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夜談與山頂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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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藺幽深的視線毫不退讓, “你救了我的命,咱們倆之間不要再猜忌下去,我想把上次見麵時沒說完的話接著說完。”
“你是不是看我傷口處理得好又想多了?”
“你確實包紮縫合得很好。”
“你就沒想到,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會些廚藝, 把給你處理感染當成給豬刮骨,幫你縫合當成縫豬皮,所以才做得熟練。”
廖藺搖頭無奈道:“你這張小嘴啊。”
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臥著,沒理薛妙的辯解, 廖藺接著把自己的分析和盤托出:“最主要是你吃的清醬肉讓我產生了懷疑。清醬肉有四百多年的曆史,是燕京特產, 很少過江, 南方人愛火腿,知道清醬肉的少,此其一;解放前燕京的魯菜館子、醬肉館子會這門手藝的師傅也有一些, 公私合營以後,尤其是幾年前開始的這場運動, 幸運點的都在工廠裏窩著, 不幸的墳頭草都老高,現在人口流動不容易, 你跟你家人都是地道的南方人吧, 有機會接觸流動到南方的魯菜師傅的機會微乎其微,此其二;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因為什麽契機走了不一樣的經曆, 但你比我那個前戰友要更鎮定, 沒在初來時露了底, 再加上你來支邊的時間短,有些變化別人也察覺不出什麽。你知道真正讓我確認你跟我那個戰友有相似經曆憑借的是什麽嗎?”
對於廖藺的話,薛妙麵色平靜不置可否,廖藺也不需要她回應,接著往下說:“是你身上的氣質,你身上的時代烙印實在是太淺了。另外,還有你表現出的自信,你我身邊自信的人很多,你身上的那種自信,跟他們都不一樣,你的自信中帶著疏離,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疏離,而是一種可以稱做同情或者憐惜的隔閡。這不是虛無縹緲的感覺,我就是幹這個的,我最擅長判斷分析一個人。”
小小的山洞空氣都凝固住,兩人的視線隔著火堆交匯在一起,仿佛對視了半世紀那麽久,火光的倒影映在兩人眼中,有四朵小火苗在兩人眼中緩緩躍動。
一個人的經曆、思想決定了一個人的行為方式,不是說抹掉就能抹掉的,薛妙自認為做得不差,她不信那些魂穿者一穿來都能做到一點破綻不露。不是她太失敗,是廖藺實在太敏銳。話已至此,薛妙否認已經沒有意義,輕聲問對麵的人:“我能信任你嗎?”
廖藺俊美的五官被火光增添了絲邪魅,出口的話卻再認真不過:“咱倆現在算是過命的交情,因為早前已經試探過你,說話忌諱留一半,現在全說出來,就是讓你以後別防備我,拿我當朋友。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咱們一起守護它。”
都到這份上了,薛妙決定賭一把,清醬肉做好後可以放置好久,從廖藺的話裏能聽出來暫時他沒想到她還有個匪夷所思的空間隨身,這個秘密現在她還不想透露。
至於身份秘密……廖藺看人敏銳,她的眼光也不差,雖然對麵這個男人狡詐如狐,是個再典型不過的笑麵虎。但跟書裏的男主顧宇寧相比,別看他行事圓滑,但她直覺他的內心要比顧宇寧更驕傲,也更可靠。
薛妙從不優柔寡斷,承認道:“你分析得大體都對,我跟你的戰友確實是一樣的經曆,我不是壞人,對周邊的人更不會造成威脅,這點你放心。太多的細節恕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可以問我三個問題。”
猜測得到親口證實,廖藺心裏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平靜,這樣的事情即便親曆過一次,還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沒有急於問問題,過了好久,男人開口分析,“你們這種經曆有沒有可能從醫學上來理解,是一種疾病,是一種大腦受創後的精神分裂,或者記憶紊亂?”
薛妙一下子被廖藺歸類成精神病人,其實,凡是理性的人都會有類似的思路,廖藺這麽說不難理解。如果沒有福德居跟過來,如果不是對各種菜譜如數家珍,連帶做菜的肌肉記憶都跟過來,薛妙也會把上一世的經曆當成大腦受創後做的一場逼真的夢。
她沒正麵回複,而是問他:“你不覺得我是個怪物嗎?”
廖藺笑著搖頭,眼前這個小姑娘,即便經曆特殊,也是個愛玩愛鬧的小姑娘,跟同齡人並沒有不同,而且還比他見過的大多數人更加聰明理智。
想起還有三個問題要問,廖藺平躺下來,臉上又恢複了平時的皮賴模樣,開口問道:
“另一個記憶中的你到底多大?”
“22。”
“是燕京人?”
“是。”
“跟我的年齡對比是怎麽樣的輩分?”
薛妙為即將吐露的回答,眼中的火苗都旺了一旺,“我應該叫你廖、爺、爺。”
廖藺:“……”當他沒問。
佯裝輕咳兩聲,廖藺再度開口,“都是你長輩了,我就再加個問題,那個你是個醜八怪嗎?”
外貌被質疑,薛妙怒了,“老娘,從來就長一個樣。”
廖藺低沉悅耳的笑聲從對麵傳來,“妙妙姑娘,家貓永遠變不成母老虎。”
薛妙也跟著笑,笑過之後低頭輕聲道:“我還是有些奇怪是吧?”
廖藺笑笑:“你又不是少女身裝了個八十歲老太太的心,有什麽好奇怪的?隻不過是經曆特別些而已。別想太多了,睡吧,姑娘,一切有我在呢。”
薛妙明白,今晚廖藺僅僅是想把前期對她的試探做個了結。說到做到,沒有再深入下去,要不剛剛不會問那麽玩笑似的幾個問題。以他的聰明,其實對真正的自己還有著更深的認識,他選擇不問,給她留有足夠的隱私空間,這麽一看這人人品還是可以的,沒白費力氣救他一場。
把廖營長勉強歸到好人一列,薛妙在這個世界找到第一個可以真正交心的朋友,心滿意足地睡去。而另一邊的廖藺在她睡著後又翻過身,望著薛妙的背影久久沒有入睡。
真是個謎一樣的小姑娘。男人的眼睛在火光中明明滅滅,腦域損傷隻是一種猜測,其實他心中還有幾個謎團沒解開,直覺她心裏有驚天的秘密存在,他說不探究就不再探究,除非她主動告訴他。尊重她,保護她,這是對她救命之情最基本的報答。
兩人前一晚聊開,彼此關係又近了一步。廖藺明顯感覺出薛妙跟自己相處更放鬆了,還威脅他,他最慘的樣子全被她看到,以後他休想欺負她,否則,就給他全部曝光。
廖藺沒反駁說你也有秘密在我手裏,隻含笑投降。看小姑娘嘴角得意翹起笑得甜蜜的樣子,心裏道了聲,真好。
第三天一早,兩人收拾好行裝,綁緊袖口領口,不好拿的東西都放棄掉,輕裝上陣。
好在從山洞往上的山路沒有薛妙爬上來那段那麽陡,廖藺指揮她半路撿了些他說的有奇異香味的草,兩人在身上臉上抹了些草汁,盡可能遮掉自身的氣味。
廖藺走了一半就汗如雨下,他的傷才剛被處理沒兩天,怎麽可能會快速恢複?能強撐著走這麽久,靠的是過人的意誌力。
半路歇過之後,薛妙強拉他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剩下半段路程都是薛妙一步一步扶著他往上爬的,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小姑娘,累得腳步虛浮,卻咬牙堅持沒喊一聲累,廖藺不忍心:“快到山頂了,我們坐那歇會吧。”
“我怕我坐下去,再也起不來了。”薛妙擦把汗,擔心廖藺受不住,把他扶在一塊石頭上坐好。
甩了甩發僵發硬的肌肉,薛妙沒坐下歇息,跑去砍旁邊一棵扁擔藤,扁擔藤是雨林裏最安全的天然水壺,拿來解渴最方便。剛要叫廖藺來喝水,就見廖藺神情戒備,迅速把槍掏出來。
薛妙跑過來扶他一起躲到歇腳的石頭後邊,才聽到坡頂一處小山包後麵有響動,很快轉過來一夥人,腳步雜亂,有人有馬,廖藺向薛妙比手勢,十六,五。人一共十六個,馬五匹,能有馬的還能有誰?瞧她這運氣,山還沒爬完就又碰上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洪萬他們這些追兵,薛妙兩人不等上到頂就碰到他們其實不是運氣差,或早或晚他們都能遇見。因為洪萬跟了廖藺一路,知道他的狀態,不相信他能跑遠,從失去他蹤跡的地方查起,這兩天一直在這周邊十公裏沿江一帶轉悠,他們運氣好,還沒跟已經進林子的解放軍碰上,當然運氣也不好,一直沒找到要找的人。
薛妙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是綁架她那夥人的老大,“洪萬,咱們找了這麽久都沒見人,再找下去也不會有結果,那小子受傷走不脫,狗又聞不到,興許掉江裏淹死了。還是趕緊回去吧,現在寨子裏正亂著,老大不在了,你們哥仨就剩你一個,回去晚了,東西跟人都保不住了。不說跟緬軍合作的星火那一派,隻東邊穀裏那夥人,表麵服咱們,暗地裏可是買了不少家夥,連不到十歲的孩子都訓練上了,現在機會這麽好,他們怎麽會放棄?兄弟們多年攢下的家底不能就這麽拱手讓人啊。”
“是啊,洪萬,我們回去吧。”其他人也跟著勸。
洪萬沒出聲,過了一會,似是下了決斷:“不找了,我們回去。”
那人又提議:“走了一上午夠累的,我們在先休息一會再走吧。”
媽的,這夥人不偏不倚正好在廖藺跟薛妙頭頂停下來,離坡下兩人蹲著的石頭隻隔了大概兩三米的距離,好在有灌木的遮掩,暫時沒發現他們。
廖藺皺眉,人數是十六比二,雖然手裏有槍,這麽近的距離還是有些棘手。如果他身體健康收拾這夥人當然不在話下,但是他現在身上有倆窟窿,喘氣都費勁。旁邊還跟著什麽也不懂的小姑娘,無知就是好,小姑娘紅撲撲的小臉放光,一點不知道怕。
薛妙當然怕了,但她的角度正好對著綁架她的那個領頭的臉,穿過灌木縫隙她眼尖看到那個人跟自己的同夥使了個眼色,看來這夥亡命之徒內部一點不團結,一會恐怕要生變故。正想跟廖藺比劃下自己的發現。
這時上麵隊伍裏的狗聞到異樣,開始不安分起來,衝著坡下呲牙,有人拽住狗繩嗬止:“老實點。”洪萬覺得有些不對勁,示意那人閉嘴,狐疑道:“難道下麵真有東西?”一夥人都神情緊張起來,摸上手裏的槍。
嚇得薛妙一動不敢動,廖藺聞言撿起一顆石子,貼著草地朝東側撇去。
上麵有人指著晃動的野草,“看那,估計下麵有蛇被狗發現了,沒事,沒事。”眾人又放下心,接著喝水。
水有些不夠喝,洪萬指著薛妙剛才砍過的那叢扁擔藤,“冒三兒,你下去弄點水來。”
冒三兒聞言跳下坡去砍樹接水,看到薛妙砍的缺口納悶,難道有人剛剛來過這裏?剛一轉頭,不偏不倚跟薛妙他們對個正著,一時驚住,忘了反應。
就在這時,坡頂響起槍聲。
廖藺反應極快,趁坡頂現在正亂沒人關注坡下,把薛妙腦袋摁向自己胸口,衝冒三兒開火,讓他徹底閉嘴。
薛妙埋在廖藺的胸口,哆哆嗦嗦往冒三兒倒地的方向看了一眼,嚇得把眼睛又閉上。
“睜眼!”廖藺在薛妙耳邊輕嗬,“昨天下午教過你,把槍拿好。咱倆要想活著出去,必須得先闖過這一關。”
廖營長全身煞氣外放,臉上有嗜血的冷酷,這才是這個男人最真實的一麵,他警告薛妙不是讓她幫忙,而是讓她集中注意力,這種場合,稍不留神就會沒命的。
薛妙被迫快速冷靜,掏出自己的槍,好不容易得來的新生,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失去。這會不是玩真人cs遊戲,她不能給現代人丟臉,她必須把害怕放一邊,她必須集中注意力,哪怕幫不上忙,也不能給廖藺添亂。
坡頂徹底亂了套,兩夥人近距離開槍,馬驚得四下逃竄開,有人已經倒下,連狗都被子彈掃倒,躺在地上抽搐。因為綁架薛妙那夥人先發製人,占了絕對上風,六個人裏隻有一人肘部受了輕傷,洪萬那夥人來不及拔|槍,有兩個人已經死了,四個人趟地動彈不了,還有兩個人趁亂跑遠躲在樹後。
洪萬捂著冒血的胸口,還沒死透,“炆仔,你好樣的……我大哥當年救了你,你就是這麽回報他的,親手殺死他的兄弟?”
“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你大哥都已經死了,我還報什麽恩?說句心裏話,你們三兄弟裏,也就你那被解放軍抓了的三弟還有點腦子,你是最廢物的,領頭的要有能力的人來當,你還是早點讓賢吧。”
說完往洪萬胸口又開了一槍,結果洪萬還是沒死,又開口說話了,“我大哥在我三弟被抓後……為了防止自己遇到不測……把他藏財物的山洞的位置告訴了我,隻……隻告訴了我一個,裏麵……光金條就有幾噸,現在我死……死了,你們……所有人,誰都……都別想知道,哈哈……”
這洪萬作為個壞蛋,臨死前不光話多,還賊氣人,造反的汶仔要氣暈了,不解恨拿腳狠踹洪萬的屍體,最後把怒氣發泄在沒死的身上,地上的四人一狗各被補了一槍,又集中火力對準樹後那兩個,樹皮被打得一塊塊脫落,那兩人招架不住,也跟著交代了。
這個過程中廖藺並沒有貿然出手,眼神沉靜地蹲在原地一動不動,側影看起來像一隻蓄勢待發等待最後致命一擊的獵豹。
坡頂,汶仔收拾好殘局,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指揮道:“走了,那個筐裏的吃的拿上,鹽跟馬先別管了,回去再交易,我們必須盡快趕回去。”
往前走出二十米後,汶仔突然停了下來,手下問:“大哥,怎麽了?”
“冒三兒那小子,是你們誰開的槍?”
“我沒開。”
“我也沒打他。”
“估計中了流彈吧,大哥。”
汶仔搖頭,想起先前草叢的動靜,“不對,我們回去看看。”
情況千鈞一發,但不像剛才兩邊人距離已經拉開,廖藺速度極快地移動到斜對角一塊石頭後麵,邊移動邊迅速扣動扳機,槍法神準,擒賊先擒王,那個剛剛才威風過把自己前老大殺了的汶仔,腦袋中彈應聲倒地。
剩下幾人反應過來開|槍回擊,場麵立時凶險起來,雖然廖藺特意移動到了另一處,轉移了一部分火|力,但還是有子彈射偏擊中薛妙擋身的石頭,花崗岩碎屑被炸得到處亂飛,一片碎屑差點崩到薛妙眼裏。“藏嚴實了!別伸腦袋!”廖藺大喊。
對攻僅僅持續幾分鍾,剩下那幾人雖然反應不慢,但射擊的角度跟距離被拉開後,廖藺精準的槍法得以施展,最終幾人都陸續命喪在廖藺的槍口下。
槍聲停止,廖藺背靠在石頭上喘息片刻,默默地回到薛妙身邊,伸手摟住把身體團成球的小姑娘,輕聲安撫:“別怕,沒事了。”
能不怕嗎?剛剛經曆了一場實打實的的槍戰,現在身邊兩米開外就有個死的不能再死躺在地上,更別說坡頂還有十五個人的屍體橫在那,這都是人,活生生的人。和平年代來人今天終於被教育了,穿越並沒什麽了不起,遇到這種真刀真槍的場麵,沒有福德居她什麽都不是。
薛妙其實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即便這個時代的人又有幾個會遇到今天這樣的場麵,不過對於廖藺來說經曆過的肯定不少,他此刻身上外放的煞氣就是證明。
薛妙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戰戰兢兢摟住廖藺的手臂,斜靠在他肩膀上,想從他身上吸取點力量跟勇氣。男人因為剛剛動作幅度太大,傷口崩開,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跟火|藥味,此刻這兩種味道奇異地讓人安心。薛妙過了最初的驚恐慢慢冷靜下來,開口自嘲:“殺人和殺雞不一樣。”
男人的胸口震動,薛妙知道他在無聲的笑,是笑她不自量力,拿殺雞跟殺人比嗎?“廖營長,你怎麽那麽厲害。”
廖藺拍拍她的腦袋,輕聲道:“記住這就是戰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需要感情跟憐憫。不過,這種場合太難為你了,等出去後我帶你回部隊找專門的人給你疏導下。現在別去想剛剛的事情,把那邊的拐杖撿給我,我去把現場簡單處理下,再去把他們身上的家夥收一收。你就別上坡了,在前麵等我,我們一會從前麵爬到坡頂的小路上。動作得快點了,要不一會再招了動物過來就麻煩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薛妙想幫忙。
“聽話,去那邊待著,馬沒跑多遠,你去前麵找找,能找到個代步的我接下來就不用拖後腿。”
“好。”
薛妙趟開草叢在山坡下穿行,並沒有發現走失的驚馬,沒辦法隻好把福德居裏的小馬放出來。
小馬一出福德居,懵懂過後聞到血腥味使勁向後方挪動馬身,薛妙差點沒拽住它。收拾完現場的廖藺用盡了身上的最後一點體力,精疲力竭的他就再算神通廣大,也猜不出這匹受驚過度的小馬不是先前跑丟的那幾匹。
廖藺腿上的傷在內側,隻能側坐在馬背上。往前走了好大一段,薛妙等不及停下來查看廖藺的傷,一打開腹部繃帶,發現縫合線都崩了,血流了很多,傷口的外沿又有發紅的跡象,薛妙皺緊眉頭,“我們得趕緊出去,你這種情況吃藥已經不夠,必須吊水才能控製。你戰友怎麽還沒找過來”
廖藺沒怎麽在意傷口的事,沒讓薛妙動手,自己簡單上了點藥又把繃帶裹緊,“林子裏的地形太複雜,在這裏要是錯開一條路,再加上江跟山的阻隔,會被隔開老遠,我們的人估計沒選擇這裏搜尋,他們現在跟我們不在一個方向上。我們稍稍加快點,估計明天天亮能夠出去。”
“我記得那夥綁架我的人走了一晚上夜路,要不我們也趕點夜路吧?”
“你沒經驗,我現在行動不便,安全是第一位的,我的身體我清楚,還能堅持,不用太著急。”
廖藺說是這麽說,薛妙看他臉色泛紅又有發燒的跡象,沒好全就上路,再加上早前的一頓折騰,傷口炎症又複發了。心裏不由焦急起來,把剛才受驚後的恐懼都拋在一邊,廖藺讓她上馬坐會也不聽,在地上牽著馬一刻不肯停歇地往前趕路。
大概走了兩個多小時,竟然驚喜地遇到第一批來尋他們的人。來人有十來個,全是清一水的高大健壯的戰士,臉上糊得烏漆嘛黑,看到廖藺激動與興奮的表情再也遮掩不住。
“營長,終於找到你了!”
“還是龐虎耳朵尖,非說聽到這個方向有聲響,堅持要我們走這條廢棄的路,要不我們就轉到江那邊去了。”
“我們是最後一波進來了,沒想到最先找到你。”
注意到薛妙,戰士們想起進來前看到過的被綁走的知青的畫像,立即對上人,高興道:“你是那個被綁走的知青吧?沒想到你跟營長竟然碰上了。”
發現隻有廖藺跟薛妙兩個人,有人朝他們身後張望,“營長,順子跟威哥呢?”
廖藺沒有說話,看他臉上的表情,大家立即明白那兩個不見的戰友恐怕已經犧牲了。在場的戰士紅了眼眶,全體沉默,行動一致脫帽為逝去的戰友默哀。
“媽的,等哪天老子殺過去,把他們給一窩端了。”有人忍不住悲憤,咬牙切齒發狠要給戰友報仇。
廖藺冷下臉:“你們又不是第一天入伍,哭哭啼啼像什麽話,都給老子把眼淚擦幹淨了。”
戰士們都經過額外訓練,他們所有人從入了南疆那一刻起就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情緒外放隻是一時,收斂好情緒,一個個肅穆站定,等待廖藺下一步命令。
薛妙站在旁邊觀察廖藺跟他手下的兵的互動,心裏感觸良多,所謂男兒血性有時不是熱血衝動,也可能表現為蓄力待發的堅忍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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