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我以我命為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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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西涼州城的大路,隻有這一條!
通往洛京方向的要道,也隻有這一個!
兩隊人馬,對峙而立。
吏部尚書左明,持著尚方寶劍,瞥了一眼旁邊的護衛。
望定對麵的三百人和一駕馬車,大聲道:
“本官是欽差左明!你們是誰,為何敢攔住本欽差去路?”
許牧扯動韁繩,馬蹄噠噠而響,與身邊的三騎並排站定,沒有說話。
馬車中輕咳一聲,裏麵的陳鴉九模仿著許牧平時說話的腔調。
用沈應星教給他的話語內容,不卑不亢道:
“左大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前進了。在下是許牧,我需外出一趟,稍後再親自帶你進西涼!”
左明嗬斥一聲,道:
“本欽差來此宣旨,我看誰敢攔我?!你們若是速速回去,我便姑且饒恕你們一次!”
嗖!
一隻特製長箭,從遠處射到左明所乘的馬車跟前,離那最前方馬蹄的距離隻有一寸!
西涼城門樓上,探出郭仁貴的身影,持著鐵胎弓傲然而立!
左明驚呼一聲,連忙讓人把馬車向後退開三丈,再也不敢多言!
眾所周知,剛下戰場的勝兵殺性最重,輕易惹不得!
甘、蒙聯軍負責本地防衛的將領,與雷萬鈞早就熟識。
上下打量了一番雷萬鈞,夾了一下馬腹。
大著膽子驅馬來到雷萬鈞近前,低聲道:
“老雷,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啊?快回去,不要為難我!”
雷萬鈞向那軍將拱了拱手,道:
“不穿軍服,說明我們此刻隻是公子的下屬。穿上軍服,便是真的要造反作亂!”
見對麵的將領神色怔了一下,他又道:
“咱們都是當兵的,不玩花花腸子,你以後難保也有求到弟兄們的一天。你知道我的,不要逼我太甚……”
那將領輕歎一聲,沉聲道:
“我最多不通知其他軍兵來圍你們……能否過去,還得看你們自己。兄弟保重,左欽差帶來的有高手……”
雷萬鈞點點頭,向那將領拱手示意。
“如此也好,雷某先行謝過了!”
說著,那將領揮動馬鞭,抽了一下胯下的駿馬,回到隊伍之前,喝道:
“你們,保護好左大人的安危。對麵過來的狂徒,給我統統抓起來,不要放過去一個,抓活的!”
雷萬鈞深吸一口氣,微不可察地與那將領對望一眼,充滿感激。
對方能夠如此,已是給足了麵子。
大晉治軍頗嚴,若敢無故放任他們離開,便是公然違抗軍令,當斬!
但若是因為打不過而被他們逃脫,那便是另外一說了。
頂多斥責一番,不會過多懲罰什麽!
呼啦一聲,那將領所帶的士兵分為兩撥。
一撥負責保護欽差左明,另一撥約有八百餘人圍在許牧等人的前方!
闖!
雷萬鈞此次帶來的,多數是西涼虎豹騎中的老兵,戰鬥經驗豐富。
簡單吩咐了一句之後,率先衝入對麵的兵卒之中。
“不要殺人!抓緊時間護著馬車衝過去!”
“衝!”虎豹騎老兵齊聲呐喊,舉著未曾抽出劍鞘的長劍,與對麵鬥在一處!
咚!咚!咚!
西涼城門樓上,阮飛鴻以瘦弱的身體揮動鼓槌!
甘、蒙聯軍有那將領的吩咐,也未曾以白刃相加。
雙方雖然打得激烈,卻沒有任何要拚命的意思!
西涼虎豹騎,攻擊力不愧為大晉第一!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已把對麵的聯軍放躺下近兩百人。
那些大頭兵“哎呦”哼叫個不停,似是失了滿身戰力!
左明看到情勢不對,向身旁的一個中年護衛悄聲安排了幾句。
抱著尚方寶劍躲在馬車中,不敢再露頭!
那個中年護衛低笑一聲,抽出腰間的長劍,徑直來到甘、蒙聯軍最前方!
推開一個擋著他路線的士兵,斥道:
“一群廢物,給我閃開!”
許牧與身邊的虎豹騎士兵,正在對敵,愕然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急忙回頭觀看。
薛青衣!
那個從白骨禁地利用秘法逃脫的劍客境修士!
許牧心中咯噔一聲,不著痕跡地湊到雷萬鈞身前!
這對西涼而言,已是最後的機會!
若是不能越過甘、蒙聯軍的防線,以後隻能坐以待斃!
而許牧雖然有所謂天罰雷劍,也不敢輕易出手召引天雷!
雷霆炸裂之下,響動過大!
到那個時候,他們所用的替身障眼法,便會失效!
此舉便是相當於許牧自我定位,“你們來打我啊,老子就在這裏!”
以他目前劍士境四重天的修為,若是所有攻擊集中過來,他定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許牧用肩膀撞開一個抱向他的對方士兵,向雷萬鈞低聲囑咐道:
“雷大哥,小心。那個中年護衛便是白骨禁地的長老薛青衣!”
“知道了,交給我。你其他不要管,隻管伺機越過防線便可!”
雷萬鈞眼中精芒明滅不定,緩緩抽出泛著血光的長劍。
對麵之人,是偷襲殺害西涼左軍斥候營士兵的主謀!
現在終於相見,又豈能會坐視不理!
鏘!
兩劍交擊在一起,發出刺耳至極的聲響!
才一招之間,便已試出雙方的修為深淺!
雷萬鈞身上已經掛彩,他的劍道修為在劍士境七重天!
薛青衣長劍劍尖上劍芒吞吐不定,圍繞著雷萬鈞的心口遊移尋找進攻良機。
他的劍道修為,在劍客境兩重天!
“退下吧!別自尋死路,你這樣的人,我殺了也沒有任何成就感!”
雷萬鈞身為西涼虎豹騎左軍統領,什麽時候受過這種侮辱?
暴喝一聲,舞動長劍,閃出一片劍影。
當的一下猛敲,撞開薛青衣的劍身。
不退反進,斬向敵手脖頸之間!
“看到底是誰死!你的真實身份,我已知曉。今日,你必須死在這裏!”
薛青衣眼如蛇蠍,微微眯了一下,嗬嗬而笑。
“是嗎?那你就試試看。”
他手中的長劍忽地下探,從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刺向雷萬鈞胯下的戰馬!
雷萬鈞身子雖然肥胖,但是卻極為靈活。
微微緊了一下韁繩,馬蹄上揚,避過那招陰險至極的劍式。
翻身下馬,悍然與薛青衣戰在一處!
他身為多年的先鋒將領,自然知道占取先機的重要性。
趁著薛青衣躲避馬蹄的空檔,身子猛撲過去。
“不要停,護著公子繼續前進!”雷萬鈞毫不猶豫地下達軍令道。
那帶著血光的長劍,已直直刺向薛青衣的心髒!
許牧等四騎護在馬車左右,帶著人向前繼續闖!
身後,鼓聲咚咚,震人心弦!
薛青衣縱身一躍,避過雷萬鈞的毒辣一劍,來到馬車之旁!
“想走?問過我沒有?!”
雷萬鈞顧不得上馬,身形翻滾站在薛青衣和馬車之間。
“問你娘的蛋!把你狗命給老子留下!”
馬車之內,陳鴉九貼身穿著護身軟甲,緊緊抓住手中的短劍,有無數次都想衝出去,卻強行忍了下來。
甘、蒙聯軍在此處能有戰力的,已越來越少,隻剩下三百多個能戰的軍士!
而許牧等人身邊,站立的西涼老兵也已不多。
此刻,還剩餘不到百人完好無傷!
雷萬鈞是這些人裏除了許牧之外的最強者,他負責殿後,抵擋薛青衣的追擊!
刷刷刷!
豎劈,橫斬,斜撩!
三絕劍,從雷萬鈞手上施展之時,竟然比雷煥還要得心應手!
數劍之後。
他拚著胳膊上被刺一劍,終於在薛青衣的耳朵邊緣留下一道血痕!
若是薛青衣反應慢半息,必定會被雷萬鈞的長劍斬中脖頸,身首異處!
忽然,他聽見許牧等人呼喊雷萬鈞的名號,詫異道:
“好小子,有股子狠勁!你跟長年在大晉邊境打仗的雷煥是什麽關係?”
雷萬鈞不管左臂上汩汩流血,手上劍招揮灑不停,以傷換傷!
“他是老子的親弟弟。那是,你二叔!”
薛青衣沒有生氣,長劍橫檔,格開雷萬鈞撩向他下體的一劍,禁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在二人長劍交擊之時,薛青衣低聲道:
“西涼斥候營你應該熟悉吧?那些失蹤的廢物探子,不用再找。他們早被我抽取殺意、悉數虐殺!”
雷萬鈞身軀晃動,在走神之下,腿上再中一劍,痛得悶哼一聲。
薛青衣見計生效,繼續用僅有雷萬鈞可以聽見的聲音,刺激對方的神經。
“今日收拾了你,將來你弟弟也要被我虐殺。還有今天你所帶的人,一個也走不了。”
說罷,不再管西涼城門樓上的人能否看穿他的身份,突然施展拿手劍道功訣。
神門三千劍!
一式式劍法,如雨如霧,刺向半身染血的雷萬鈞!
許牧在前方不忍道:
“雷將軍,不要戀戰,跟大部隊一起走!”
雷萬鈞眼眶血紅,重重呼了一口氣。
望著快要衝出重圍的許牧等人,搖了搖頭。
“軍令如山,我說在此處殺他,便要在此處殺他。你們先走,要是去遲了,老子饒不了你們!”
此時,洛京方向,正有一道身影疾速趕來。
戰鼓之聲,咚咚而響,未曾停歇!
薛青衣被雷萬鈞的霸氣言語逗樂,暴喝一聲運起秘法,長劍之上漾出青光。
一劍突刺,在電光石火之間,破入雷萬鈞的左側胸膛!
“你沒有躲?”薛青衣疑惑道。
“躲你娘。”雷萬鈞輕聲道。
雷萬鈞的口中溢出鮮血,身子向前,微笑迎著薛青衣刺來的方向跨了一大步。
在薛青衣驚愕的瞬間,他的左手已牢牢抓住薛青衣持劍的手腕。
順勢一拽,左手箍著薛青衣的脖頸,已把他緊緊抱在懷內。
雷萬鈞那柄血光隱現的長劍,從薛青衣背後狠狠插入。
穿過薛青衣的心髒,刺入他自己的右胸之中!
“不要停留,都給老子……滾!”
我以我命為拜帖,願換諸君清白身!
砰!
雷萬鈞和薛青衣二人的身軀同時倒下,砸得地上的塵土飛揚半尺。
同歸於盡!
城樓之上,鼓聲停了數息,又重重響起!
許牧眼眶發紅,和剩餘的西涼老兵護著馬車低喝著衝出包圍圈。
剩餘共有十二人,分為兩撥。
許牧騎著馬,帶著五人向南疾行。
另一個騎馬的校尉,帶著四人護著馬車向東狂奔!
斜刺裏,一道劍光閃過!
拉著陳鴉九馬車的那匹黑色駿馬,被從中劈成兩半!
馬車四分五裂,轟然破碎!
一個帶著鬥篷的身影,降落到陳鴉九身前,正是常到太子府密室的顧先生!
他渾身劍意彌漫,修為更勝從前!
陳鴉九一言不發,撲到顧先生身邊,從長靴筒內反手拔出短劍,紮向對方的丹田!
顧先生冷然瞥了陳鴉九一眼,長劍微擺,劃破陳鴉九持著短劍的右手手筋。
縱身躍了幾下,跳到許牧所騎的駿馬背上,衝著許牧的後腦勺道:
“許公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