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這小子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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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北平城裏。
朱棣端坐在書房裏,他的眉心緊鎖,天煞行動的失敗讓他坐立不安。
“王爺,聽說陛下已經讓兩位皇孫隨殿旁聽早朝了。”
道衍和尚麵無表情的說道。
朱棣點點頭,“這很正常,陛下心中拿不定主意,自然是想脫通過這種方式考察兩位皇孫了。”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歎息道:“如此一來,我們也不用在東猜西猜了,不出一年,陛下定然會有個決斷,到時候誰才是我們最後的敵人可就清楚了。”
“那天煞應該如何處置?”
“這群廢物,連個毛孩子都搞不定,還有臉說什麽東瀛第一殺手組織!”
朱棣拍了拍桌子怒道。
道衍還是麵無表情,淡淡提醒道:“陛下不會放任不查的。”
“那又怎樣?”
朱棣反問:“天煞曆來是任務失敗後殺手絕無活口,這一點倒還是做的很地道。”
他想了想,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大不了讓他們消失。”
道衍點點頭,終於泛起一絲笑容。
“如此甚好。”
他淡淡回應,躬身走出了書房。
片刻後,朱棣也走出了書房,回到了寢宮之中。
徐妙雲照例替朱棣換好常服,便坐在了朱棣的身邊。
她這段時間也是為了妹妹徐妙錦的婚事有些睡不著覺,大哥徐輝祖對她的提議不予回應,回信中隻字不提徐妙錦的婚事,這讓她有些不解。
所以此刻她忍不住說道:
“王爺,你說大哥是怎麽回事?為何不談妙錦的婚事?”
朱棣笑了笑:“兩位皇孫都很不錯,可能他一時間難以選擇吧。”
“你在說什麽啊?”
徐妙雲不滿的嚷道:“我的意思是讓大哥在其他權貴中替妙錦選擇夫婿,可不同意將妙錦嫁給允炆或者允熥。”
“得了,你就別瞎操心了。”
朱棣安慰道:“這件事情主要還是看妙錦的意思,難道你們還能逼著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嗎?”
徐妙雲搖搖頭:“她太小,不懂這其中的厲害,若是由著她,就怕以後後悔了怪我和大哥。”
朱棣心中有些煩躁,拍了拍徐妙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徐妙雲暗自歎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的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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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諸臣都知道了皇帝陛下要兩位皇孫早朝旁聽的事情,自然知道這是讓兩位皇孫同台打擂,背後的意義不言而喻。
朱允炆身後的這些人立刻對他進行了上崗前的培訓,事無巨細的將朝堂上應該注意的事項交代給了朱允炆。
朱允炆信心滿滿,覺得在這場比試中自己絕對能碾壓朱允熥。
而朱允熥這邊就雲淡風輕得多了,藍玉這些大老粗們本來也沒什麽好交代的,李善長雖然足智多謀,但他這次卻是啥也沒說。
那架勢擺明了讓朱允熥自由發揮。
對此,藍玉恨不得給李善長踹上幾腳,可他也沒辦法,最後隻能叮囑朱允熥道:“不懂的就別亂說,免得惹人笑話。”
朱允熥點點頭,拍著胸脯說道:
“放心吧舅姥爺,我一般不會亂說話的。”
幾天後早朝,朱允熥和朱允炆第一次亮相,兩人分別站在了朱元璋的兩側,看起來就像是哼哈二將一般。
今日早朝比較重要的事情就是討論,這治理黃河水患和賑災。
這些年黃河泛濫,兩岸百姓苦不堪言,大壩修了又垮,垮了又修,不僅勞民傷財,而且效果極其微小,朝廷這銀子卻是像掉進了無底洞一般,連點小浪花都沒翻起來。
“說說吧,到底有何良策才能解決這黃河泛濫?”
朱元璋說話了,同時心裏也很是無奈。
底下的大臣們對這個話題早就已經麻木了,無非就是老調重彈。
於是戶部,工部幾位大佬都站出來發表議論,將從前的話再複述一遍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陛下,臣以為朝廷應該加大黃河治理的力度,從人力和物力上增加投入,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黃河水災。”
“陛下,臣以為應該效仿當年大禹治水,多多疏通河道,將黃河之水分流,這樣才是最根本的解決辦法。”
“陛下,每年朝廷在這上麵投入的銀子過多,然而卻收效甚微,臣以為應該對負責此事的相關人員進行查辦,以儆效尤。”
“......”
議論聲此起彼落,朱元璋揉了揉眉心,這些話他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他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製止了眾人的議論,樁頭看著朱允炆問道:
“你來說說,該當如何治理這黃河水患?”
朱允炆此刻心裏也是一陣鬱悶,沒想到第一天就遇到這麽個棘手的問題。
他牢記劉三悟等人交待自己的方法,凡是拿不準的,或者明顯燙手的事情一定不要隨意大包大攬,能推就推。
於是說道:
“皇爺爺,這件事情應該從長計議,治理黃河水患並非一早一夕之功就能解決的,其實涉及到方方麵麵,不妨先查查往年的賑災款項是否落到了實處,再根據具體情況做出相應措施。”
這話其實等於是沒說,但聽起來也沒啥毛病,至少是中規中矩。
朱元璋點了點頭,他本來也沒指望朱允炆能拿出點具體的東西,隻不過是看看對方的反應罷了。
隨後他又看向了朱允熥,問道:“你呢,可有什麽良策?”
朱允熥站了出來,衝著朱元璋躬身,然後朗聲說道:
“孫兒先捐五十萬兩銀子作為朝廷賑災之用。”
此話一出,奉天殿裏頓時想響起一怔嗡嗡嗡的聲音。
“我天!這一出手就是五十萬兩白銀,小三爺果然豪橫啊!”
“可不是,那幾個老家夥成天就知道說來說去,哪像人家小三爺,說幹就幹,而且是自掏腰包。”
“小三爺雖然有錢,但這是不是有點打我們的臉啊?”
“有道理,小三爺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們下不來台嗎?”
“......”
眾人交頭接耳,藍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在心中暗罵:
“這臭小子,不是叫你別亂說話嗎?”
“老子不是替你心疼那銀子,而是你這麽做會得罪很多人的!”
朱元璋笑吟吟的看著朱允熥,他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直接捐五十萬兩銀子出來,心中不由得感慨道:
“看來這孩子做生意賺錢還是有些用處的,而且這胸襟和氣魄還真有點像老子當年!”
於是他的眼中露出了讚許的目光,問道:
“還有呢,難道除了捐銀子出來,你就沒有點其他的辦法?”
朱允熥想了想,這才說道:
“其實這黃河水災自古就有,方法不外乎就是兩種,一種是疏通,一種是修建堤壩。”
眾人本來以為朱允熥能說出點新的花樣來,沒想到還是這句說爛了的話,不由得有些失望。
“哼,我還以為這小子又什麽高招呢,不過就是比我多了些錢罷了。”
朱允炆撇了撇朱允熥,嘴角露出一絲的不屑。
朱允熥看著眾人的眼神,不緊不慢的說道:
“疏通之法太過勞民傷財,所以我認為還是用那修建堤壩之法較為現實。”
這其實又是一句廢話,就連朱元璋都有些不耐煩了。
他本來想製止朱允熥的,卻不料朱允熥又接著說道:
“以前這個方法隻所以收效甚微,是因為沒有找對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心中暗道:“原來這才是正題啊。”
於是他們都望向了朱允熥,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藍玉心中七上八下的,心說這小子不會又要信口開河吧?
朱元璋饒有興趣的看著朱允熥,說道:“別賣關子了,繼續說下去。”
朱允熥指了指藍玉,大聲說道:“如果派我舅老爺做這件事情,絕對能夠成功,保證將那黃河之水治理得服服帖帖。”
奉天殿頓時轟的一聲炸開了。
所有人都看著藍玉。
藍玉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朱允熥,心中狂叫:
“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怎麽會有你這個坑爹的孫外甥啊!”
看著藍玉這幅模樣,所有人都明白了,原來這不是藍玉的主意,純粹就是朱允熥信口開河。
“或許是徹徹兒山大捷讓小三爺產生了錯覺,覺得自己的舅姥爺是無所不能的吧?”
很多人同時想到了這個原因,頓時就對藍玉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藍玉欲哭無淚,立刻出列,衝著朱元璋大聲說道:
“陛下,小孩子口沒遮掩,您可別聽他瞎說,老臣打仗可以,這治理水患可真是一竅不通啊!”
朱元璋也有點懵,他看著藍玉,又看了看朱允熥,遲疑著問道:
“允熥,你不會是在說胡話吧?”
朱允熥聳了聳肩,“沒有啊,我舅老爺是大英雄,連北元都能剿滅,治理點水患又算得了什麽?”
朱元璋一愣,哈哈大笑,連氣都有點喘不過來了。
“陛下,老臣以為小三爺此言有理,不如就派大將軍治理水患,定能馬到成功。”
劉三悟抓住機會,立刻上前補刀。
黃子澄,趙勉等人也站了出來,紛紛附議,毫不猶豫的落井下石。
藍玉都快哭出來了,他指著朱允熥,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李善長和傅友德這些人此刻也是一臉懵逼,沒想到朱允熥第一次早朝旁聽,就給藍玉來了個實力坑爹,這實在是有點讓人措手不及。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說點啥好了,隻能看著可憐的藍玉,並報以同情的目光。
朱元璋目光閃爍,他可不認為朱允熥是在傻不嗬嗬的坑藍玉,他總覺得這小子鬼得很。
“難道他已經有了治理水患的辦法,所以此刻故意讓藍玉出麵?”
“可是他為何一定要拉上藍玉?”
“難道僅僅是因為藍玉是他的舅姥爺?”
朱元璋腦海裏泛起無數的疑問,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他衝著朱允熥笑眯眯的說道:“允熥,這可是朝堂議事,你可不能信口開河啊。”
嗬嗬,又來這招......朱允熥挺直了胸膛說道:
“回陛下,我保證藍玉大將軍能夠治理好黃河水患。”
“若是不能呢?”
“軍法處置!”
朱允熥擲地有聲,藍玉都傻了,隻感覺雙腿發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是,陛下.......”
他嘴裏大叫,卻見朱元璋一拍龍案,大笑道:
“好,若是藍玉能將這水患治好,朕就封你為吳王!”
藍玉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覺自己像在做夢,嘴裏喃喃道:
“憑啥啊?搞好了你封他吳王,幹砸了我軍法從事?”
很多人都用可憐的目光看著藍玉,上一次朱允熥說大話剿滅那北元餘孽還情有可原,因為打仗本就是藍玉的專長。
可這次,嗬嗬,完犢子了!
藍玉怎麽可能會治理水患?
這不是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嗎?
朱允熥這小子該不會真的一位他舅姥爺是無所不能的神仙吧?
......奉天殿裏議論聲又是此起彼落,王景弘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高聲叫道:“肅靜!肅靜!”
待到眾人安靜了下來,朱元璋板著臉說道:
“藍玉,朕就命你為此次賑災的總指揮,一應事宜你自由安排,隻有一條,將那黃河水患治理得當,勿要再讓我大明百姓受苦!”
藍玉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但看著朱元璋那冷著臉的模樣,隻能是低聲應道:“老臣遵旨!”
這時候戶部尚書詹徽站了出來,隻見他拱手說道:
“陛下,若隻有小三爺那區區五十萬兩銀子,怕是不夠。”
他說這話純粹是看在自己是朱允熥公司的股東麵子上,他可真是擔心小三爺垮了,自己那些錢都打了水漂,所以立刻出來提醒道。
朱元璋點點頭:“一應錢糧皆有藍玉調度。”
說完這話,他又指著工部尚書秦逵說道:“工部全力支持藍玉,不得有誤!”
秦逵立刻出列答應,心中卻是暗自苦笑:
“又不是啥技術活,難不成還要我工部的能工巧匠出麵?”
人群漸漸散盡,朱元璋早就離開了奉天殿,常升拉了拉發呆的藍玉,小心叫道:
“舅舅,舅舅,咱別在這發呆了,回去吧。”
藍玉點點頭,就像魂沒了一般被常升扯著衣袖向外走,嘴裏自言自語道;
“完了完了,這次真是被這小子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