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公孫家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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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台圍捕後,子卿回到金家報信,卻不料被父親一頓鞭叱。
    此時金府大門裏,金源甩著鞭子鞭打著子卿,而子卿痛得咬住牙根,忍不住發出呻吟聲來,金源氣呼呼地道:“為父教你誓死保護孝忠,而你卻自己回來,教我如何向死去的大哥交代,你如何對得起你的大伯!你可知錯!”
    子卿額頭滲出冷汗,道:“是子卿疏忽,孩兒知錯!”
    子卿姐姐焱兒也在一旁阻攔金父,但金源隻怪子卿不爭氣,推開焱兒,繼續鞭打,焱兒無奈,便出去尋找母親,子卿母親杜氏才進門看到子卿背上滿是鞭痕滴著血,瘋了一般撲了過來,怒吼道:“住手!”搶走了鞭子,金源才住手。
    “你這鞭子當年征戰時是我送你的,你說過,這麽好的鞭子,你不會用它驅策戰馬,而是時時鞭撻自己,時時提醒你要做個有情有義的人,你是有情有義,但卻沒教你用它鞭打我的兒子!你若再打煜兒,便當我們這些年的夫妻情分盡了!”
    杜氏說完一邊氣憤地哭著一邊查看子卿的傷勢。
    鞭子雖是皮質但夾雜著鐵線,加之金源用盡全力鞭打,所以鞭痕很深,流出了鮮血,杜氏看著傷口自然心如刀割。
    金源又問出了這些天所有的事情,子卿才一一說出,金源傷心至極,隻怪子卿:“為何隱瞞?如果跟我們說了就算不能為你們做什麽,哪怕出謀劃策,也不至於事情發展到今日的光景,我真是白教你了。”
    子卿也十分後悔:隻知一味隱瞞,倘若跟父親說了,或許就有辦法了。可是辦法是什麽,蕭離就不用伏法了嗎?孝忠就能放下這一切了嗎?
    撂下鞭子,金父也十分後悔,那日何必執意留下子卿。隻是一句話,竟然送了孝忠性命。又聽夫人講起當年征戰之時,不由想起當日金淵自盡的場麵:
    “辭官保命,照顧好湚兒……”
    這聲訣別之言如同烙鐵一般打在心上,便老淚縱橫,哭道:“大哥,如今沒有替你照顧好湚兒,金源罪該萬死啊。”
    便栽倒在椅子裏,焱兒扶著父親,安慰著。
    子卿也自責,道:“是兒該死,恨不能代孝忠而死,請父親放心,子卿這就尋回孝忠,再向父親請罪。”
    又對子卿說道:“子卿,無論孝忠是死是活,為父請你務必找回他。”金父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喏!”子卿如回軍令一般回應父親,金源自然知道,見到子卿如此決絕,歎了口氣,子卿隻當自己領了軍令狀。
    但杜氏依然不依不饒,道:“要走也要養好傷才行!”
    子卿不敢違抗父親又不能傷了母親,便叫焱兒為他處理傷口,焱兒帶著子卿回了房間,給子卿塗了些創傷藥,處理好了傷口又道:“子卿,父親為人嚴厲非常你我都知曉,當年他親眼見自己的兄長在他麵前自盡,又臨終托孤,這一生這種痛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的,如若孝忠尋不回,父親必然一蹶不振,後果可想而知。”
    “而母親雖然與父親執拗,那也是表麵,方才我尋她回來,正巧遇見她在城隍廟為孝忠祈求平安。”
    “所以——”
    “姐姐,不用說了,子卿此生以此為己任,放心,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子卿定要尋回孝忠。”
    於是,又令焱兒誆騙母親他已經睡下,實則不想讓父母為難,在焱兒上好傷藥後匆匆整理了行裝,便從後門出去了。
    子卿自幼便與孝忠在一起,孝忠罹難,子卿傷心不已,倘若那日自己再固執些,再細心些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但是為何仙鶴和那個女人會帶走孝忠,孝忠是死是活,雖是信誓旦旦要尋回孝忠,可當子卿走在街上才覺出自己是一個人,身前身後再也沒有孝忠了。這種失落之感猶如掉進萬年冰窟,徹骨之寒由心而生,而九域之大,茫茫人海又去往何處?
    茫然一陣後,轉念一想,那隻大鶴向東飛去,那便向東尋去。
    於是一路東尋。
    東巡至荊州揚州交界處遇一幫派運送貨物,此刻正被強盜劫殺。
    子卿想,這太平盛世怎可任匪盜橫行,幸而自己劍未離身,便拔劍相助,盜匪就是盜匪,在子卿手裏,不過是練劍的靶子而已,不消片刻子卿以一臂之力輕鬆救下領隊的兄妹。
    盜匪自知不敵,為首一人便示意手下撤退,這場仗才罷休。
    而領隊兄妹也熱情得很,自是拜謝子卿搭救之恩,又自報家名,這位兄長拒了一禮道:
    “多謝仁兄相助,在下公孫翼,這是舍妹公孫驚豔。”
    原來二人便是這附近寨子裏的人。其妹公孫驚豔見子卿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一麵而已,便傾心於子卿,於是示意其兄公孫翼將子卿留下,公孫翼也仰慕子卿武藝非凡,也有意結交,便說道:“為答謝仁兄相助,還請仁兄到我公孫家一敘,仁兄能否賞個薄麵?”
    聽得這二人複姓公孫,子卿不由想起公孫啓來,這才注意到這對兄妹,其兄公孫翼儀表堂堂一身俠客之氣,其妹公孫驚豔果然有驚鴻之美,但許是日久跑江湖,看上去不似大家閨秀一般細嫩,舉動倒是落落大方頗有江湖兒女風範,想來公孫啓也是揚州人士,有心問一問可否認得公孫啓,又怕暴露身份多有不便,便沒有問。
    公孫翼見子卿不搭話又道:“我兄妹二人是離仇寨的,一路運送藥材,不想遇了劫匪,多虧仁兄仗義相救,也保全了我們全寨的安危,仁兄的大恩大德我們公孫家族沒齒難忘,還請仁兄去寨裏一聚,公孫翼感激不盡。”
    子卿詫異,道:“這劫匪莫不是瘋了,不劫金銀財寶但劫起了藥材。”
    “仁兄有所不知,我們這邊發生時疫,現如今藥材難求,啊,所以這藥材自然貴如珍寶,他們搶了去便高價售給百姓,百姓苦不堪言。”
    “竟有這等事?”子卿心道:“此地縣丞都是幹什麽的。”
    但子卿並未跟隨公孫兄妹回村寨,執意要求隨他二人來到時疫發生地。
    子卿與兄妹二人來到鄰村時疫區,一進村這裏果然哀鴻遍地,處處焚燒著屍體,遠近幾個氈帳裏倒也還有些可以救治的人,公孫兄妹二人引子卿進來探望,但見這些人各個似乎生命垂危,倒地不起,也有部分還算精神些,倒是能坐著的。
    子卿見狀不由心生酸楚,想必這些藥材便是打算運送到這裏來的,倒也搭救得及時了,於是便與二人一同發放藥材,照顧難民。
    在行軍的營帳裏這樣的事本事分內之事,也就如此把這裏當做了戰場,照顧難民自是盡心盡力,兄妹二人看在眼裏,尤其公孫驚豔,目光更多是愛慕。
    處理一陣幾人疲憊不堪,裏麵的太夫也都是本分之人,也都勸說幾人早些離開,以免被傳染,如此這才離開時疫村。
    子卿惦念孝忠,自然想早些離開,這裏也有除疫司在倒也放心些。
    公孫兄妹自然盛情挽留。
    子卿道:“二位,實不相瞞,子卿因與家兄走散,我奉家父之命一路尋找家兄,實不敢耽擱,二位的盛情子卿心領了。”
    公孫翼道:“既然金兄尋找親人那就應該到寨裏一敘,畢竟我們走南闖北,待我們坐下來一番敘說,或許能幫你找到令兄,也說不定呢。”
    公孫驚豔道:“是啊,公子,家兄盛情難卻,你,就別推辭了。”
    子卿想來天色不早了,倒不如進去看看這公孫家也好,便道:“好吧。二位如此盛情,子卿若再推諉,便是不禮貌了。”
    公孫驚豔樂出了聲,公孫翼也激動非常道:“仁兄請!”
    “公孫兄,請!”
    幾人一路走來互相報了姓名,年歲,原來子卿長了公孫翼五歲,比公孫驚豔大了六歲之多,二人自幼承家訓一直由父輩人教導,所以也算飽讀詩書,在村寨裏幫百姓們辦些雜事。
    幾人如此來到離仇寨,公孫兄妹忙著給寨裏的人發放剩下的藥材。
    子卿自顧觀光,此地也算是風水富饒之地,田肥水沃,百姓衣著雖樸實,但精神麵貌豐碩,不似邊關常困於北域人騷擾民不聊生。
    轉眼公孫翼帶子卿已來到公孫家,這公孫家住在寨子的北側,此地戶數不多,但也看得出應是個大家族了,屋宇住所修建得別具風格,匾額對聯頗有書香之氣,且每間房子都有雅致的名字,不像一般村落人家。
    公孫翼帶子卿來到公孫族長住處,這裏的宅院比其他的稍大了些,許是轉眼來到上堂。
    才近上堂一幅畫映入他的眼簾,隻見畫中人仙風道骨,博冠白袍,肩頭一隻鴞鷹尤為顯眼,鴞的眼睛炯炯有神,頭上兩個角顯得它十分可愛,子卿駐足驚訝地觀望畫中人,又思念起公孫啓:如此看來此地果然是公孫啓故地,那這裏不是公孫啓的故居嗎?這公孫兄妹又是公孫啓的什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