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欽差不得入西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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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信之中,寫得很清楚:吏部尚書左明已被任命為欽差,隻等他到達西涼城便要頒布問罪聖旨!
自古以來,謀反一旦被定罪,便是株連九族!
朝廷考慮到許之朗和西涼軍這些年開疆拓土,對大晉所作的貢獻巨大!
因此,不再追責無關人等,隻需首惡數人伏誅,剩餘的西涼軍士解散編入各州即可!
那首惡名單,已經在密信上列了出來。
粗略一看,西涼虎豹騎將軍以上的人物,基本全部都在榜上!
雷萬鈞聽了狂怒,道:
“老子們辛辛苦苦打仗,不就是為了能在家裏安心入睡嗎?這他娘的倒好,他們想讓我們一睡不起!”
郭仁貴嘴巴微張,又輕輕合上,眉頭緊皺,思索不已!
這個掌管虎豹騎的中軍將領,竟然少有地出現了困惑之感!
“事情怎麽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呢?”
沈應星眼神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不住地口中喃喃自語,似是在做什麽比較。
良久之後,他還是不能下定決心,輕歎一聲,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這種抉擇,太難了!
此時的情況來看,韓壽背後,一定有人在緊咬著西涼不放!
但是,皇帝的順水推舟,點頭默許也是一大關鍵!
畢竟,大晉世家的威脅,對於皇帝而言,早已寢食難安!
而西涼許家雖然不是世家出身,但許家背後有清河林家的支持!
若能拔除許家,將來對付世家之時,必定會少很大阻力!
當然,前提是以許之朗為代表的許家,會在關鍵時刻出手幫助林家!
雖然許之朗的結發妻子林氏已經去世,但許家跟林家多年以來的情分還在,定然不會撒手不管!
許之朗想了很多,不管是哪個決策都似乎不太妥當!
這世間又豈會有萬全之策!
此刻,縱然想跟西涼邊境的大軍聯係上,隻怕也不是那麽容易!
神禽海東青已經腹部受了箭傷,一時半會之間,肯定不能再次飛出傳遞消息!
縱然是聯係上,又能如何?
還不是山河破碎,生靈塗炭?!
許牧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本花名冊,遞給許之朗和沈應星。
花名冊上,正是與大晉太常寺有往來的散修!
姓名、出身、籍貫、門派,統統標得清楚明白!
而且,裏麵已有數十人死去!
有的,則是死於許牧前不久的複仇之手!
有的,死於許家慘禍之時,已被負責白骨禁地的長老薛青衣標注得清清楚楚!
這若是拿到大晉皇帝麵前,就是如同鐵案的證詞!
沈應星身為軍師,智慧通達,翻看了幾頁花名冊後遞還給許牧。
“公子,你想去洛京?”
許牧長身而起,向許之朗等人拱了拱手。
“不錯!我爹和你們不便外出,我卻可以!我要為西涼軍、為許家翻案!”
許之朗眼神變得深邃,沉聲道:
“也好,那便讓小牧試一試!”
城中有軍士三千,若無大戰,應該可以防守一個月!
郭仁貴起身,半跪拱手,道:
“州牧,屬下願意護送公子!我帶回的五百兵馬,已經歇息了數月,此刻正好練兵!”
雷萬鈞嗬嗬一笑,同樣半跪於地,道:
“老郭,你不行!論護送公子,還得是我們左軍專業!”
見許之朗沒有應允,又道:
“上次公子上山,就是屬下和陳鴉九親自護送的。還請州牧恩準!”
“不急,興許不用你們護送!我問問師父!”許牧想起一事,摘下腰間的紫色玉玦。
渡出一縷法力,神念探入其中,向陳水玄告知了要去洛京的始末。
數息之後,陳水玄的神念之聲,從玉玦中傳入許牧腦海。
此事,牽涉山下朝堂紛爭,他已發過道誓,不便送許牧往洛京!
沈應星看著許牧的頹然神色,道:
“公子,如何?”
許牧搖了搖頭,苦惱道:
“師父發過道誓,涉及朝堂紛爭,他不便送我!”
許之朗向洛京方向眯了眯眼,輕歎一聲,把雷萬鈞扶起。
“那便仍由你和鴉九負責,切記小心行事!明日天亮,便行動吧!”
雷萬鈞撓了一下大腦袋,有些不理解道:
“州牧,為何不今晚行事?直接突襲多好!”
沈應星看著議事廳門外,徐徐道:
“若是晚上硬闖,那才是宣戰造反!白天行動,還能說是有急事向皇上稟告!”
計議已定,各自分頭準備。
許牧與許之朗和沈應星談了幾句,問清見到皇帝之後的應對之法。
許之朗皺著眉頭,在議事廳中多了數十步。
提筆寫了一封書信,封上火漆,交到許牧手中。
“小牧,見到皇上之後,這封信一定要讓他當著你的麵拆開!”
“好!爹放心,我一定帶到!”許牧把信折了一下,收入儲物袋內。
天邊,已經出現晚霞!
一大片火燒雲,快要蓋住半個西涼城!
許之朗看得入神,輕聲道:
“小牧,你還有什麽事兒要辦嗎?”
大戰前的沉悶氣氛,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緊繃。
許牧長長舒了一口氣,突然很想喝酒。
“爹,白司馬還在西涼嗎?”
許之朗想了一下,道:
“白不易在西涼擔任的是閑差,前不久被家族叫回家了,說是過一段才能回來。”
那個經常帶他喝花酒的酒友,已不在了。
這趟花酒,不知還能不能喝盡興?
許牧想起往事,嘿然而笑道:
“你和沈先生先忙,我去一趟怡紅樓!”
……
……
西涼城中,依舊熙熙攘攘。
怡紅樓身為西涼勾欄第一樓,生意沒有受到外界多少影響!
城外,數裏之遙,甘、蒙聯軍巡遊不息。
樓內,燈火通明,歡聲笑語從未中斷!
人們見到許牧的身影,紛紛向左右讓開一條通道。
“讓開,小天師回來了!”
“走快些,惹了小天師小心拿雷劈死你!”
怡紅樓老鴇扭著蜂腰,湊到許牧身前。
“公子,樓上請!你不在的這些天,飛鴻茶不思飯不想,還未曾打過茶圍!”
許牧從懷內取出一疊銀票,拍到老鴇手中。
“花姐,老規矩,今晚的消費全部由我買單!”
老鴇喜滋滋地吩咐下去,把許牧引到阮飛鴻的房前。
此時,阮飛鴻正拿著一卷書細讀,似乎沒有注意到許牧的到來。
小窗半開,清風吹來。
盆景之內,鮮花顫動,花瓣隨風飄散。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許牧想起一句詩詞,不由自主地念誦道。
阮飛鴻聽見許牧所念的詩句,心神震動,驚喜地放下書卷。
想要奔向許牧,卻又不知何故的停下腳步!
許牧隨手關上房門,來到窗前,擁著西涼花魁的嬌軀。
低頭嗅了一下阮飛鴻頭上的發香,神魂在不覺之間有些迷醉,心情慢慢放鬆了下來。
“讓我看看,你最近看的什麽書?”
“不行,不能給你看!”
阮飛鴻臉上漾出紅暈,把書卷成一卷,置於棗紅木桌,蓋到團扇之下。
坐在許牧懷中,癡癡地望著他憂愁的神色,道:
“公子,你可是為了城外之事擔心?”
許牧刮了一下阮飛鴻的瓊鼻,輕聲道:
“你是怎麽知道的?”
阮飛鴻揚起手絹,隔著門指了指在廳堂內醉生夢死的人們,道:
“這些人,不知有多少位也是為了此事煩惱……”
許牧倒了兩杯清酒,與阮飛鴻對飲,道:
“今天,不說這些。給我唱幾句行麽?”
“好……”
阮飛鴻微微點頭,倚在許牧胸前,輕聲哼唱那首在大晉已流傳甚廣的《夜西涼》。
……
窗外,風疏雨驟。
室內,歌謠未曾停歇。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繡帳中的二人緊緊相擁,疲倦地沉沉睡去。
翌日,許牧打了一個哈欠,輕輕下床。
給阮飛鴻蓋好錦被,正欲悄悄離開,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句溫言軟語。
“還會回來嗎?”
“會吧!”
許牧扭頭燦爛一笑,如同春日中的暖陽!
阮飛鴻身穿褻衣,撲到許牧懷中,仰頭索吻,抵死纏綿。
唇分。
許牧眼神溫柔,拂動了一下佳人的長發。
把她抱到床上,重新用錦被蓋好。
“我得走了。再晚的話,出不了城,一定會被我爹和沈先生捶死!”
阮飛鴻從枕頭下取出一塊玉佩,上麵鐫刻著“飛鴻”二字。
“這是我贏得大晉第一花魁那年所得的玉佩,你且拿著。”
許牧依言收下,貼身藏在懷內,有些愕然道:
“你不是西涼第一花魁嗎?怎麽又成了大晉第一花魁了?!”
阮飛鴻抿嘴一笑,如同水蓮花一般嬌羞。
“大晉第一,自然就是西涼第一。此前,我沒有讓花姐對外說,是惹擔心來你們這些登徒子的覬覦!”
看到許牧珍而重之地收好玉佩,她又展顏道:
“若是有事需要幫忙,可以去其他勾欄找當地花魁。興許,她們會賣我一個薄麵。”
許牧認真點了點頭,在阮飛鴻俏臉上香了一口,從容離去。
誰說勾欄女子最無情?
那是沒有遇見能夠進入她們內心的人!
……
……
一個時辰之後。
許牧、雷萬鈞、陳鴉九等人,一切準備都已收拾停當。
拜別許之朗,出得西涼州城。
此時,甘、蒙聯軍那裏,正護著一隊人馬,舉著欽差慣用的旄節,迎著許牧等人而來。
西涼城門樓上,出現了阮飛鴻的男裝身影。
舉起鼓槌,用力敲打軍鼓,為眾人壯行!
許牧握了握腰間的舍神劍劍柄,夾了一下馬腹,繼續前進。
雷萬鈞環顧左右身著常服的三百西涼軍,縱馬越眾而出。
鏘的一聲,抽出腰間佩劍,喝道:
“來人止步,欽差不得入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