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十裏長街相送,懷著最大的誠意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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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毅宏完全沒有料到,即便是在他看來,已經算的上是很不錯的表演,林舒還是不滿意。
之前拍攝《烈日灼心》,他覺得自己跟林舒之間,差距應該不至於很大。
但現在看來,還是存在一些的。
不是演技上,而是對待作品的態度。
難怪之前跟著曹平拍攝時,劇組很多人都覺得他是個變態,唯獨林舒沒怎麽抱怨。
合著人家是樂在其中啊!
也不單單是段毅宏,片場周圍的演員們,看著林舒那副不滿意的樣子,都顯得很詫異。
甚至有不少人,感覺自己這麽多年戲都白演了。
這都不滿意,那他們之前拍的戲,豈不是完全沒法看?
片場中心的林舒,倒是沒有理會眾人異樣的目光。
由於之前已經跟周崇光通過氣,因此他隻是簡單的和其他人點點頭,接著便自顧自的朝樓下走去。
來到一樓的位置,林舒將心神沉浸在腦海中。
“係統,將情緒類演技——悲痛,提高至八點。”
“將情緒類演技——憤怒,提高至八點。”
“將……”
無數情緒體驗,在林舒的腦海中百花盛開。
在開始拍攝《我不是藥神》之前,他相應的演技都保持在七點左右的水平。
剛才表演也不是不好,但演技沒有達到他心裏的預期。
再來一遍的話,就算提升也不會發生什麽特別顯著的變化。
如果狀態特別好,可能演出想要的感覺,但也很可能一晚上都拍不出來。
而且這部電影裏還有其他很多高能畫麵,沒必要這樣浪費時間,還是一次性提升上來比較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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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相應的演技提升到位,林舒卡裏少幾十萬。
但這些錢對現在的他而言,並不算什麽。
幾十分鍾過去。
打板聲響起的刹那,從一樓準備多時的林舒,以最快速度衝了上來。
“人呢?”
“他才二十歲,他就想活命,他有什麽罪!”
……
在林舒火力全開時,和他演對手戲的段毅宏卻極其詫異。
他沒有想到,林舒調整狀態的速度居然這麽快。
第一次拍攝時,林舒在情緒方麵,已經展現的很到位。
但這一遍給他的感受,卻不僅限於情緒。
表情、肢體動作、台詞功底等等,好到讓人挑不出毛病。
林舒的一舉一動,理所當然的同時,又極其契合程勇當時的心境。
尤其關鍵的是。
在這一版表演中,林舒被“警察”放開後,忽然冷靜下來,額頭因為劇烈運動而不斷的冒汗。
一股對生活覺得絕望,但是又要繼續的無奈,彌補了最後一點不完美!
“你是怎麽做到的?”
隨著重新演繹的結束,在片場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的同時,段毅宏忍不住看向林舒問道。
“就……沉浸式演完一遍,找到了很多不完美的地方,就想著重現再來一遍,沒想到效果這麽好。”林舒煞有其事道。
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
當演員融入進角色後,自己演繹出來,是能發現很多問題的。
隻是有些人能找出問題便加以改正,有些人找到了問題,但是很難改變過來。
這是習慣所致。
哪怕角色再怎麽契合,和自己原本的性格、行為習慣,還是會有一些細微差別的。
這一點段毅宏倒是能理解。
但對林舒能將這些習慣改過來,心裏還是稍微有些羨慕。
一般隻有演過無數角色的演員,才有可能做到像林舒這樣,轉化的如此自然。
見段毅宏點頭,林舒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晚上八點半!
平日裏,如果沒有夜戲的話,到七點左右就收工了。
不過有夜戲的話,並沒這麽早。
來到坐在屏幕前的周崇光身邊,林舒直奔主題:
“正好來了點感覺,我看時間還早,要不然再拍一條吧!”
“哪部分的戲份?”周崇光脫口而出。
林舒想了想,建議道:
“不如拍程勇得知“黃毛”死後的哭戲,想早點回去休息的,就讓他們先回去,尤其是那幾位老戲骨,我可不想拍個戲,他們的身體還出了點問題。”
“可以,我讓小吳跟他們說。”
“行!”
再次過去了十分鍾時間,除了一些必要的工作人員,整個片場就剩下段毅宏、張維等幾位年輕演員。
“開始!”
一聲落下。
片場裏的林舒,瞬間進入了狀態。
在之前拍攝的房間裏,除了林舒以外,隻有幾位扛著攝像機的大哥。
房間昏暗無比,隻有一點微弱的燈光。
窗外小雨淅瀝瀝,憑空給人增加了些愁緒。
句僂著背的林舒,撐著下鋪的床麵坐了下來。
他的身子很高,但這個上下鋪的床卻很矮,矮到他頭都沒辦法完整的縮進床裏。
摸著床上的被子,他心底感慨萬千。
完全無法想象,“黃毛”住在這樣狹小、幽閉的房間裏,已經不知道住了幾年。
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照片,是一張“黃毛”和家人小時候的合照。
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後,林舒注意到桌邊有一張紅色的火車硬座。
看著火車票上的信息,林舒情緒再也繃不住了,他的眼淚、清涕就這麽沒由來的流了出來。
躬著身子的林舒,伴隨著窗外淅瀝瀝的小雨,不斷的抽泣著。
那種悲傷,漫過了屏幕,漫過了窗外,傳到了劇組每一個人的心裏。
直接或是間接看到這一幕的,都感覺心頭一堵。
房間外,透過窗戶看到林舒表演的張維,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林舒的表演太自然了。
越是了解,他越覺得林舒的演技沒有上限。
似乎演什麽角色,林舒都能信手拈來。
甚至還在能在極短的時間裏進入狀態,將角色近乎百分之百的還原。
進組之前,他本來的想法是,不管怎麽說,都不能演的比林舒差。
但現在看來……
沉思一番,他心裏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後麵有一段病床上的戲份,既然沒有辦法演出來,那就讓陷入那種感覺。”
“我就不信,那樣都演不好!”
在心裏打定主意的張維,看向林舒的眼神,不由堅定了許多。
和張維站在一起的段毅宏,倒是沒有想那麽多。
他的戲份不多,也不算很有挑戰性。
最艱難的部分在這兩天已經拍完,後麵反複演意義也不是很大。
不過對林舒的演技,他還是很佩服的。
將這段戲份拍攝完,林舒都準備回去了,但一旁幾位群演卻忽然喊了起來。
“林老師,你狀態這麽好,要不咱們再拍一段吧!”
“每次和您搭戲,我總感覺有些不一樣的感悟。”
“這電影夜戲這麽多,今天天氣這麽好,不如多拍一點。”
……
聽到周圍的聲音,林舒頓了頓:“也行,我跟周導說一聲。”
確實像他們說的那樣,現在時間還早,完全可以多拍點。
而且有群演的夜戲也很多,段毅宏、張維他們要是想回去,也不會影響到他們。
找到周崇光表達來意後,後者欣然同意。
來到離醫院不遠的小區,工作人員著手布置起片場。
而林舒,也在第一時間換上了劇服。
待會要拍的劇情,是“黃毛”死後,程勇不惜自己出錢補貼,堅持賣藥的戲份。
此時的程勇,已然完成心靈上的脫變。
他不想當藥神,他隻是想讓這些癌症患者,有機會繼續活下去。
十多分鍾過後!
在一條破舊的小巷子裏,戴著鴨舌帽,外麵又套了層衛衣帽的林舒,將麵包車靠路邊停了下來。
“勇哥!”
“勇哥……”
而聽著他們喊聲的林舒,隻是自顧自的從車上拿藥。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強光。
“警察,所有人都別動!”
“還愣著幹嘛?快跑!”林舒揮了揮手,示意讓這些病人先走。
“再說一遍東西放下,全部站好。”
沒有理會“警察”的呼喊,林舒直接坐上駕駛位,控製著車不斷後退。
在程勇的心裏,早就想到了自己會被抓。
他被抓沒事,他不想那些病人被抓。
於是他開著車,想把警察堵住。
“讓你停下,聽見沒有!”
“馬上停下!”
林舒將方向盤打死,將車子橫在路中間。
“下車,快點!”
“下車!”
“下車……”
聽著車外“警察”一遍接一遍的聲音,林舒並不是很在意,隻是將他的眼神一直放在那幾位拿著藥的“群演”身上。
直到他們徹底消失在拐角,他才木訥的打開車門。
“雙手抱頭!”
被“警察”按在地上的林舒,身上沒有任何反應,臉上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此刻的他,宛若一個心裏沒了念頭的將死之人,連眼睛都是閉上的。
這樣的狀態沒持續幾秒。
那些拿著藥的“群演”走進的小巷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林舒驀然睜開眼睛,卻發現那些本該逃掉的病人,又往自己的方向跑了回來。
而在他們身後,則是數十位警察。
“誒!”
那一刻,林舒慌了!
他掙紮著抬起頭,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又立即被人按倒在地麵上。
他拚命嘶吼,臉上帶著沙子在地上蹭,嘴裏開始焦急的叫,眼睛裏也是滿滿的著急和無奈。
隻可惜……這一切都是無濟於事。
不知道為什麽,很多人在看到林舒這段表演時,都想到了自己的生活。
生活何嚐不是這樣,殘酷而又無可奈何,讓人痛罵卻又不得不堅持下去。
“過!”
傳呼機聲音響起的刹那,那幾位飾演警察的“群演”,立即把林舒拉了起來。
“林老師我們剛才下手是不是有點重,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臉上蹭了點沙子。”
林舒抹了把臉上的沙子,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我看您這臉都紅了,不會是破皮了吧!”
“哪有那麽嚴重,我自己的臉我還不清楚嗎?”
“我拿手電筒幫您看看吧!”
在群演的強烈要求下,林舒隻要任由他們查看起來。
而周圍的驚歎聲,卻一直沒有停止過。
“林舒老師的演技讓我自行慚愧,太厲害了!”
“之前看林老師拍戲時,一直挺不喜歡‘程勇’這個角色的。
尤其是吃飯那場戲,讓我覺得‘他’就是個油膩、圓滑、愛炫耀的人。
但看完這段表演,我感受到了這個角色內心的善良!”
“這我沒看出來,不過林老師是真敬業,剛才我在他身邊,都聽到他臉摩擦地麵發出的聲音了。”
“我靠,你小子不是故意的吧!”
“我是真沒用力,是林舒老師自己把臉放在地上摩擦的!”
……
看了幾十秒鍾,確保林舒沒有受傷後,這些群演才漸漸放下心來。
拍完這段戲,林舒第一時間讓這些演員早點休息。
檢查一遍樣片後,他才回到酒店。
翌日清晨!
天才蒙蒙亮,整個劇組便開始準備。
上午要拍攝的戲份,除了有程勇在法庭接受審判,便是無數病友在路上相送。
為了呈現出最好的效果,林舒和周崇光商量以後,決定將拍攝路上的街道全部站滿。
程勇內心完成升華後,開始全心全意的救助病人。
也是因為他這一決定,才導致無數人吃到藥,最終活了下來。
林舒覺得!
對這樣一位“藥神”,應該懷著最虔誠的態度。
既然要拍,就拍的更震撼人心一些。
不過他們所在的拍攝地,當地還真沒有那麽多群演。
為了湊齊人數,隻能早一點招人。
一直拖到上午十點左右,在法院必經之路的街道上,劇組才湊齊所有群演。
在林舒拍攝法院內部戲份之時,執行導演已經開吩咐起這些群演。
待所有準備就緒後,林舒也從法院裏走了出來。
鏡頭前!
戴著手銬的林舒,平靜的轉過身!
“跟小澍說,他爸爸不是壞人!”
“多謝!”
微笑著和段毅宏點過頭,林舒走進法院的押運車。
而站在原地的段毅宏,望著漸行漸遠的車輛,心底百味陳雜。
隨著車子的啟動,場務第一時間拿起傳呼機開始吩咐。
“注意!”
“林老師的車子已經過去了!”
“你們待會不要太激動,盡可能平靜一些。”
“注意聽我口令,我讓你們摘口罩就摘。”
“口罩摘下來以後,臉上不用有太多表情,目光隨著車子就好。”
“都明白了吧!”
……
不多時!
坐在副駕駛的警察眼神陡然一變,回頭看了眼林舒後,他囑咐道:
“開慢一點!”
隨著車輛的減速,林舒也注意到街道邊的人群。
一開始,他臉上還沒有太多情緒變化,但不知不覺中,眼睛裏漸漸有著眼珠湧現。
當這些群演們把口罩摘下刹那,熱淚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但緊接著,他的臉上卻又出現一絲笑容。
哪怕深陷牢獄,至少有不少人活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欣慰、感動、釋懷種種複雜情緒,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