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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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求婚
那天洛羽沒有直接回家去,而是在市中心最高的玻璃餐廳中訂了兩個位置,以此來慶祝他和雯清的愛情從此翻開全新的一頁。
洛羽打電話給雯清,她有些責怪他又開始亂花錢,但聽著電話那頭略顯亢奮的音調,洛羽知道她其實也是歡喜的。
那天她穿著雯潔那件大紅色的曳地長裙,像一朵怒放的鳶尾花。
以前她穿雯潔的衣服時,洛羽一直有種怪怪的感覺,但今天聽了陸醫生的話後,這種感覺不但消失殆盡,反而讓他有種別樣的驚喜。
雯清徶著嘴唇輕笑如畫,她問:“今天怎麽了,怎會想起到這裏來吃飯,你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高調了?”
洛羽幫她拉開椅子,待她坐下後順勢在她臉頰一吻,道:“因為今天我要向你求婚!”
雯清先是一怔,然後就“嘻嘻”的笑了起來,她說:“那有求婚還先說出來的?再說你不是已經求過一次了嗎?”
洛羽說:“那次是向當時的你求婚,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向現在的你求婚。”
雯清臉上突起紅潮,她嗔道:“那還不是同一個我,有什麽不一樣嗎?”
洛羽想自然不一樣,在經曆了雯潔的事情之後,你已經改變了太多,如果不是每天都和你在一起,誰能知道你曾是兩個不同性格的人。
洛羽說:“今天我去問了陸醫生,她說你的病已經快好了,你再也不會在兩個身份之間來回切換,你就是你,那個我一直深愛的人。”
雯清聽後,臉上忽現傷感,她說:“從那場車禍開始,這一路走來,就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夢中一會兒是雯清,一會兒是雯潔,還有媽媽,隻覺得這個夢好漫長,幸好有你在,一直陪著我,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
洛羽說:“傻丫頭,我一直都在,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會陪著你。”
她兩眼望著天空中飄過的白雲,又道:“不過現在好了,夢醒了,我心中已不再糾纏,誰叫我們是孿生姐妹呢,從此我既是雯清,也是雯潔,我要帶著她一路走下去。”
洛羽看著她如水的眸子,堅定而執拗,輕輕握住她的手,軟若柔薏,他說:“從今天起,不管你是雯清還是雯潔,你都是我最愛的那個人,讓我們忘記過去吧,從頭來過罷!”
雯清點點頭,擦去眼角的悲傷,她突然問洛羽,說:“那你愛誰更多一些呢?”
洛羽看著她臉上又浮現出那種使壞後得意的笑,他也笑了,說:“從現在開始,愛你最多。”
三個月後,雯清已不必再做催眠治療,陸醫生說她已經完全康複了。
她現在已經活脫脫的像變了一個人,性格比以前開朗不少,也不再穿以前的衣服,不管是自己的還是雯潔的,都全部不要了,甚至連她們倆姐妹的合照都統統收藏起來。
她說她已經走出那段陰霾,要徹底的告別過去,像決裂一樣。
洛羽當然很支持她的做法,畢竟他也不希望再將那段往事回望,現在他們最重要的是準備他們的婚禮。
想著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洛羽和雯清都興奮不已,商量著去哪裏拍婚紗照,到哪裏辦酒席,都請那些人,還有婚禮當天都以什麽樣的方式出場。
每次和雯清一起想到這些,洛羽都像是打了興奮劑的豬一樣,沉浸在幸福的泥沼中打滾撒歡。
開心已不能形容開心,興奮已不能形容興奮,那種又激昂又緊張還有一絲恐慌和焦慮的心情或許隻有即將經曆婚姻的人才會深有體會。
正當他們一條條羅列出即將要準備的事情時,雯清突然叫道:“糟了,我還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洛羽被她誇張的表情嚇到了,忙問:“什麽事這麽大驚小怪的?”
雯清突然從她包裏翻出身份證說:“我的身份證已經到期了,到時領不到結婚證怎麽辦?”
洛羽一見連忙拍拍胸口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什麽事,到期了再去補辦一個不就好了嗎?現在戶籍信息都聯網了,辦身份證很簡單的。”
雯清說:“不行,要回老家的派出所才能辦。”
洛羽問道:“現在不是就在市區公安局就可以補辦嗎?為什麽還要回去?”
雯清道:“本來是可以在市裏辦的,但是我這身份證當時沒有錄取指紋信息,現在的二代身份證需要指紋信息登記,我已經谘詢過了,必須回去,隻是這兩天忙結婚的事,把這茬給忘了。”
洛羽說:“那要不明天我請假,陪你一起回去吧。”
雯清一把摟住他脖子說:“你真是太好了,不過還是上班重要些,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我一個人回去就好。”
洛羽想起明天市裏有個比較重要的會,是關於今年各設計單位的優秀設計師通報,他是其中之一,自然不好缺席,再說這確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沒有勉強。
第二天雯清一個人回去了,洛羽開完會後就懶得再回單位,準備去影樓選一下拍婚紗照的地點。
路過淩山公墓時,看到了那顆高高鬆柏,長的異常繁茂,那正是埋葬雯潔骨灰的地方。
想起雯潔,洛羽心裏一陣酸楚,這個豔若桃李,高傲倔強的女孩,如今就靜靜的躺在這裏,與清風晨露,霞光柏影為伴。
今天既然走到了這裏,在和雯清結婚之前,怎麽也該去和她道個別吧,心裏這樣想著,腳下就自然而然的隨梯而去。
還沒近前,便瞧見一個高瘦的人影靜靜的站在雯潔的墓前,墓碑旁放著一束滿天星包裹著白菊。
洛羽有些詫異,這人從沒見過,莫不是雯潔以前的同學,或是朋友?正當他努力思索著他的身份時,那人也轉頭看見了他。
他們就這樣相互對望著,很顯然那人也不明白洛羽和雯潔的關係,正當洛羽覺得有些尷尬時,他開口說話了:“你也是來看小雯的?”嗓音低沉而清晰。
看著他俊朗的臉頰和削瘦的肩膀,洛羽突然想到一個人,遲疑著問:“你是......李響?”
那個男子顯得有些驚訝:“你知道我?”
原來他真是李響,就是這樣一個男人,讓雯清和雯潔兩人的感情產生裂痕,洛羽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洛羽帶著責備的語氣道:“當初你為什麽要拋下雯潔轉而和雯清戀愛,你知道雯潔當時有多苦嗎?”
他蹲下身去,撫摸著墓碑,就像是撫摸著懷中的嬰兒般輕柔,他說:“你都知道了!她......她現在還好嗎?”
洛羽點點頭,卻沒有告訴他自己和雯清已經要結婚了,看著他的懊惱,想必他的心裏也不好受吧,既是如此,又何必再在他傷疤上撒一把鹽。
李響點起一支煙,深吸一口後,突然笑了,他說:“隻要她還好,我也就放心了,我是來告別的,這次回國來辦手續,辦好後就不再回來了,這輩子唯一深愛的人,和唯一愧疚的人,沒想到是如此際遇。”
看著他悄悄彈去眼角的水滴,洛羽才知,原來他也是重情之人,洛羽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當時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響無奈又苦澀的說道:“一個誤會罷了,我去找雯潔時,她剛好不在,她並沒有告訴我她還有一個孿生姐姐,我看到雯清的時候,以為那就是雯潔,誰曾想到這世間竟有著如此相似的雙胞胎?後來相處下來,我才發現當初見到雯潔時,很大程度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接著遇到雯清時,卻是被她的性格所吸引,在等雯潔回來的那段時間,我發現,我已經漸漸的愛上雯清了。”
洛羽說:“當時雯清不是告訴過你嗎?她是姐姐。”
李響說:“雯清確實告訴過我,但我以為她在開玩笑,因為那時我打雯潔的電話時,正好手機又在她手上,我便以為這是雯潔的惡作劇,你知道雯潔的性子,古靈精怪,最喜歡捉弄人,所以那時也沒太在意,直到雯潔演出回來時,我才明白,她說的是真的,不過那時我已經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了。”
李響說完後,又點起一支煙,他的手有些顫抖,看得出來他內心的愧疚,洛羽歎息一聲,說:“都過去了,忘記吧!”
他忽又掐滅煙頭,深呼吸一口,說:“雖然她們外表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其實還是很多差別的,如果開始遇到雯潔時,我細心些,或許就不會出現後麵的事。”
洛羽不由一愣,要知道以前分辨雯潔和雯清,一直是他很頭疼的事,所以才會送她們指環,李響說能分辨她們倒是勾起他的興趣,便問道:“有什麽差別?”
李響轉頭看了看洛羽,有些詫異道:“你不知道嗎?”
洛羽搖搖頭說:“我認識她們不久,她們就出事了,我和她見麵幾乎都在晚上,還沒來得及分辨,就失去了她。”
李響“哦”了一聲,說:“難怪!其實她們最大的區別是耳洞,雯潔的左耳上有兩個耳洞,右耳上隻有一個,而雯清的正好相反,右耳上兩個耳洞,左耳上一個,這是她媽媽的主意,因為她們曾經在全國各地演出,有時要很長一段時間才回家,時間隔的太長,她媽媽年紀大了,有時也分不清誰是誰。”
聽李響這麽一說,洛羽才知曉她們還有這些小差別,說實話,以前還真沒有注意這些,雯清也從來沒有對他講過,或許她們還有很多這樣的小差別,隻是現在雯潔不再了,再多的區別都失去了意義。
這時候,洛羽雯清打來電話,她說:“我已經把手續都辦好了,但要等幾天後才能取到證件。”
洛羽說:“沒事,這麽多天都等過去了,也不在乎多等這這幾天。”
李響等他接完電話,看了看表說:“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晚上六點的的飛機,再晚就誤點了。”
洛羽想起他說過不再回來,突然腦中生出疑惑:“你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洛羽問這個問題時,心中搖擺不定,他怕他說是雯清告訴他的,因為這樣的話,就說明雯清和他還有聯係。
但李響的回答,更讓洛羽驚訝,他說:“她上次不是去醫院看過病嗎,精神科的陳教授是我姑父,他見過我和雯潔的照片,我回國時,他對我提起過。”
洛羽想還真是巧合,茫茫人潮,仿佛都被一張無形的網所籠罩,千絲萬縷中,總能扯上半點關係,他想起陸芸,好奇心起,又問道:“那你可知道她們院裏做心理輔導的陸醫生嗎?”
李響笑了,他說:“陸芸麽?她是我姑父的學生,我聽姑父說她在陸芸那裏做心理輔導,這次回來遇到過她,就順便打聽了一下,這個地方就是她告訴我的。”
洛羽頓時呆住了,這還是巧合嗎?
看著李響離開的背影,洛羽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妥,為什麽這些人都會和他扯上關係?但想著他從此再也不會回來,他心中也就釋然了,或許冥冥中早已注定,他們必須有一場命運的交織與編排。
回去的時候,雯清已在等他,洛羽告訴她說:“我今天碰到李響了,他說他回來辦手續,從此再也不回來了。”
雯清臉上波瀾不驚,仿佛在聽一件與己無關的話題,待洛羽說完,也隻淡淡的“哦”了一聲。
從雯清的表現看來,似乎真的將過去的往事都已塵封,那些流年裏的愛恨癡怨終成荼蘼,最多也隻留下些雲淡風輕的恬靜與閑適。
雯清從包裏摸出戶口簿和今天辦的臨時身份證放在洛羽麵前,鄭重其事的說道:“我的身份證還沒拿到,但用這個也可以登記結婚,你想好,這次可是真準備好了?”
看著她的眼眸寧靜而深邃,像望不穿的星河,洛羽一把攬過她的腰肢,讓她緊貼在自己胸膛,說:“我準備好了,隻需你一句話,隨時都可以。”
雯清笑了,笑著吻向洛羽,深情無限,纏綿繾綣。
洛羽迎合著她,雙手插入她耳後的發髻,捧起她的小臉,深深的貼上他的唇畔。
拂開那一頭撩人的青絲之時,恍然望見左耳上兩個清晰的耳洞映入眼簾。
想起今天李響說的區別,隻覺眼前一陣眩暈,猶如一道閃電掠過眉心,劃過耳畔,在心口處重重一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頓時震得全身顫栗不止,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