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曹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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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墨看著這對曆史上有名的姐妹花,“浣紗雙姝”,心裏不禁感慨萬千,兩位絕世美女的最終結局都很悲慘,但對後世的影響卻天差地別。
葉墨這大半年的觀察,單單從容貌來講,鄭旦並不遜於西施,仔細看其五官的話,鄭旦的五官甚至要比西施耐看些。
“到了這個階段,草帽兌換不出去也屬正常,既不是秋後的原因,也不是沒人兌換的原因,而是因為草帽這種物件,製作起來,本就沒有什麽難度。而且製作的材料麻線極其普遍,拿來熟悉幾遍就可製作出來,你們到了縣城,難到沒有發現叫賣草帽的很多嗎?”葉墨從二樓敞開的窗子探出頭,對站在樓下的三位美女說道。
但轉瞬一想,她是從學堂裏出來的,這個時間段又沒有學童,那麽就是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跟葉小郎或許發生點什麽了。
葉墨看著三位美女,又追問了一句:“你們難道不打算上來坐的嗎?”
三個人抬頭看了他一眼,施夷光和鄭旦不約而同紅了臉,轉過頭又幾乎同時說道:“才不呢。”
鄭旦聽說施夷光受人欺負,立刻就怒了,但看到施夷光現在的模樣,的確不是像受到欺負的樣子,也就安下心來。
鸕鶿灣村已成為西施故裏旅遊的一個重要組成部門,在那裏,有她與西施比美的四眼井,還有她踏足過的古街和他們鄭氏家族的宗祠等。
葉墨初在村東施政家居住的時候,知道隻有兩戶鄭姓的,想必這就是後世鄭氏家族的發源地吧。
兩戶鄭姓是堂兄弟,他們的父輩與越國最小官吏,亭長,又是堂兄弟,所以,鄭旦才有底氣跟有著施裏正親戚的施靜叫板。
太陽剛剛落下山梁,冷凜凜的氣息就蔓延開來,幾棵葉子漸已發黃的老樹,在晚風中發出深沉的嗚鳴之聲。
南方的深秋,與北方的深秋,具有很大的不同,主要區別在早晚溫差的不同。
日頭最高的正午,熱氣與北方的夏末並沒有多大的差別,而一到了早晚,氣溫就驟降得厲害,所以,葉墨在越國第一個深秋,還未來得及適應,就好像受了風寒。
他是苧蘿村這個年第一個受了風寒的半大小子,也許也是唯一一個。
沒有薑絲可樂,沒有薑糖水,更沒那什麽,隻有白開水。
那就白開水吧,多喝水。
葉墨知道,像這樣的小風寒,不要放在心上,但也不能不放在心上,真的隻是多喝點開水,最多七天就歐克了。
但同時他也知道,這樣的風寒,一不小心感染的話,在這個沒有消炎藥,沒有防疫意識的春秋末期的越國,那也是場災難。
幾天過去了,感覺渾身輕鬆了許多,頭也不混了,鼻塞也通暢了,看起來也恢複的七七八八了。
唉,年輕的身體就是好啊!
天早已黑的很透了,趕緊關緊了窗子,隔絕冷風的侵襲,快要禿了頭的毛筆一扔,也不寫了,收起來竹簡,美美喝了一大碗小米粥,肚皮立刻鼓脹起來,細碎的虛汗從額頭冒出來,一轉身,就重重倒在竹床上,抓起大半張狗皮子蓋住頭,先捂上一覺再言其他。
三更的時候,朦朧中感覺有些發冷,身子不由蜷縮起來,還有些顫抖。
正在猶豫要不要加件衣服的時候,耳朵裏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竹床發出“吱吱”的輕響,一個溫熱而柔軟的身體,貼緊他的後背,一隻柔弱的手臂穿過肋下抱住他的前胸,這股溫熱由後背和前胸向四周肌膚蔓延開來。
一瞬間,身體變得發熱,不再顫抖,但頭腦也跟著清晰起來,睡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墨不由暗自歎口氣,接受了施紫衣的善意。
不知什麽時候,過了多久,耳邊施紫衣的呼吸變得緩慢,深沉而均勻,不覺間,一陣陣困意湧上來,漸漸的就睡了過去。
天光大亮的時候,葉墨清醒過來,大腦快速回想一下,一側身,身邊早已不見了施紫衣,手臂摸過去,已經微涼,坐起來看到她的竹床被褥齊整,幹淨整潔。
灶台是熱的,裏麵的材火已燃盡,上麵青銅製成的鬲,上升著熱氣,聞著散發出來的味道,是小米的清香,提醒著他的味覺神經已經恢複正常,說明他身體上的風寒,也隨著早晨窗外的霧氣,一同消散。
這就是一個閑不住的,勤勞,善良,體貼,而且聰慧,像這樣十八歲的女子,放在後世的村鎮也許還有存在,但在都市裏,恐怕都已絕跡了吧。
葉墨不由感歎一聲,算起來,施紫衣跟了自己半年有餘,現在還是頂著妾侍的名頭,幹著丫鬟的粗活,而且幹的有滋有味,毫無怨言。
好啊,好女子啊,來年一定隨了她的心意。
一陣馬蹄與碎石鋪成的路所發出清脆的聲響,由遠而近傳進了耳朵裏麵。
這樣的馬蹄聲,在苧蘿村是不常見的,葉墨在半年多的時間裏,居然也是頭一次聽見,這不由讓他的好奇心大起,走到窗子前,探出頭看過去。
五匹快馬,幾個呼吸之間,就到了學堂門前。
為首的四十不到的樣子,大把的絡腮胡子,眼睛裏透著精光,一身青色布衣,腳踏薄底快靴,一身武夫之氣,幹淨利索下馬,走向施裏正。
奇怪的是,施裏正早就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何時來的,仿佛早就知道這五個人要到來,專程來這裏迎接,並且態度異常恭敬。
施裏正很迅速抬頭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確,就是趕緊讓他下來,沒有喊叫他“趕緊滾下來”這五個字,就已經是給足了他麵子。
葉墨立刻馬上,用最快的速度,從樓上就到了樓下的學堂,給這幾個人見禮。
施裏正見葉墨走了過來,連忙拉著葉墨的手對領頭的漢子道:“曹鄉正,您看看,這就是咱們村裏的寶貝,前些年一直在外麵跟著神仙求本事,今年才回村,您看看,村裏的一切變化,都來自這孩子的手。”
這位曹姓鄉正冷哼一聲,腰杆拔的挺直,話雖是對施裏正說的,但眼睛卻看著葉墨:“哼,少跟我來這套,我老曹雖行伍出身,可是腦袋並不傻,鄉正的確是微末小吏,那也不是什麽人都當得上的。”
施裏正不再說話,隻是看著葉墨和曹鄉正嘿嘿傻笑。
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主位是葉墨,曹鄉正這次就是為了葉墨才來的。
終於西施克服了自卑成了美女,願意做鄭旦的朋友了。
兩姐妹一起被送給夫差後,鄭旦性子剛烈,不討夫差喜歡,而西施溫軟恭順,很討夫差歡喜,由於兩人都有特殊任務,又擔心時間長久被夫差發現她們的真正身份,所以鄭旦終日擔憂,疑神疑鬼,入宮一年後,便染病鬱鬱而終。
正因為鄭旦的早逝,才突出西施舍身為國的精神,也可以說,是鄭旦在另一層麵,促使西施成為傳奇。
現在看起來,鄭旦還未被選中,大概是因西施離家時,才被發現而跟隨同去的吧。
根據野史記載,西施和鄭旦,都來自苧蘿村,鄭旦村東頭,西施村西頭,她們從小一起長大,鄭旦性格剛烈直爽,西施溫婉恭順。
鄭旦一直想和西施做好朋友,所以到處說她是美女,因為西施常常自卑,所以鄭旦總是鼓勵她要自信起來。
西施說自己腳大,鄭旦就幫她做長裙,西施說自己臉小,鄭旦就讓她照湖麵,說水裏的魚看到她的美而發現自己臉小就逃走了。
西施說自己的眼睛不如鄭旦大,鄭旦就拉西施去照井水,說兩個人的眼睛在水中看上去就像四條魚,魚不是身體長就好看的,好比眼睛不是大就算美的。
這也是諸暨坊間,普遍認為鄭旦長得比西施還要漂亮,在人們的心目中,西施與鄭旦是密不可分的兩大美女,是要選秀進宮的人選。
說罷,兩個人不由驚異相互看了看,又不約同時笑出聲來,齊齊的離去。
而後世對鄭旦的紀念,就是為她修建的鄭旦亭,一座八角重簷的翼亭。
江蘇吳縣《太湖備考》及《香山小誌》載,鄭旦墓塚在吳縣黃茅山,但在諸暨人的心裏,鄭旦的香魂就一直紮根在家鄉的土地。
還未來得及邁步,施夷光奇怪的看著她問道:“哪裏不舒服了?平日裏舞刀弄劍的,性子野的像個小子,怎麽去了趟縣城就不舒服了?”
施紫衣詭秘一笑,剛想說話,就被臉色變得紅紅的鄭旦大瞪著眼睛叫道:“不許你胡亂說,我就是今天走累了,想回家睡一會。”
這樣的念頭剛一冒頭,心裏就隱隱一痛,然後一股莫名的不快在心頭彌漫開來,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黯然。
把手裏的草帽給了施紫衣,微低著頭,說道:“施姐姐,紫衣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施紫衣“咯咯”一笑,順手把她遞給自己的草帽和自己手裏的草帽,疊在一起,看到這麽些個草帽,神色不由一暗,歎息著道:“這一次剩下的多了些,看來縣上買的人也不多了,下次要不要到別的縣上去賣呢?”
施夷光也是很惋惜的樣子,問道:“是不是過了秋後的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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