是陛下!”
    顧長雍失笑,對啊,暗夜是安安的人,自然首先聽從她的命令。難怪她能隱藏在這北山營中,而他如同瞎了一般的看不見。
    隻是以前安安從來沒有命令過暗夜,倒是他疏忽了。不過這樣也好,越多的人忠於安安,他就越安心不是嗎?現在的他,也沒什麽用了。
    顧長雍不知道從哪裏提出來兩壇子酒,坐在營地外的一個大石頭上,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或許此時此刻,唯有酒能給他些許安慰。
    “大人,奴家陪您喝啊!”
    張翠翠這幾日一直都在關注著顧長雍的動靜,可惜都沒有什麽機會能靠著他的邊,今日這位大人一看就是有心事,她當然要趕緊湊上來,給那個姑娘看看她緋月的本事。
    “滾!”
    張翠翠還沒有貼上去,就被顧長雍的嗬斥嚇了一跳,但隨即她就恢複了,在花樓裏什麽樣的人沒有,顧長雍這樣的,還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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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親們冒個泡吧,我都沒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