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掙紮
字數:3326 加入書籤
孝忠一身風塵,坐在馬背上,紅著眼睛拔出龍尾劍,在大司徒府外等著開門,在他幾次威嚇下門開了,不及看門的接待便直接騎馬進來。
府內早有人急急上報,大司徒反安慰這裏守將,道:“不用害怕,讓他進來。”
孝忠騎馬來到前堂,子卿緊隨其後,孝忠下了馬,不顧府中守將刀劍阻攔,怒氣衝衝走進正廳,大司徒早已等候,二人並未施禮,大司徒隻是揮手示意守將們不要輕舉妄動,見二人殺氣衝衝,道:“二位將軍這風塵仆仆地來到我司徒府,這是何意呀?”
“當真不知為何?!你府中可有殤胥這個人?”孝忠怒道。
“殤胥又是何人?金大將軍莫不是忘了,拿人辦案可是我司徒的本責,請問您——”
“修要廢話,且說有是沒有!”
司徒笑了笑,道:“你看,我府上的人聽說大將軍光臨,不都出來迎接了嗎,您且看看可有您說的那個人?”
孝忠看了看,子卿在旁邊說道:“孝忠,我們無法證明殤胥是否在這裏,大司徒定不會輕易交人的,先等等時機再說!”
孝忠收回劍,憤怒轉身乘馬便走出司徒府。
子卿緊隨其後喊道:“孝忠,我們不如去找明王,看看是否有解決的辦法。”
孝忠勒住馬兒道:“我也有此意,於是二人又直奔皇宮而去,轉眼間來到漢宮前,但見宮門緊閉,守城的將士見了二人忙上前施禮道:二位將軍,可有急事,今日宮中或有大事發生,末將奉旨鎖好宮門,不得放任何人進出。”
孝忠問道:“出了何事?”
守城將道:“這,末將不知,但聽說是萬歲病危。”
“當真!”孝忠如被瓢潑涼水,從心底直涼到腳跟。
那守城將見孝忠有些失望,道:“大將軍,末將隻是聽說而已,未必真有此事啊。”
孝忠哪顧得這些,心下困惑難當,不禁胸悶氣短,忍不住咳了兩聲,但震動肋下的箭傷,便強自忍住,調轉馬頭離開了。
將軍府裏異常寧靜。
二人一路奔波回府,此刻孝忠已是蓬頭垢麵,捧起酒壇隻想大醉。
子卿在一旁隻有憤怒,語氣有些嚴厲,道:“孝忠!你不勝酒力!何必借酒消愁為難自己。公孫啓,秦虞,浮山的死我們——已經盡力了。”
孝忠,放下酒壇,苦笑一聲,望著上方的星空,不知此時公孫啓可是成為他們其中一個了,道:“往日公孫啓噓寒問暖,我總覺麻煩,現在卻永遠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又數道:“秦虞……想我們初見之時,他還衣衫襤褸,食不果腹,卻偏要和我戰上幾個回合,才肯做我部下。浮山啊,縱馬沙場,活得何其灑脫。”說完又灌了一口酒。
“戰場上——戰場上他們哪個不是舍命相博護我周全,本以為回京後就算不能加官晉爵,但可保他們衣食無憂,卻不曾想,他們三人被我累得無家可歸,亡命天涯——身死他鄉。”話到這裏哽咽著,眼角流下淚水。仰起頭又痛飲一番。
子卿歎了口氣,上前去搶酒壇,不料被孝忠以掌擋開,無奈地道:“事到如今責備自己也無用,倘若回京之時,蕭離沒有打傷文敬就不會有接下來的這些事。這些事情的發生或許都是天意,不是我們能掌控的。”
“明日——”子卿正想勸解明日蕭離行刑之事,這時來了一位子卿的家仆,上前向孝忠鞠了一禮,又愁容滿麵和子卿說道:“公子,夫人命小人務必請公子回去。”
“家中可有事發生?”
“這,小人不敢說,夫人隻命小人務必將公子請回。”
子卿道:“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這——,夫人說,如果公子不回去,小人,小人從此以後都不用回去了。”
子卿見孝忠如此狀況不便與家丁爭口舌,氣得重重地歎了口氣,又和孝忠說道:“孝忠,我去去就回。”說罷硬是上前搶下酒壇,道:“明日是蕭離行刑之期,上次入獄還好有明王相助,但你也險些丟了性命——孝忠,我想說,公孫啓生前留給你一句話,棄卒保車才是上上策。”隨後用寬厚的手掌拍了拍孝忠的肩膀,孝忠隻是呆呆地聽著。
子卿心道:不過孝忠飲酒也不一定是壞事,若飲酒沉醉不醒,待明日蕭離被行刑便也無奈了。於是交代了老何便隨家丁走了。
老何遠遠地望著孝忠,愁眉緊鎖,心道:“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孝忠拿開按在左肋下的手,肋下仍然流著血,隻是今天穿著青衣,又和著酒水,子卿當真沒有看見,見子卿走遠了孝忠突然淚如泉湧,拿起了酒壇說道:“保護好你們是我一生夙願,可最終我還是什麽都不能挽回,還是扳不回局勢,還是救不了你們……”說完又一痛狂飲,放下酒壇,酒壇滾到地上,摔得粉碎,酒水在嘴裏沒咽下去,嗆到了,捂著肋下咳了半天,吐了些酒水,又睡去了。
子卿回去見母親怒氣衝天坐在正廳的椅子上,便知定是母親怪他終日奔波,不在府裏陪伴生自己的氣了,上前鞠了一禮道:“母親,兒不孝,惹您生氣了。”
杜氏不知這幾日發生的事,自是難以理解子卿為何有家不回,見子卿賠了禮,心裏軟了,緊繃的臉鬆了下來,道:“煜兒,母親知道,近日你們都有事在忙,在忙些什麽啊?你整日在外奔波,回來又不回家我們擔心你啊,你也要為我們著想一下啊!今日是我與你父親的壽辰,難得你在京城,就用這一晚時間陪陪我們也好!”
子卿心有愧疚,難得父母是同一天的壽辰,若今日再去孝忠那裏住,實有不妥,這時父親走進來,道:“子卿,孝忠那裏我已派人去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放心,我比你更在意他,就如你母親所言,難得今年我們的壽辰你在京城,就留下來吧。”
子卿還想說,孝忠心情實在令人擔憂,可是出了這麽大的事,父親知道又能怎樣。
當年金源在金淵死後便稱病辭了官職,在府中修養,近年來也遠離官場,讓他知道了不過更加擔憂。子卿聽父親也這樣說了,隻好留下了,不然如何自圓其說,父親一定會起疑心,就惴惴不安地與父母度過一晚。
孝忠酒後便睡著了,老何與子卿家仆將他抬進臥室,便一直不省人事,二人簡單處理了傷口如此挨過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