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喬收起手，得意洋洋地說：“這叫往生咒，我將她超度，送往極樂。怎麽樣，厲害吧？”
    小希希不確定地看看祝喬，又看看已經空無一鬼的大樹下，懷疑地問：“真的？”
    “自然是真的。”祝喬蹲下來平視著小希希認真地說：“小姑娘，我知道你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可隻能看到有什麽用，像我這樣，能幫助他們脫離混沌苦海才厲害呢。怎麽樣，跟我走吧？我可以全部都教給你！是不是很心動啊？”
    他臉上的笑容中帶著期待和幾分人販子一樣的狡猾。
    小希希後退一步像一隻亮出獠牙的小貓咪一樣說：“你到底是什麽人？誰知道你是真的超度了她還是害了她？還有，我提醒你，未婚單身男性可不能收養女孩。”
    “哈哈哈哈！”祝喬看著小希希這幅樣子笑出來說，“你真可愛，我已經結婚了，我妻子今天有事不能前來，呐，給你看我的結婚證，我的妻子叫吳憂，我叫祝喬。”
    小希希遲疑地接過結婚證，看著上麵紅色背景的照片，笑容溫婉的女人，冷笑一聲說：“築橋？我還蓋樓呢。我不會跟你走的。”
    她說完把結婚證塞進祝喬的手裏轉身跑開。
    祝喬單膝跪地愣在原地，眼底劃過一抹悲傷，低頭看著懷裏結婚證上的照片，耳邊重複著小希希剛剛那句：“築橋？我還蓋樓呢！”
    當年他跟吳憂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吳憂也是這麽說的……
    這下祝喬更加想要收養小希希了，他追上去說：“你想想看，你一個小孩子，難不成永遠待在福利院裏嗎？永遠被當成神經病被排擠？永遠活在殺人犯父親的陰影之下？”
    聽到這一句，小希希握緊了拳頭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影看上去倔強又淒涼。
    祝喬蹲在小希希麵前，看著她受傷的眼神認真地說：“我可以幫你脫離這種生活，我跟其他想要領養你的人不同，我和你擁有同樣的天賦，而且我可以教給你許許多多的本領，把你的天賦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說完期待地看著小希希的表情。
    小希希垂眸思考一會，看著祝喬問：“條件呢？你說了那麽多對我的好處，你總不能沒有一點圖謀吧？”
    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為了陌生人全身心無私奉獻的人存在。
    “圖謀？”祝喬皺起眉毛說，“你一小姑娘我圖謀你什麽啊？”
    小希希後退一步與祝喬拉開距離，冷冷地說：“當你想到我能為你帶來什麽利益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關係才是平等互利的，到那時，再來商量收養的事情吧。”
    聽完這番話，祝喬的下巴都要驚掉了，忍不住笑出來，不可思議地看著小希希說：“你才十歲而已，誰教給你的這些話啊？什麽利益，什麽平等互利，我收養你，你管我叫爸，我養你小，你養我老，行不行？”
    小希希審視的目光看著祝喬的臉，在思考著他說的話。
    對比以往來福利院的夫婦，像祝喬這樣也能看到鬼的從來都沒有過，也許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正如他所說，自己總不可能永遠待在這裏。
    想了一會兒，祝希希問：“為什麽是我？”
    “為什麽是你？”祝喬看了看四周說，“這裏還有第二個孩子擁有像你一樣的眼睛嗎？”
    小希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確實沒有第二個了。
    祝喬十分紳士的模樣說：“小姑娘，你不用很快答複我，你可以想一想，或者拿我跟其他人比一比，我相信你最終還是會選擇我的。”
    那天祝喬離開之後，小希希經常站在大樹下，曾經上吊女鬼總是會在這裏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講述著她與她丈夫的愛情故事，現在她真的消失了。
    祝喬第二次來福利院的時候是和一個女人一起，小希希遠遠地看著，還以為是他的妻子，他們跟院長交談著什麽，並沒有來找小希希。
    多年後小希希才知道那個女人隻不過是祝喬找的托兒而已，真正的吳憂早就在很多年之前就離開這個世界了。
    當祝喬第三次來福利院的時候，就是帶小希希回家的時候。
    收拾著為數不多的行李，小希希內心沒有絲毫波瀾，這裏隻不過是暫時的寄身之處，離開也沒有絲毫留戀。
    不過她不免想起小傻子馮糖離開的時候，還抱著自己哭得稀裏嘩啦。
    “走吧。”祝喬一手提著小希希的旅行包，伸出另一隻手想要牽手。
    小希希卻視若無睹一般走過他，小小的背影酷酷的樣子。
    就這樣，她便成為了祝喬名義上的女兒，可她從來沒有叫過祝喬“爸”，畢竟這個稱呼對她來說沒有什麽美好的記憶。
    祝喬也不介意，他從來都不是在意這種禮節的人。
    一晃十年過去了，小希希也長成了大姑娘，一邊學習捉鬼術法，一邊考上了大學。
    ……
    此刻的祝希希睜開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身體的虛弱感減輕了許多，揭開手臂上已經褪色的黃符，傷口也恢複如初。
    就知道祝喬這家夥還有很多看家本領沒有拿出來教給自己。
    她起身去敲門，說：“這個小鬼要這麽久嗎？”
    祝喬陰沉著臉拉開門說：“祝希希，你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受了傷回來，學校也不要去上了！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囉嗦。”祝希希把手鏈摘下來遞給祝喬說，“給你，這個月的十個鬼魂。”
    祝喬剛要伸手接過去，祝希希卻收回手說：“等一下，剛剛的小鬼還有小鬼的母親，算到下個月，下個月我隻帶回來八個。”
    “瞧你摳搜的。”祝喬斜眼瞅著她，突然狡黠一笑說，“要不你撒個嬌，為師我就同意你。”
    祝希希冷臉看著祝喬問：“你確定嗎？”
    祝喬看著她這張十年如一日油鹽不進的臉，擺了擺手說：“哎呀算了算了！人家的女孩子都軟萌軟萌的，我怎麽就養了你這麽個鋼鐵直男呢？捂不熱的石頭……八個就八個！”
    瞧著祝喬的樣子，祝希希眼底劃過一抹笑意，這才把手鏈遞給他。
    祝喬很快把那些鬼魂從手鏈的小銀魚裏抽出來，把手鏈還給祝希希。
    這時候天都已經黑了，祝喬伸了個懶腰走出去說：“打一下午麻將腰都硬了。希希，這麽晚了，今天就住在家裏吧。”
    祝希希自覺地去廚房穿上圍裙準備做飯說：“晚上還要查寢。”
    這十年裏，祝希希為了不被祝喬的黑暗料理給吃死，也是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都上大學了，還這麽嚴格。”祝喬抓了把瓜子，靠在門框上看著廚房的祝希希，邊吃邊說，“你看我都不會管你夜不歸宿這種事。”
    祝希希打開冰箱，看著幾包方便麵和半個冰箱的雞蛋，無奈地回頭對祝喬說：“這些方便麵還是我上次回來買的吧？怎麽有這麽多雞蛋？”
    “這怎麽了？”祝喬不以為然地說，“方便麵又放不壞，雞蛋可是新鮮的，今天賣雞蛋的老張剛給我的，我給他孫女起了個好名字呢。”
    祝希希認命地拿出方便麵和雞蛋，一邊打雞蛋一邊思索著什麽，盡量讓自己自然地開口問：“今天那個女人，你們怎麽認識的？”
    “相親啊。”祝喬嗑著瓜子說，“就隔壁隔壁那個老裁縫婆子非要給我說媒，煩死了都。”
    祝希希心裏想，如果自己攢夠錢順利離開祝喬，他能有個人在身邊照顧也是好的，畢竟生活能力那麽差。
    “不過你放心，我心裏隻有你師母。”祝喬突然認真地說。
    祝希希沒理他，這一點倒是真的，祝喬看上去老不正經的，對師母可是深情一片，孑然一身多年，偶爾喝醉了也隻會念叨師母的名字。
    沒一會兒兩碗方便麵上桌，師徒倆對麵坐下，祝希希挑著麵條問：“對了，有沒有一種人，他不是鬼，也沒有被鬼附身，卻渾身鬼氣？”
    她想起了今天在公交車站見到的古怪小男孩。
    “你說什麽東西？”祝喬抬頭問。
    祝希希搖搖頭說：“沒什麽……”
    她莫名地不想告訴祝喬。
    “哎，還沒說你怎麽被那小鬼給傷了的？發生什麽事了？”祝喬一邊吃一邊劃拉手機一邊問。
    祝希希想了想，簡單地總結說：“今天坐公交車路過醫院，是厲鬼控製了凶手挾持人質，我好奇是多厲的厲鬼，就去看熱鬧了。”
    “等等！”祝喬突然放下筷子把手機舉到祝希希麵前說，“你說的是這個事？”
    祝希希後縮著脖子才看清楚祝喬的手機屏幕，看到熱搜榜上第一位就是醫院挾持人質事件，雲淡風輕地點點頭說：“嗯，就是這個。”
    “祝希希！”祝喬收回手機嚴肅認真又氣憤地說，“我說沒說過不要多管閑事？這個凶手殺了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傷到你怎麽辦？”
    祝希希沒事人一樣吃著方便麵說：“我沒有多管閑事，隻是見識一下怨氣衝天的嬰靈罷了。”
    “你還沒有學成出師呢！一個小嬰靈就傷到你了！再加上持刀行凶的匪徒！”祝喬是真的生氣了，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