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旭聽了趕快提醒韓飛說：“別忘了我姐說過的，不能告訴李佳昂那晚的事情！”
    “我知道。”韓飛吃著橘子說，“你這小鬼還挺操心。”
    阿旭放下剝橘子的手垂眸認真地說：“祝希希喜歡的，我都會幫她去爭取。”
    此刻三樓裏，祝希希和李佳昂坐在沙發上相顧無言，氣氛有些尷尬。
    李佳昂撓了撓頭發率先開口說：“我，今天局裏加班，剛下班就過來了，沒想到他準備得這麽快，東西還挺齊全。”
    “嗯。”祝希希點點頭，看著李佳昂心裏感覺怪怪的，腦海中一直浮現他救人時著急的神情。
    “就是有點太吵了。”李佳昂尷尬笑笑，有種手腳都沒地方放似的，突然想起什麽問，“對了，在女人突然出事之前，他們夫妻沒有什麽異樣嗎？”
    在這件事上，警察的直覺告訴李佳昂，也許沒有那麽簡單，所以他才會過來看看，想要找找有沒有什麽線索或者不對勁的地方。
    祝希希回憶著認真地說：“前陣子打得那麽凶，最近卻和好如初，那男的看上去對妻子百依百順的樣子，有點反常，人不會突然就有這樣大的轉變，除非有什麽目的。”
    “嗯……”李佳昂邊思索邊點頭，然後看向祝希希認真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說，“昨天晚上，我可能有些著急了，態度不是很好，看不出來你遇事還挺冷靜的，比我這個警察強多了。”
    昨晚他也是因為救人過於焦急，偏偏看著祝希希不緊不慢不慌不張的，一時氣頭，再加上跟著去醫院，今天白天加班，所以沒顧得上回她消息，等閑下來之後再回頭想，祝希希也沒做錯什麽，隻是冷靜了一些而已。
    聽見這些話，祝希希心裏的一根弦鬆了下來，微微一笑說：“還是你專業，我就是……嚇傻了。對了，你去醫院以後發生了什麽事？可以說嗎？不可以就算了。”
    “這不是案子，可以說。”李佳昂的笑容也看上去輕鬆了許多，說，“昨晚在救護車上醫生對女人實施搶救，男人一直在旁邊痛哭流涕，甚至捶打醫生讓他盡力，還沒到醫院就確定死亡了。其實……”
    李佳昂欲言又止，祝希希問：“其實什麽？”
    他看了一眼門口小聲說：“我知道這樣胡亂猜測不好，可當時我跟醫生都覺得女人的死狀蹊蹺，雙唇和指甲泛著烏青，不像是普通猝死。但是那男人卻不想讓女人的屍體留在醫院裏，更不同意解剖，花了高價錢讓出租車給送回家，甚至不惜給出租車出洗車費，真的很可疑。”
    “那你不能調查他嗎？”祝希希眉頭微皺問，“這男人明顯有問題？”
    “可以。”李佳昂點頭說，“警察有主動偵查的權利，麻煩你留意一下對門的動向，明天我帶人來看一看。”
    “好。”祝希希答應了，一部分因為李佳昂開口了，另一部分因為她也想知道那女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說完這些，氣氛暫時陷入了安靜，李佳昂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外套起身說：“那我，就先走了。”
    “好。”祝希希跟著起身，送他到門口。
    打開門之後，李佳昂有些猶豫的樣子，外套左手換右手好幾次，深吸一口氣問祝希希：“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看著麵前的男孩緊張期待的模樣，祝希希咋沒浮現出笑意，刻意控製唇角的上揚，說：“應該沒什麽事。”
    “那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嗎？就當我昨晚惡劣態度的賠罪。”李佳昂說完忍不住低頭笑了笑。
    “好啊。”祝希希笑著點了點頭。
    李佳昂滿意地學著她的樣子點點頭，說：“行，那明天聯係，我走了，你別出來，外邊降溫了，進去吧。”
    “嗯。”祝希希對李佳昂揮揮手目送他下樓。
    李佳昂到轉向台後抬頭對祝希希揮了揮手才離開。
    這一幕剛好被從五樓下來的阿旭看到，他站在樓梯上隱藏著小小的身影，剛剛李佳昂緊張期待詢問的表情都落入阿旭的眼中，看樣子他們說開了。
    挺好的，阿旭心裏想。
    此刻準備關門的祝希希下意識抬頭，剛好看到站在樓梯上的阿旭，問：“怎麽不下來？”
    這時候的她眼中還帶著欣喜的光芒，唇角是好看的弧度，整個人都不像平常那樣冷漠。
    也許李佳昂真的可以改變她。
    阿旭不免有些看呆了，這樣的祝希希真美。
    突然停下的哀樂讓阿旭和祝希希都轉頭看向對門，對門的男人對著祝希希訕訕一笑，關上了門。
    還好，晚上不用受折磨了。
    回過神來的阿旭裝作輕鬆的樣子跳下樓梯回到出租屋問：“你跟李佳昂和好了？”
    “差不多吧。”祝希希收起眼底的笑意說，“隻是說開了昨晚的事，還有他去醫院之後的事。”
    “什麽事？”阿旭瞪大眼睛問。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祝希希甩手將對門女人的鬼魂放出來，見她目光稍顯清明之後問：“對於你的死，你真的沒有半點懷疑的地方嗎？”
    女鬼出來後半透明的身體飄在茶幾旁，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懷疑？”女人的鬼魂臉色蒼白，唇色烏青，反應遲鈍的樣子說，“沒有啊，除了我丈夫變得對我體貼入微以外，沒有了……”
    阿旭懷疑地看著女人說：“她這個樣子真的不是被毒死的嗎？”
    “毒死的？”女鬼迷茫地看向阿旭問，“誰會要毒死我？”
    祝希希看著如此天真的女鬼問：“你仔細想想，日常有和誰衝突過？與人交惡？”
    “沒有。”女鬼搖搖頭說，“我每天都在工廠上班，各自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下班就回家，我丈夫雖然脾氣不好，那也是因為我們太窮了，他現在已經改過自新了，最近我們想要個孩子，他還特意學做飯，每天再累也會親自下廚給我變著花樣做飯，真的！”
    她真摯的表情帶著有些急切的語氣，生怕他們懷疑自己的丈夫。
    阿旭不理解地問：“知道自己窮……還生孩子？那不是會變得更窮嗎？”
    “你還小，你不明白，我們……”女人拿出一副要拉家常的樣子準備解釋，卻被祝希希抬手打斷了話頭。
    祝希希眉頭微皺問：“做飯？”
    “對啊。”女鬼點點頭真誠地說，“他真的變好了，不會是他害了我的！”
    “這可不好說。”祝希希挑起眉毛說，“警察已經打算介入了，真相是什麽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她說完就揮手把女鬼給收了起來，不管女鬼還想說什麽。
    阿旭看著祝希希的側臉，剛剛說到“警察”的時候，有種小驕傲的感覺，他故意問：“你要著手調查女鬼的死因？”
    “嗯。”祝希希理所當然的樣子說，“你不好奇嗎？”
    阿旭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問：“那你打算問女鬼要多少錢？”
    “錢？”祝希希搖頭說，“我沒打算問她要錢，李佳昂要調查，我隻是幫忙而已。”
    她說著起身往衛生間走去打算洗洗睡了，哀樂也停了，跟李佳昂的誤會也解開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可事實並非如此，祝希希躺在床上不自覺回想著與李佳昂相處的這段日子，似乎感覺偽裝勞累大過甜蜜安心。
    她想要的是平靜普通的生活，這樣的偽裝和謊言真的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嗎？
    祝希希開始忍不住懷疑……
    而客廳的阿旭躺在沙發上心裏也是五味雜陳，心裏想，又是因為李佳昂，跟別人就張嘴閉嘴要錢，隻要跟李佳昂沾上關係就免費……
    他雖然會幫忙撮合祝希希和李佳昂，可就是忍不住去在意這些雙標行為和差別對待。
    難不成自己跟祝希希相處這麽久，一點分量都沒有嗎？連打折的情分都沒有嗎？
    今晚阿旭依舊無眠，坐在床邊抬頭看著沉默不語的月亮，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他的答案呢？
    一個沒有記憶，沒有身份，就連魂魄都不全的人，不，怪物，怎麽能談得上正常普通的生活呢？
    尋找記憶的事情也停滯不前，要不真的去找祝希希的師父看看？
    那恢複記憶之後是不是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每天待在祝希希身邊了……
    還有到底是什麽人拿走了自己的部分魂魄啊？
    這麽想著想著，一個晚上就過去了。
    快到淩晨阿旭才迷迷糊糊睡著，直到被祝希希叫醒。
    “幹嘛呀……”阿旭閉著眼睛賴在被窩裏不願意出來。
    祝希希急切的聲音傳到被窩裏：“對門沒人了！”
    “沒人就沒人吧……”阿旭還在被窩裏“蠕動”表達不想起床，可停了兩秒，他掀開被子疑惑地問，“什麽？對門沒人了？人呢？”
    祝希希神情嚴肅地說：“我起來後想著去對門看看，沒想到對門不僅大門緊鎖，紙燈籠都摘了，白紙也沒了，就好像一切都沒存在過一樣。我就讓手鏈裏的女鬼進去看看，結果她說裏麵除了水晶棺和燒紙的火盆，那男人和行李都不見了！”
    “不見了？”阿旭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起來，皺起眉頭說，“會不會是畏罪潛逃？”
    “我得告訴李佳昂。”祝希希說著掏出手機要給李佳昂打電話，起身往臥室走去。
    阿旭也已經清醒了，換好衣服去衛生間洗漱，邊刷牙邊想，這個男人連夜逃走，豈不是坐實了他心裏有鬼？
    有膽子殺人，怎麽能這麽蠢？
    沒一會兒祝希希從臥室裏出來說：“警察一會兒就來，也聯係了房東來開門。”
    見祝希希提著背包往門口走去，阿旭問道：“去哪啊？”
    然後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往身上穿，準備跟著祝希希出去。
    結果祝希希說：“買早餐，這麽早警察過來，肯定都沒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