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蒸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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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藺讓人找來地圖, 指派五個人去給他草草處理過的戰場收尾,又指派了三個腿快的分三路去通知正在尋找他們的其他隊伍歸隊。
    見廖藺始終沒說自己的身體情況,薛妙著急死了,“你們營長傷得特別重, 要快二次感染了,現在必須趕緊出去,林子裏瘴氣這麽濃, 他受傷抵抗力弱再染上瘧疾就糟了。”
    剩下的戰士一聽臉色都變了, “營長, 我們輪流背你出去,現在是十二點半,腳程快點, 我們不用淩晨就能出林子。”
    “還說什麽,把人放我背上趕緊走。”
    廖藺想了想,開口吩咐:“肖偉亮你留在最後, 帶著馬在這周邊再盡量搜尋下其它驚馬, 重點查一下它們背上的竹筐, 看看有沒有武|器漏掉。”
    又看了眼薛妙,吩咐他身旁的戰士:“曉峰你也把她一起背出去。”
    “是。”
    戰士們特別貼心,怕她不好意思,就地取材,迅速做了藤條椅縛在背上, 讓薛妙背對背坐在上麵。
    大家心急出去, 把速度提升到最快, 哪怕夜路也沒阻擋戰士們的腳步,比計劃提前了兩小時出了林子。
    晚上十點半,薛妙曆時四天的第二次叢林冒險終於結束了。
    吐出一口濁氣,謝天謝地終於又一次活著出來了。
    林子外緣一處隱秘的集結地,停了三輛吉普車跟一輛軍用卡車,見有人從林子裏出來,車燈被立即調亮,車門被打開,一眾焦急等待的人立即湧了過來,就見跑在最前麵的是個穿軍裝的女人,女的眼裏隻有廖藺,薛妙一時不查,站的位置不對,差點被她給撞倒。
    不過那女的還是沒擠過廖藺的撲克臉通訊員樊誌,樊誌後來居上把那女的一下子給擠到一邊去,張嘴沒好話,“你沒死啊?”
    “你不高興?”
    “是有些吃驚。”
    旁邊戰士噗嗤全笑了,顯然這倆人的相處模式大家早都習慣了。
    薛妙好笑地看著被搶了c位的女軍人,在旁邊急得不行,臉上表情像是要哭了似的,要不是人多,估計她這會都要控製不住撲倒在廖藺身上嗷嗷大哭一頓,把她連日的擔心給噴湧出來。
    薛妙暗戳戳地八卦,這不會是廖營長的相好吧?
    不過廖營長也太不憐香惜玉了,視線直接越過那個女軍人,跟她身後一個看起來像是領導的人打招呼,“副團長。”那中年人臉上有些激動,盡量克製住了,點頭道:“出來就好,事情等回去後再說,先把身上的傷處理下。”能勞動團級領導親自帶隊找他,看來廖藺在部隊的地位比她料想的還高。
    領導要求先處理傷,那女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原來她是部隊的醫護人員,先是開口連珠炮似地問了一堆問題,然後又指揮戰士把廖藺扶到打開的吉普車後車箱那坐好,剪開廖藺腹部的繃帶一看,立即沉下臉大聲責備:“這是誰幫你處理的傷口,怎麽縫合得這麽不專業。”
    跟過來想看看廖藺傷口情況的薛妙這個氣啊,老娘用縫合鴨肚子的技術給人肚子縫針,能縫成這樣就不錯了,你能,你厲害,你當時在嗎?
    廖藺語氣有些不耐,“沒有人幫忙處理這會我早死了。”那女的癟癟嘴不再說話。她是專業人員,處理外傷最拿手,來時為以防萬一,藥品備得足,半個小時不到,廖藺傷口已經處理完,吊水也打上了,薛妙跟著放下心,走到廖藺身邊說:“既然已經出來了,那我就回去了。”
    廖藺搖頭,“你先跟我回部隊呆幾天。”不等她同意就招手叫來樊誌,開口吩咐他,“我們得等第一批人出來後再出發,你開車去趟顧宇寧那,告訴他薛妙已經找到了,人我要帶回去配合這次事件調查,過幾天再送回去。”
    配合調查估計是幌子,薛妙想起今天中午交戰後廖藺說要找人給她疏導下,其實她心理沒那麽脆弱,這會已經沒事了,廖藺的好意不好推拒,去趟軍營見識見識也不錯,遂再沒開口反對。
    廖藺對薛妙的關照引起了鄭嵐也就是那個女軍人的注意,她其實早就看到薛妙了,也猜出來她就是那個失蹤的女知青。不過,薛妙的形象實在說不上好,跟廖藺在一起沒法進福德居換衣服,再加上今天的遭遇,這會小臉髒得跟花貓似的,衣服灰撲撲,頭發上還粘了好幾片樹葉子,所以鄭嵐起初根本沒拿這個不起眼的小知青當回事。見廖藺對小知青態度格外和藹,心裏有些不得勁。
    鄭嵐問薛妙:“廖藺說有人救了他,是你救的?”
    薛妙點了點頭。
    “那我替廖藺謝謝你。”
    正常人聽到後大都會客氣下,可惜她遇見的是腦回路不怎麽正常的薛妙。薛妙眨了眨大眼睛,小嘴一開一合,問了句,“你是廖營長對象嗎?”
    鄭嵐臉上表情特別精彩。
    廖藺一口氣沒上來,“咳、咳、咳,”剛想說話,薛妙還沒放過鄭嵐,“那你是她大姐?”鄭嵐要被氣哭了。
    廖藺瞪她:“瞎說什麽?沒見她給我處理傷口嗎?她是借調過來的護士。”
    薛妙歪著腦袋看他,臉上表情分明就是,她跟你什麽關係都沒有,那怎麽能代表你?
    在旁邊圍觀了好一會的副團長,實在憋不住了,“哈哈哈,原來是你救的廖營長,姑娘你真是我們獨立團的福星,這事我能代表,我代表我們軍區領導、我們團長、我們團所有官兵好好謝謝你。”
    薛妙這才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副團上這是我應該做的,誰讓我正好趕上了,手邊還有撿來的消炎藥,廖營長特別厲害,一給喂了藥立即就活過來了。”廖藺無語,這話聽起來他就跟那特好養活的豬崽子似的。
    見薛妙被上前感謝的戰士團團圍住,鄭嵐眼神嫉恨,把手裏的一截繃帶都生生扯斷了。黃毛丫頭叫你狂,你給我等著。
    廖藺的一瓶吊水打完後,又有一撥人從林子出來,副團長布置人手在原地等候還沒有出來的戰士,他們先出發回部隊去。
    廖藺拉薛妙上了前麵一輛吉普車的後座,鄭嵐不高興:“你讓她上去幹嘛?路上時間那麽長,你身體半路再出現點問題,她能幫你打針還是能幫你看傷?”
    廖藺指著副駕駛的座椅:“那你就坐那看著吧。”鄭嵐眼睛都要氣紅了。
    薛妙開口:“要不我跟她換一換吧?”被廖藺眼神製止。薛妙也學廖藺用眼神對鄭嵐說話:你看我也無能為力。鄭嵐理解為薛妙在跟她示威,要氣炸了。
    ……
    廖藺的部隊離薛妙農墾團駐地直線距離不太遠,不到一百公裏,但那是直線距離,這裏山路彎彎繞繞,開車也得將盡八九個小時。這點薛妙深有體會,就是後世時她們到這裏旅行,首選的交通工具也是飛機,很少走陸路。
    薛妙沒有想到的是現在路況這麽不好,車沒開一會薛妙的腦袋就跟車頂蓋親密接觸好幾回。
    趕緊學廖藺的樣子,握緊車門把手,盡量讓身體跟車身慣性保持在一個方向,這才好點。
    這些天實在太累了,薛妙適應了顛簸,腦袋一點一點,實在沒挺住很快昏睡過去了。
    廖藺轉頭看小丫頭歪在一旁睡得香,嘴角翹起,把她腦袋挪到自己沒受傷的腿上,用胳膊護住她肩膀,防止她掉下座位,自己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假寐。
    車廂裏靜悄悄,鄭嵐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愈發不是滋味。她放著好好的軍區大醫院不待,都追著廖藺追到邊境大山裏了,他卻從不拿正眼看自己一眼,反而對才認識的黃毛丫頭這麽好,憑什麽,她是哪點不如她了。
    薛妙一覺睡醒發現天都大亮了,開車的路上換了人她都不知道。轉轉僵硬的脖子,往車窗外望去,依然是連綿不絕的大山跟大樹,身旁閉著眼的男人早發覺她醒了,開口說:“還有半小時,快到了。”
    果然,往前使了一大段路,吉普車拐到一個山坳裏,在一排高大楠木的掩映下出現了一座軍營。
    廖藺一下車就被團長親自帶人給接走。把薛妙留給樊誌,讓他帶薛妙去團裏接待家屬的臨時宿舍安置。
    小小的宿舍雖然簡陋,隔壁卻有個洗澡的地方,用樊誌給找來的洗漱用品,薛妙痛快的洗了個澡。樊誌雖然話少但是心很細,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套幹淨的女軍裝給薛妙換洗,解決了薛妙的沒衣服換的窘境。
    這邊薛妙自且安置不提。獨立團醫務室裏,團上於是民怒氣衝衝,“這麽說你們這次任務失敗是因為老黃叛敵了?他的家人還在這邊,他不管了嗎?”
    廖藺露出抹嘲諷的笑:“我們當初還是找錯了人了,留他老婆孩子在這邊砝碼太小,老婆可以另找,孩子也能另生,死了的洪峰給他的錢應該不少,誘惑足夠大,他不心動都難。”
    於是民歎了口氣:“當初是他主動請纓要出境當這個情報員,這才幾年功夫就這樣了,真是人心易變啊。”
    “他當場就死了,沒必要追究他的家人,團長你往上匯報的時候能不能給說說情。”
    於是民歎了口氣,點頭道:“現在這形勢我看難,我盡量吧,行了不說他了。你這次雖然受了重傷,但也拉那洪氏兄弟墊了背,不算虧。那倆戰士的撫恤老鄭會盡快安排下去,放心我手底下出來的兵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父母家人一定都給安頓好。”
    “嗯。”廖藺低頭應道,眼裏還是帶出點頹喪:“還是我不夠謹慎,本來他們不該犧牲的。”
    於是民皺眉,“怎麽是你的問題?那裏不是我們的地盤,本身就不熟悉情況,何況你們才三個人,你是聰明過人,但再聰明也雙拳難敵四腿,你能活著出來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看著自己的愛將心裏還忍不住後怕,“你要是真折在這次任務上,你爺爺得殺過來把我給生吞了。”
    廖藺微微笑道:“我命大有貴人相助。”說完看著於是民笑,眼神別有內容。
    於是民搖頭麵露無奈,“每次你這小子這麽看我,準沒好事,說吧,要求我幹什麽?”
    “是那個救我的姑娘……”
    ……
    薛妙在宿舍裏洗好澡,吃了點樊誌帶過來的東西,又躺床上繼續睡,足足睡了大半天,醒來後渾身舒坦,年輕就是好,覺睡夠後這些天折騰失去的體力又補了回來。
    剛換回自己曬幹淨的衣服,樊誌就來敲門了,撲克臉小樊沒說去哪,隻帶著她往部隊大院深處去,薛妙邊走邊打量身邊的景致,他們農墾係統雖然也是半軍事化管理,但跟這裏一比,那個半還得再打個對折。
    一路走來雖然沒路過真正的訓練場,沒見著幾個兵,但光是這種氛圍就透著一股錚錚男兒氣,讓人走路忍不住腰杆挺得更直,怪不得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有一個做軍人的夢。
    樊誌把她帶到位於部隊大院中部東側的一排平房處,聞到裏麵的藥水味,不用猜肯定是醫務室。
    以為他帶自己來看廖藺,結果樊誌敲開的一扇門,門後坐著一個和藹的中年醫生,薛妙立即反應過來,這是給自己作心裏谘詢的醫生。
    醫生大姐說話聲音柔和:“你好,我姓胡,叫我胡大姐或者胡醫生都行。你的情況廖營長都跟我說了,這樣吧,把你心裏的感受先跟我講一講。”
    她沒什麽感受,睡了兩覺,香得很,連夢都沒做。薛妙實話實說:“胡大姐,當時經曆的那場麵,又是血又是子彈的確實挺嚇人,可我天生神經粗,這會你讓我怕我都怕不起來,快忘了都。”
    胡大姐搖頭:“有時候你覺得你忘了,其實是一種潛意識命令自己不要想,這樣吧,我給你做幾個測試,再下結論。”
    薛妙態度很積極地配合,測試完,胡大姐笑著搖頭,“你這小姑娘真是不一般,神經跟外麵的楠木一般粗,我們有些戰士的心裏承受力都沒你好。”
    “對我來說,睡一覺比什麽都管用,不管用就再睡一覺。”薛妙的玩笑話把胡大姐給逗樂了。薛妙有些好奇,問胡大姐,“您是專門給戰士做谘詢的吧?我真沒想到部隊還會配您這個崗位。”
    胡大姐很坦誠,對薛妙解釋道:“我們國家已經和平很多年,除了正在援越抗美的戰士跟部分邊疆地區的守兵,很少有官兵會接觸真正的實戰。新兵中好多都是建國後出生的,都沒經受過戰爭洗禮,遇到極端情況就很難在心理上有所準備。咱們這個獨立團因為地理特殊,戍邊任務重又危險,遇到實戰的情況也多,經常會有人員的傷亡,有些戰士第一次擊斃罪犯後心裏上過不去那道坎,嚴重的時候都沒辦法繼續出任務。所以廖營長請示了上級,讓我過來給戰士做心裏疏導。
    我是真心感謝他,我原先在燕京協和醫院當精神科醫生,運動來了受到波及,我丈夫也是大夫,最先被下放去了農場,本來下一個就要輪到我,廖營長及時把我調到這裏,也算是幫我逃過一劫。”
    薛妙點頭,廖藺這人別的不說,腦袋絕對夠用,連實戰部隊早期的心理幹預都能想到,再看他練出的兵的狀態,現在特種部隊還沒組建,他的這些思路已經有了特種部隊的雛形。
    不好耽誤胡大姐工作,薛妙提出要走,結果胡大姐不放她,帶她去了隔壁屋子,那屋子也有個和藹的中年女醫生,給她做了個身體檢查,還問她被綁架時有沒有受到特殊對待,見她搖頭倒沒要求她脫衣服檢查,最後拿筆刷刷給開了個證明,上麵扣了個嚴實的紅章。
    為什麽要來這一出呢?薛妙很快想明白了。她是被綁架的受害者,哪怕在開放的二十一世紀都會有流言傳出,何況現在還是更加保守的七十年代,被綁架等於名聲受損,廖藺想通過一份醫生證明給她清除流言困擾,原來他讓自己來部隊不光是檢查心理狀況這麽簡單,真是用心良苦,薛妙心裏不由有些感動。
    ……
    走廊盡頭的觀察室裏,廖藺正邊打吊針邊寫一份材料,樊誌坐在一旁幫他找資料,房間門被敲響,伸進來一個小腦袋,瞅著他笑眯眯,除了薛妙還能有誰。
    廖藺看她一眼,視線又轉回手上的材料,問道:“檢查完了?”
    薛妙使勁點頭,見他忙,自己在對床找個地方坐,不說話杵著下巴看他寫東西,安安靜靜不去打擾他。
    林子裏光線暗,這會病房明亮,薛妙算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仔細打量他,即便在病床上,廖藺也收拾得很幹淨,身上的白襯衫一絲不苟地挽到肘部,露出來的肘部肌肉結實有力。
    在薛妙心裏,廖藺這人有好多麵貌,放鬆下來時懶懶散散,臉上總是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對外表吹毛求疵,在駐地見他那次,恨不得鞋底都擦得幹幹淨淨;但一旦進入到戰鬥狀態,立馬換了個人,像個隨時出擊的獵鷹,不帶一絲感情,狠辣果決;現在靜下來思考寫材料時又有些不一樣,他這段時間因為經曆得多,明顯瘦了一圈,臉上五官顯得更加立體,眼睫低垂認真思考的樣子,倒平添些斯文氣質。
    真是個百變廖營長。
    廖藺很快把手裏的報告收尾,因為不是機密所以讓樊誌收好,一會交給團裏領導。扭頭看向還是一臉笑眯眯的薛妙,廖藺猜出怎麽回事,開口逗她:“我們這好嗎?”
    “嗯。”
    “我是不是也挺好?”
    “嗯嗯。”不錯,還多加了一個嗯。
    男人靠在床頭,伸直大長腿,“打了一天針,嘴裏沒什麽味。”
    正要積極表現的薛妙立即開口表示:“我給你做。”
    男人眼底漾出笑意:“好啊。”
    隱形吃貨樊誌眼睛一亮,夾好文件夾招呼薛妙:“跟我走。”
    “好嘞。”材料都有,做點飯那還叫事啊。
    醫務室正對麵那一排房子就是獨立團的小食堂,炊事班班長是個一臉笑麵的三十歲左右的軍人,見了也是一臉笑嘻嘻的薛妙,麵善的就喜歡麵善的,對薛妙第一印象很不錯。
    “小薛啊,廖營長這次遭了大罪,今天采購專門送來幾隻雞,還有幾斤豬肉,中午我給燉了紅燒肉,還剩一塊,我們這裏就這些東西,材料都在這,你看著弄吧,聽樊誌那小子說你會做東西,我做大鍋飯還行,做病號飯真不行,得跟你學學。”
    “好啊。”薛妙爽快地答應,部隊粗放慣了,外傷最好別吃油膩的,炊事班長中午能燉紅燒肉給廖藺吃,確實需要培訓。其實平時健康的人身體受了傷,沒必要大補,蔬菜、水果、瘦肉、雜糧就能滿足恢複所需要的營養。材料有限,雞還是活的能多養兩天,就不殺了,薛妙見有麵粉,有野菜,有蘑菇,準備做翡翠蒸餃,熬個小米南瓜粥,再拌個雜菇。
    炊事班班長肖勝利原本見薛妙不謙虛要指導他,還以為她年紀小好勝愛麵子,結果等薛妙動起來,全程傻眼,人家確實不需要謙虛,人家就是個行家,這是哪跑出來的小人精啊,這做飯也太麻利了。
    薛家淮揚菜傳家,淮揚菜係擅白案,包個翡翠蒸餃對薛妙來說簡直小菜一碟,沒菠菜那就挑色深的野菜擠汁過濾,又選了野菜裏味道最接近薺菜的一種焯水剁碎,接著和麵,省麵的功夫剁肉,餡料要想多汁鮮嫩剁肉可是門學問,在肖勝利跟送了材料回來的樊誌的眼花繚亂中,薛妙快速把肉斬成肉泥,把廚房裏的調料聞過一遍後,取舍部分放了適量的在肉泥裏,手法獨到地活好餡料,然後跟變戲法似的,小手一捏一掐,一個個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蒸餃就成型了。
    蒸餃、小菜、熬粥半小時全部齊活,薛妙特大方,給肖勝利、樊誌一人留了十個,自己提著籃子去給廖藺送晚飯。沒走出多遠,就聽從來不問不說話的樊誌含糊不清地大叫:“太好次了。”薛大廚傲嬌,調料差幾樣,她隻發揮了七成水準。
    病房裏廖藺同樣被薛妙小露一手給驚豔到了,蒸餃外皮那一抹晶瑩透亮的鮮綠跟玻璃種翡翠的質感是一樣的,毫無瑕疵的工藝品蒸餃讓人舍不得下口。
    一口咬下去,蒸餃外皮勁道,內裏的餡料才真正是絕了,肉餡緊實還帶少量的湯汁,野菜跟肉的比例恰到好處,野菜給肉提鮮卻不喧賓奪主,真正是回味悠遠,口有餘香。小米南瓜粥細膩粘稠,伴雜菇鮮嫩清爽,三樣食物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讓人回味無窮。
    廖藺心裏暗自有些高興,小丫頭逐漸放開自己願意讓他來一點點了解。比如廚藝,雖然那晚在山洞沒明說,其實她已經默認自己有過人的廚藝,從今晚的蒸餃能看出來,確實是不同凡響。
    蒸餃小巧,薛妙給他拿了二十五個,廖藺快速給自己塞了十個才倒出嘴說話,“在農墾團裏低調點好,繼續保持下去。”
    “嗯。”聰明人說話不需要說透,薛妙能領會他的意思,現在溫飽都沒解決哪有那條件玩花活,何況她也不想當出頭鳥。
    廖藺放慢吃飯的速度,喝了口粥後感歎,“以前跟我爺爺參加過新年團拜會,你這白案手藝不比國宴的廚師差。”
    “哦?”薛妙回了個升調,臉上表情並不受用,國宴的廚師也是廚師,他爺爺還帶過好幾個呢。
    看小丫頭聽到表揚後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廖藺好笑地拿筷子頭敲她,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正鬧著,房門開了,鄭嵐手裏也提了個籃子,還沒進屋就聽到屋裏有笑聲,進屋後一看廖藺嘴裏吃的東西,不比不知道,她籃子裏的肉包子都不好意思拿出手。自尊心受挫,氣得差點想把筐給摔地上,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已經吃上了啊,看來我是多此一舉了。”說完哐當把門一摔,把自己關外麵了。
    薛妙被她摔門聲嚇了一跳,問廖藺:“沒事吧?”
    廖藺低頭繼續吃東西,“甭理她。”
    薛妙想到鄭嵐的舉動,調侃某人:“人家喜歡你才使小性子呢。”
    廖藺語氣冷漠,“她喜歡我,我就該喜歡她呀?”怎麽看怎麽像被狗皮膏藥黏住煩得要死樣子。原來廖營長身邊也有肖鐵軍似的緊迫盯人型追求者。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薛妙仰著臉問他。
    廖藺神神在在開口道:“我喜歡天天像大爺一樣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為了吃口肉,養豬的也把豬伺候得舒舒服服。”
    “……”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雪綏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火、22875983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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