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逆風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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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倪已近傻掉了,從葉墨從打開拉鏈,又合上拉鏈,又拿出圖紙,又拿出筆的時候,就已經徹徹底底的傻掉了,完全沒有聽葉墨嘴裏說出來的是什麽。
    他現在的心裏就想著這倒是什麽物件,就這麽簡單一拉又一拉的,這個包袱一樣的東西就一開一合的?
    過去了,就過去吧,人啊,不能總是活在過去,隻要把美好的過去,永記在心裏就是對前世親朋好友最好的紀念。
    葉墨大讚,笑道:“長輩果然智慧,此等問題才算得上下等問題。”
    把圖紙放到小桌上,右手從上衣口袋拿出三色圓珠筆,在圖紙反麵空白地方,開始畫出風帆逆風示意圖。
    紅色代表風向,藍色代表風帆,綠色代表水流和舟船。
    計倪來回快速遊走的腳步忽然止住,眼中又浮現出疑問之色,看著葉墨,問道:“此等風帆甚是奇妙,順風之下亦可日行千裏,可是一旦遇到逆風,又如何溯流而上?”
    計倪很明顯的激動異常,胸膛微微上下起伏,額下胡須也無風自動,一伸手,擋住侍衛早已高舉的刀子,嗬斥道:“滾出去!”
    然後理都不理他們,滿眼期待的目光看著葉墨,繼續問道:“這些物品,少年郎都能製作出來?”
    葉墨猶疑片刻,思量著說道:“這個紙張隻要多實驗幾次倒是可以製作出來,但是這筆嗎......麻煩的緊,沒有個十幾年是不成的,主要是材料和製作工具現在還製作不出來啊。”
    計倪伸出手,重重拍了拍葉墨的肩頭,大笑道:“好啊,好啊,貴師門當真與神仙之境無意,雖說慘遭不幸,但老天還是佑我越國,賜我一少年郎,可助吾王早日伐吳,一雪前恥!”
    什麽?越國?伐吳?
    嘶......
    妥了,心裏擔心的確鑿了,這敢情真的是春秋末期啊,而且還是吳越爭霸,勾踐臥薪嚐膽吧,這個時期的越國,是吳國的附屬國,及貧困又落後,還鬧饑荒,人活得艱難無比,我的天啊......
    葉墨想哭,但哭不出來,也不敢哭出來,隻好忍著,忍得很辛苦。
    計倪越看這少年郎,心裏越喜,麵露慈祥的笑容,愛憐地問道:“小年郎尊姓大名啊?如此孤身流落,可否願意跟隨老夫啊?”
    葉墨躬身一禮,說道:“晚生葉墨,乃恩師賜名,多謝長輩抬愛,晚生感激不盡,但恩師在世之時,時常教誨門下眾弟子,凡是出自縱橫中文門下,用本門所學技藝,自當頂天立地,造福一方,不可屈居人下,苟活一世,就算是蟄伏,亦隻可一秋一冬,恩師之命晚生不敢違背,還望長輩見諒。”
    艙門外的侍衛怒目而視,如果不是計倪阻攔,葉墨恐怕早已被分成幾段。
    計倪卻不以為意,扶髯朗笑:“好個少年,有骨氣,有誌氣,老夫雖有愛才惜才之心,但也深知人各有誌不可強求,也罷,老夫就恭候葉墨少年郎早日達成所願,日後若有為難之時,即可到王城會稽尋我計倪。”
    “多謝計倪計長輩,晚生葉墨日後定當......計倪.....計然?”葉墨大睜雙眼。
    計倪愕然,猶疑問道:“葉小郎識得老夫計然名諱?”
    葉墨嘴裏發苦,暗道:這計倪可謂大名鼎鼎,乃是越國五大夫之一,更是後世傳奇具有商聖之稱,與西施太湖泛舟的範蠡的師父。
    葉墨更加恭恭敬敬給計倪深施一禮,說道:“晚生葉墨見過計大夫,恩師在世常常點評天下諸般英雄人物,計大夫當屬其一,並囑咐眾弟子,他日能有緣遇上諸般英雄,必當不可失禮,需當潛心求教,晚生不知長輩就是恩師提及的計大夫,失禮之處,憑借計大夫四海心胸,斷然不會與晚生後輩計較。”
    計倪哈哈大笑:“小子無禮,兩頭堵的話,被你說盡了,也罷,念你恩師這般人物,還能提及老夫,原諒你了。”
    然後一雙亮晶晶慧眼看著他,問道:“葉少郎想從何處入世?”
    葉墨走出船艙,看著不遠處隱約出現的山巒,和山腳下朦朧中的山村,一字字說道:“既然老天讓我出現在越國,那我就在越國,前方的山村入世吧。”
    葉墨說完這句話,如釋重負,暗暗鬆了口氣,後背內衣也被冷汗濕透,耳邊也隱隱有計倪鬆口氣的聲音,及侍衛橫刀入鞘的輕響。
    命懸一線啊,如若有半句話說錯,現在恐怕早已屍沉江底了。
    離舟登岸,船夫撤回踏板之時,葉墨猶豫一下,打開背包,從裏麵拿出剛給兒子買的帆船模型,歎口氣,用力向舟船拋去,然後就向不知名的山村大步而行。
    侍衛一伸手,就把模型接住,計倪幾個人一見這樣神物般的帆船,頓時呆呆的說不出話來,任憑舟船一路順水而下......
    ......
    浦陽江流經諸暨後,就出現諸多名字,但最有名的一個稱呼,叫浣江。
    浣江因西子在江邊浣紗而得名,但現在還是隻有浦陽江這一個名字,而浣江這個名字,還需幾百年以後才會出現。
    一條浦陽江,將苧蘿村分為東村和西村。
    與往年相比,今年梅雨季節來的早了些,早春的雨水,就已將三月裏的桃花濺了滿地,尤其是西村岸旁更盛。
    由於雨水來的比往年早,浦江水也就比往年更充盈,往日裏可以清澈透底的江水,已經變得渾濁了起來。
    苧蘿村是很普通的小山村,村裏的住戶大多都以施姓為主,祖祖輩輩靠著男人上山打柴,女人製作麻布為生計,所以日子過得很辛苦。
    特別是這十幾年刀兵不斷,人口就凋零的厲害,麻布用量減少,日子就過得更加清苦無比了。
    施夷光這小半月也不知怎麽的,腰經常酸痛,小腹還時而發脹,時而隱隱的疼,心焦心煩的不行。
    今兒一大早,剛剛下了床,還未站穩,小腹就一陣劇痛,比以往還痛,心裏不由駭然,急急出了屋子,看到正在院子裏晾曬從麻皮上刨出麻絲的爹爹,猶豫一下,張了張嘴,不好說出口,隻好一擰身,出了院子,緊走幾步就進了鄰家七嬸娘的屋子。
    約半個時辰,也不知鄰家七嬸娘說了什麽,施夷光手指揉捏著衣角,扭捏著走出院門,微微垂著頭,麵色緋紅,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水蒙蒙滿是羞澀,左顧右盼樣子,像極了偷拿了人家剛剛下蛋的母雞。
    一抹陽光穿過開裂的雲層,恰好斜照在她裸露出奶白色脖頸上的絨毛,立刻染成了淡緋色,映出令人癡迷的光暈。
    七嬸娘倚在門口,看著施夷光楊柳般移動著的窈窕身姿,眼裏滿是羨慕之色,忍不住喃喃低語道:施家生了個好女子啊,滿吳越也難尋出第二個,真不知日後誰家小郎君祖上積了德,能娶她為妻。。
    計倪很艱難吞口口水,澀聲問道:“少年郎......這些個物件......都是貴師門的?”
    葉墨聞言心裏不由幽幽一歎,暗道:大意了,這個時候,紙張還沒有被發明出來,這圓珠筆,就更沒有被發明出來了,這不是給自己遭災嗎,哎,還是太年輕啊......
    計倪見他沒有出聲,一雙期望的眼神變得更加明亮,接著問道:“貴師門橫遭劫難,果真隻有少年郎一人幸存?”
    我的天啊,這都是哪裏來的啊,活了這麽大的年歲,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真真的是白活了。
    什麽?這個細木棒一樣的東西,還能寫出字來?還寫的這麽多,這麽細小?還是帶著三種色彩?
    什麽?什麽?把細木棒調過來,用頂端凸出來的,對著畫出來的線條,就那麽來回擦蹭幾下,寫畫出來的線條,都沒有了?嘶......神物啊,這都是神物啊......
    不但是計倪,就連他身後的侍衛,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葉墨看著傻掉的長者,完全忽視他身後侍衛陰森森的眼神,和已經悄悄抽出來的刀子,握住刀把子的手,青筋高高凸起。
    還有這一張又一張的,這麽薄,這麽輕,就是用來寫寫畫畫的?這可比竹簡好的太多,就是這一張這麽薄的,就可以省掉多少竹簡啊!
    接著說道:“另外,風帆分橫帆和縱帆兩種,橫帆的方向是與船體成十字形交叉,而縱帆是與船體長軸方向一致.....”
    他身後的侍衛不由自主向前一步,手裏的刀子悄悄舉起。
    葉墨忍不住長歎一聲,黯然說道:“回長者話,本師門的的確確隻剩下晚生一人,這些物品,都是本師門眾師兄們多年潛心研究製作而成。”
    逆風的時候,帆船就不可能一帆風順地直線航行了,這時,應該調整船的主帆、副帆,把船頭斜對著風吹來的方向,然後調整帆的角度,使風吹到帆上,產生一個斜著向前的力,改良現有的尾舵,船也就斜著向前行駛了。
    行駛一段後,再把船頭調轉,使船的另一側斜對著風向,帆船就會朝另一個方向斜著向前行駛,帆船就是這樣,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呈之字形逆風向前航行。
    計倪老臉微微一紅,尷尬一笑,也不在意。
    葉墨緩聲說道:“風力是帆船行駛的動力,順風的時候,帆船可以張開帆,順著風吹的方向,一直向前行駛。
    這種行駛方法叫做迎風行駛.......”
    葉墨停下來,看著老者直愣愣看著自己,感覺可能是沒有聽明確,便放下背包,打開拉鏈,從裏麵拿出一本圖紙,心裏一陣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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