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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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驢車在城內道路上的顛簸,葉墨勉強可以忍受,但剛剛出了城門不足百步,葉墨的五髒都要被顛得散了架。
    借助又一個顛簸,一挺腰杆就坐了起來,連忙帶住韁繩,讓驢車停了下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費解可能無法把草藥煎熬出來,於是絲毫沒有猶豫,就拐了回來,進了城直接到了藥鋪。
    下了驢車,韁繩拴好,就進了藥鋪,笑吟吟看著老掌櫃,想讓藥童把草藥煎熬好帶回去。
    老藥鋪掌櫃沒有說話,停下手裏的活計,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葉墨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問道:“先生認為晚生如此要求,難不成很是無理?”
    老掌櫃反問道:“藥湯子煎熬好了,你打算如何帶回去?”
    葉墨頓時愣住,對啊,這可不像後世那樣,藥店直接煎熬好藥湯子,灌入塑料袋封裝,再放入冰箱保存,想喝的時候,拿出來微波爐加熱即可。
    這個時代,到哪裏去找電冰箱和微波爐啊!
    草率了,見笑了,尷尬了。
    葉墨拿回藥包,正想走,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詢問掌櫃:“不好意思,是小子孟浪了,請老伯不要見笑,小子想起一件事來,不知能不能問明一下。”
    老掌櫃奇怪的問道:“什麽事情?但說無妨。”
    “你草藥種類裏,有沒有香榧這味藥劑?”
    “小子好糊塗啊,香榧怎麽會是藥劑?胡鬧,哪個大人跟你說的?下回遇到這樣糊塗的大人,你可罵他胡說八道,誤人子弟。”
    “這麽說是小子信聽胡說了,謝謝您了老伯。”
    “走吧走吧。”
    葉墨又道了一聲謝,就走了出去。
    坐在驢車上,葉墨心裏感歎,這個時代就是好啊,滿山滿地的都是銀子啊,看來想不發財都難啊。
    感慨著,驢車就到了山彎處,約定好的地點,學了一聲鳥叫,叫出來的聲音噗噗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鳥叫,跟放屁的動靜差不多,心裏氣惱,可是氣惱有用嗎?
    本以為打個呼哨是很容易的,誰承想非得弄出個鳥叫,不都是聲音嗎,就是起到提示一下的作用,有必要弄的那麽複雜嗎?
    古人就是事多!
    幸好鄭旦不在身邊,不然又該有嘲笑自己的笑料了。
    再學兩遍,再練四遍,嘴唇都發木了,才有點哨聲的意思。
    心裏暗喜,手指捏住嘴唇,還未發出聲音,小樹林的樹晃動了幾下,一聲悠長的鳥鳴就傳了出來。
    葉墨這才放下心來,不然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吹出來,如果到了晚上黑了天,就麻煩了。
    “是我,出來吧。”葉墨一嗓子就喊了出來,痛快極了。
    費解帶著幾個流民急匆匆走了出來,一看見葉墨,就問道:“怎麽樣了?我娃兒的藥抓來了?”
    葉墨跳下驢車,把藥遞給他,說道:“放心,我說過的話,是算數的,你先回去給孩子吃著試試看,不行的話,明天我再過來。”
    說著話,又歎口氣,繼續說道:“給你錢財也沒有用,你們也不敢隨便出去花,不然我明天再給你些粟菽和麻布吧。”
    費解喜滋滋說道:“不妨事不妨事,信得過你,小郎君想得周全,就依你。”說著,拿著藥包就走進了小樹林。
    葉墨看著他們消失的身影,麵露微笑,眼看著太陽距離西邊的山峰已經很近了,就上了驢車,往回趕。
    入了村口,就看見幾個美女翹首期盼的樣子,心裏不由一暖,幸福之感油然而生,想到了四個字:不枉此生。
    驢車先不用還,驢子施合很有眼色牽到一邊去喂草料,施夷光笑吟吟站著看他,鄭旦直接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就在他懷裏一頓摸,直到摸出那袋子刀幣,眼睛立刻就變成了月牙,很狗腿跑到施夷光身前,遞給她。
    還是施紫衣好啊,知道心疼他夫君,拿著佛塵彈去身上的灰塵,又用幹淨的麻布細細的擦拭他的臉和雙手。
    鄭涉一眼就看到車上的豬下水,雙手提起來,就進了屋子。
    施斑魚看到葉墨進了屋,又把燒柴加入爐膛,讓鍋裏的水沸騰起來。
    涼水衝洗豬心,豬肝,豬肺,豬肚,然後下鍋,加酒,鹽巴,野山蔥,山茱萸,藥料,煮開即可,不能煮過。
    豬腰子好東西,一破兩片,去除白色哨子,改成花刀,沸水一燙即可,隻操作一遍,就扔給七嬸娘,她的刀工更好,看一眼就會。
    豬腸子麻煩,沒有火堿,隻能用鹽巴洗幹淨。
    看見施合就來氣,這活計不讓他幹心裏不平衡。
    趕緊滾過來,看著,就一遍,學不會,縣城的小姐就沒告吹了。
    這句話比黃金好使,一個高就蹦過來,看著葉墨用筷子,一頭頂著豬腸子的一頭,一寸一寸反過來,聽著葉墨甕聲甕氣的道:“學會了?”
    不敢說話,隻一個勁點頭。
    葉墨放下豬腸子撒腿就跑了出去,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哼,讀書人就是矯情,不就是臭點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施合白了他一眼,坐到小竹凳子上,接著翻豬大腸。
    仔細的活計,還得是女孩子幹放心些。
    端出一盆七嬸娘切好的肉食,坐到三位美女身邊,拿起一根竹簽,小心地把豬心塊串在一起,又拿起一根,更小心穿了串豬肝,還想再串的時候,三位美女終於看不下去了,就把他攆到一邊,很快速,很嫻熟串了起來。
    鄭旦更是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被美女鄙視了,也不生氣,反而很高興的樣子,大吼一聲,鄭鮑幀,我讓你做的鐵箱子放哪了?
    鄭鮑幀正跟著施斑魚喂驢,猛聽見葉墨叫喊他,立刻跑了過來,道:施斑魚用來喂驢啊。
    什麽?喂驢?這就怒了,老子的烤爐你竟然用來喂驢?
    幾步就趕了過去,一看果然鋥新的燒烤箱子裏麵,滿是草料,那頭出了大力的驢子吃的是一包帶勁。
    抬腿就朝著施斑魚腿彎就是一腳,罵道:你個蠢貨,趕緊收拾出來洗幹淨,不然把你扔到槽子裏喂驢。
    施斑魚一咧嘴,趕緊把草料倒進木槽裏,又把葉墨的燒烤爐子清洗幹淨,按照葉墨要求放好木炭,看著木炭點燃,變紅。
    找到個大黑陶碗,用小石墨碾碎各種藥材,加上大把野山蔥,山茱萸,山韭菜磨成泥,鹽巴,一起攪拌均勻,作為配料。
    葉墨拿起一把穿好的肉串,並排放到鐵槽子上,均勻撒上一層薄薄的配料,一股青煙升起,滋滋啦啦的,香氣就跟隨青煙一起飄散開來。
    鄭旦早就興奮的活不成了,蹦跳著一個勁的催促葉墨,快些快些。
    葉墨瞪了她一眼,她不在乎,伸手就拿起一串,剛要吃,就被葉墨一把奪了回來,你想肚子痛啊。
    這一句立刻讓她安靜下來,一雙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滋滋冒著熱氣的肉串,紅潤的嘴角竟然還有口水流下來。
    唉,原來美女也流口水啊。
    看她可憐,把最先烤好的肉串遞給她。
    鄭旦一把就搶過來,幾口就吃了下去。
    看著施紫衣幽怨的眼神,就遞給她一串,看著施夷光滿含春色的眸子,心裏一暖,拿起一把,就走了過去。
    鄭旦大叫著就撲了過去。
    葉墨一走,幾個狼一樣的小子,就開始學著烤了起來。
    於是,肉香,酒香,伴隨著歡快的笑聲,就在小廣場散播。
    施裏正來了,葉墨趕緊給老人家一個最舒服的位置,遞上烤串,滿了酒水,一起開懷暢飲了起來。
    當聽說自己不成器的兒子,竟然把烤肉的槽子,當成喂驢的槽子時,歡樂的笑聲就止不住了,凝聚在西村上空久久不肯消散。
    笑聲中,以鄭旦的笑聲最為響亮悅耳動聽。
    夕陽早已西下,夜幕四合,火把燃亮,歡聚到達高潮。
    葉墨眼尖,早就發現鄭亭長的身影,不留痕跡走了出來,給鄭涉一個眼神,兩個人一前一後,就跟隨鄭亭長漫步到浦陽江畔。
    因為鄭亭長知道,一旦自己過去,這樣難得的一次歡聚,恐怕就要散去了,為了避免掃了大家的興致,還是先避一避的好。
    果然,這小子聰慧,知道自己的心意,跟著自己走到江水邊。
    鄭亭長看到葉墨身後的鄭涉,鄭涉連忙躬身施禮:“小侄鄭涉,拜見叔父,叔父安好。”
    鄭亭長點了一下頭,看著葉墨,說道:“我雖是行伍出身,但幼年時,也曾讀過一些詩書,不敢以讀書人自居,但也有讀書人之傲,不然也不會有望縣司馬一職,五年前之事,都以為承蒙父輩之情,其實是因我讀書人之身,所以見你如此對待我鄭家後人,我認為不是因我之麵。”
    葉墨詭異一笑,道:“如若真的是看在鄭亭長之麵呢?”
    鄭亭長一愣,續而朗聲大笑道:“葉公子素有謫仙之名,神鬼手段更是層出不窮,乃世間罕見,日後前程似錦,高官進爵指日可待,我等微末小吏隻能仰望,能被這等人物看得上眼,鄭某此生無憾。”
    停頓一下,看著葉墨也詭異一笑,問道:“隻是不知我這臉麵與我家鄭旦侄女之麵,哪個更大些?”
    葉墨麵露窘色,幸好被黑幕所掩蓋,兩個人不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