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幼微看似平靜地聽著徐媽媽的話，然而，在徐媽媽說到末尾的時候，手中的茶盞卻突然有了一道裂痕。
    隨即，茶盞在桌上碎裂開來。
    “我隻是覺得和你們這些小姑娘講這些醃臢事情實在是太……”徐媽媽滿臉的糾結和猶豫，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算了，你說的也有道理。”
    謝幼微落座之後，晃了晃手裏的茶盞，卻並沒有喝。
    徐媽媽將手放在桌子上麵，重新捏住了茶盞。
    “我也隻是聽說……除卻了表麵上那些異域買來的女奴隸，環彩閣似乎還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很大一批的幼童，讓那些幼童接客……”
    聽了謝幼微的話，徐媽媽並不疑有他，直接將謝幼微給引了進去。
    “我能做的也就隻有守好我這花萼樓，不讓我樓裏這些姑娘落到環彩閣那邊受苦了……”
    環彩閣就連那些無辜的稚童都下得去手，徐媽媽簡直不敢相信，要是她同意了將花萼樓賣給那姓孫的家夥，她這一樓裏的姑娘都會受到什麽樣非人的待遇。
    雖然她培養這些姑娘讓她們去接客，但這些都隻不過是生活所迫，這些姑娘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她一輩子也沒有什麽孩子，哪裏舍得看著這些姑娘受苦？
    謝幼微也歎了口氣，縱然心中此時此刻滿都是都環彩閣的憤怒，但是還是放柔了聲音，溫聲安慰著對麵的徐媽媽。
    “徐媽媽已經很好了，對待樓裏的每一個姑娘都很好，我今兒個可是聽到了好多姑娘誇徐媽媽呢。”
    徐媽媽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
    “你這丫頭倒是嘴甜。”
    謝幼微輕輕笑了一下。
    “對啊，而且我從來不說假話。”
    徐媽媽確實是謝幼微見到最好的一個媽媽。
    所有人對於老鴇的印象，無非就是一個拉皮條的，賺著肮髒的皮肉生意的錢，強迫一個又一個的女孩子在青樓裏麵斷送了自己的清白。
    但是徐媽媽不一樣。
    樓裏的姑娘們雖然也是坐著皮肉生意，但是都不是被強迫的，都是自願選擇了這麽一條路的。
    在這個時代，就是有這樣的姑娘，無家可歸，沒有去處。
    運氣好的被大戶人家撿去做個小丫鬟，運氣差的就隻能賣身到這窯子裏麵來討口飯吃了。
    迫於無奈來到這邊，卻不是迫於壓力接客。
    徐媽媽給了她們自由的選擇。
    若不是因為那個陳朗以及花萼樓的危機，雅竹今日這一場拍賣會也應該壓根就不會舉行。
    所以說，徐媽媽當真是一個很好的人。
    徐媽媽被謝幼微安慰得心情當真好了不少，臉上露出了一絲淺笑。
    “別貧嘴啦，說說看你的計謀吧。”
    謝幼微眨了眨眼睛，當即便開始闡述起了自己的計劃。
    徐媽媽的眼睛越聽越亮，最後直接拍桌站起。
    “可行！可行！絕對可行！”
    徐媽媽看向謝幼微的表情愈發的喜悅了起來。
    當真算是撿了個大寶貝啊！
    最後，謝幼微在徐媽媽的誇讚之中，離開了徐媽媽的房間。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謝幼微抿了抿唇，終於意識到自己這一次出來逗留的實在是太久了。
    回去隻怕是要被喜翠給嘮叨上好久了。
    謝幼微去和雅竹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啟程離開花萼樓。
    走到大廳的時候，謝幼微才意識到自己雖然說到時候去找蕭錦言，但是現在的她完全就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
    難不成去房梁上麵瞅瞅？
    正當謝幼微糾結的時候，身上突然就被披上了一件厚實暖和的披風。
    披風很長，還有帽子，將謝幼微整個人都全給裹了進去。
    謝幼微茫然地抬頭，鼻尖嗅到了披風身上那略略有些熟悉的木質香。
    是之前在騰空而起的時候，在蕭錦言的懷裏也聞到了的味道。
    是蕭錦言的披風。
    在謝幼微腦海之中生成了這個念頭的時候，邊上就走上來了一個人，在謝幼微的耳畔邊說了句話。
    “現在溫差大，現在外麵冷，先披著吧。”
    謝幼微抿了抿唇，沒有回應，隻是老實地將披風往自己身上裹了裹。
    兩個人同道，走到了花萼樓外麵去。
    謝幼微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花萼樓。
    依舊亮著燈，看上去似乎格外熱鬧。
    壓根看不出來實際上就快要撐不下去的苗頭。
    謝幼微歎了口氣，又想到了從徐媽媽那邊聽來的環彩閣的行徑。
    想到這些，謝幼微忍不住伸手，拽了拽蕭錦言的衣服。
    “蕭指揮。”
    “嗯？”蕭錦言側垂下頭，看向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謝幼微，“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好的蕭指揮……哦不對，蕭……錦言？”
    謝幼微有些不太敢確認地念出了蕭錦言的名字。
    徐媽媽搖搖頭。
    “就知道這個”
    談起這個，徐媽媽就按耐不住氣憤。
    “對不起，我一不小心就……”
    徐媽媽看著碎裂開來的茶盞，隻在心中暗歎這小女娃力氣實在是不小。
    “沒事，待會我喚人來收拾就是了。”
    謝幼微點了點頭，掏出帕子輕輕地擦拭了一下手上沾染到的茶水，一邊擦拭一邊淡聲提問。
    “徐媽媽可還知道些別的什麽嗎？”
    謝幼微的眸中閃過了一絲驚慌。
    說到最後，徐媽媽的聲音越來越弱，臉上出現了滿滿的不舍，握著茶盞的手指因為用力而變得愈發蒼白了起來。
    “我本來還不敢相信，直到這兩天聽說京城裏麵也有人丟了孩子，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八九是真的，可是那環彩閣背後的東家似乎來頭不小，實在是不敢得罪。”
    徐媽媽的臉上出現了幾分羞愧。
    徐媽媽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糾結和猶豫，好幾次都看了看謝幼微，又將視線挪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謝幼微眨眨眼睛，放下茶盞。
    在討論起花萼樓的對策之前，謝幼微轉而問起了環彩閣。
    “徐媽媽，您知道環彩閣是靠什麽手段留住那麽多客人的嗎？”
    “徐媽媽但說無妨，隻有更了解對手，我們才可以做出更好的對策。”
    徐媽媽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大概是以為猶豫，徐媽媽放下茶盞時都沒捏穩，茶水灑出來了幾滴，落在了徐媽媽的手上，但是徐媽媽卻全然沒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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