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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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長久,路邊的小樹一陣輕微的晃動,幾個流民出現在葉墨的麵前,全身都是獸皮,腳下光著,身體強壯,看起來非常的精悍。
“小娃兒,你有帶鹽菜?半鹽也可,這會子拿獵物交換,剛殺的野豬,新鮮著呢。”說話的像是首領模樣的流民,很擔心把葉墨嚇壞了,特意壓低了嗓門。
越國雖然對這些流民很容忍,但不代表他們一旦驚擾了平民,就會遭到捕殺,而且官府還規定,凡是平民抓到一名流民,就會得到獎勵,正是在這樣的鼓勵下,一些平民也就對流民使用了一些欺騙手段,來誘使他們上當,而進行抓捕。
當他們發現越國的生存環境,要優於其他各國時,就紛紛跑到越國,所以,越國的流民要遠遠多於其他諸侯國。
葉墨現在看起來還像是一個孩子,一個人趕著全村唯一的驢車,車上有些鹽巴、快要發黴的粟菽、一些破舊麻布,出現在通往縣城的山道上。
這樣的孩子一出現,就被流民的探子發現了。
流民的產生,大多是由於各國之間的戰爭,那些失了家的,失了田地的,為了生存,隻能到處流竄。
前世也沒有來過,這一次既然來了,就要好好感受一下這原汁原味的諸暨縣,這樣的諸暨縣,後世是沒有的,那不過是掛了諸暨縣名頭而已。
站在城門前,看著破舊的城牆,還有刀砍斧剁的痕跡,諸暨兩個字,不知道出自誰人手筆,殘破的勉強讓人看得清。
守城門的兵丁也是瘦小枯幹的,穿著單薄的粗布衣服,沒有皮甲護身,抱著一杆長矛縮在城門洞子裏發抖。
過往的人稀稀疏疏的,兵丁也不上前盤查,任由進出過往。
葉墨趕著驢車,緩慢進了城門,裏麵的城牆,也是破舊的,有幾處是新補的青磚,看來是城內發生過戰鬥。
房屋低矮,大多是草木結構,看上去還算完整,看來這幾年的休養生息是見了成效的,隻是不知道這樣的房屋,城牆,是什麽時候完全消失的。
心裏有事,不能靜心觀賞古城,趕緊打聽集市在縣城位置要緊,經過幾個人的詢問,最後終於打聽到集市在城北,便催趕驢車向城北集市而行。
不長時間,就到了城北的集市。
集市上的人很多,人來人往的,大都是背著背簍以物換物,像葉墨這樣一口豬想要快速賣完是不可能的。
諾大的一頭野豬頓時就招來很多的圍觀者,嘖嘖稱奇,有諸多本村生意人,葉墨也是為了增加存在感,特意和每個人都打招呼,盡管他一個都不認識這些人。
“好大的一頭豬,小後生,哪弄來的,莫不是你抓的?這不可能吧。”一個人說道。
“猜對了,你看我這樣的身板,能抓得住這東西嗎?”葉墨答道。
這時候,一個屠夫模樣的人圍了上來,看了一圈野豬,伸手拍了拍野豬的肚皮,聽著從野豬鼓囊囊的腹部傳出來“砰砰”悶響,點點頭,對葉墨說道:“八百刀幣,下水留給你,豬頭歸我,趕緊的,要不然我就走了。”
“張屠夫,這頭豬要是來日賣的錢少於一千二刀幣,老子把頭切了給你當豬頭賣,你這是鐵了心的黑啊。”一個賣笸籮的氣不過,在旁邊幫襯葉墨。
“滾,你一個賣笸籮的,關你什麽事?老子今天就出八百刀幣,愛賣不賣。”張屠夫一句話就把賣笸籮的頂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葉墨說道:“謝您了,大叔,大不了我今日不賣了,把這頭豬寄存給您,送給您一個豬頭,明日再來賣,要不是今晚還和曹鄉正有約,急著回去,才不著急賣呢。”
對不住了,曹長輩,不把你的名頭亮出來,還真的不好賣了,不管你的名頭好不好用,試一試總會有一半的希望吧,下次見著你,多給您老喝幾杯賠罪吧。
“曹鄉正?小後生認得曹鄉正?好吧,一千刀幣,老子今天就這麽多的錢,不過整頭豬都給我。”張屠夫見事情不妙,又聽見這個半大小子連曹鄉正都搬出來了,連忙說道。
知道了這是個屠夫,還是張姓,曹鄉正的名頭也蒙出去了,開口笑道:“張叔,想必您老人家殺豬的手藝,在咱們諸暨縣可是數的上的是吧,聽說這祖傳的手藝,一眼就能分辨出多少豬肉來,您就給小子一個實實惠惠的價,再跟您老說個實話,這頭豬不是我的,小子我也是個要臉麵的人,寧死不說假話,您再抬抬價如何?”
張屠夫聽到葉墨的恭維,多少挽回些顏麵,摸著下巴點點頭說道:“這頭豬確實不錯,最少五指膘,就是皮厚了一些,一會老子下手解豬,耳朵和下水給你,其餘的給我,我出一千二,老子現在手裏隻有這些錢,不是故意占你娃娃的便宜。”
葉墨連忙說道:“感謝張叔大仁大義,心領了,就是一千二,隻是剛才這豬頭送給這位大叔,若是不給,豈不是小子失言?”
張姓屠夫冷哼一聲,說道:“小子你心腸好,這等便宜的事豈能給了他,看在你心善的份上,就隨了他的意,給了他一副豬耳朵就好了。”
葉墨還想說話,那位賣籮筐的雙手抱拳,對葉墨稱謝,說道:“小郎君真是仁義,不愧能和曹鄉正相識的,一副豬耳朵老漢足夠了。”
葉墨一笑,不再多言,看著張姓屠夫喊過來兩個夥計,把豬掛到架子上,滾開的水,澆上豬皮,多澆幾下後,兩個夥計拿出刮豬皮的工具,上下翻飛,不大工夫,野豬身上的毛,便被退的幹幹淨淨。
張屠夫手法幹淨利索,小半個時辰的工夫,一頭豬就被他分解完成,一副豬下水,用草繩子係了,用破麻布一裹,就扔到葉墨的驢車上,拿出錢袋子,遞給葉墨,說道:“刀幣一千二,不放心回去數,若是少了,回來找我。”
葉墨看都不看,直接揣入懷裏,笑道:“小子信得過張大叔,再說咱們也不就這一次買賣不是?若是失了信任,這買賣也就斷了,這不就因小失大,這樣的事,張大叔如何做的出來?信得過,信得過。”
張屠夫哈哈大笑,說道:“小子會說話,去吧,下次再來找我。”
葉墨坐上驢車就走,眼角瞥見不遠處路邊,有位身穿綠襖子的小丫頭拿著手帕站在路上伸著脖子往這邊看。
她旁邊還有輛用騾子拉的碧油車,一看就是城裏有錢的人家。
葉墨嘴角一撇,不由淡淡一笑,暗道:施合的媳婦有譜了。
集市上有藥鋪,進了藥鋪抓了藥,心裏急,擔心費解孩子的病,就顧不得吃飯,趕緊回返是正經。
費解轉過身來看著葉墨說道:“當真?如是真的就麻煩給我帶點退熱的藥吧,隻要一副藥就好。”
見費解急切的表情,葉墨猜想定是家裏人生病了,所以才會急著換麻布和鹽巴。
因為鹽巴加熱後,塗抹病人全身,可以起到退燒的作用,這個法子不但他們用,村裏好多人生了風寒病也是這樣治療法子。
為首的流民叫費解,看著驢車上的東西,直皺眉頭,這些東西,的確是少的可憐,可是呢,不換又得不到鹽巴和麻布,畢竟,這麻布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關鍵的是,天氣越來越冷了。
費解一咬牙,說道:“換了,東西是少的多,但氣候不等人,罷了,換了吧。”說完就一擺手,又過來兩個扛著野豬的流民,小樹林裏出來,把野豬扔到了葉墨的驢車上。
葉墨急忙道:“不能換,你們太虧了,這麽大的野豬,能換好些個東西呢,不行的話,下次再換吧。”
費解無奈的苦笑道:“沒辦法,誰讓咱們是流民呢?”說著話就從葉墨的牛車上搬走了物品。
葉墨想了想,笑著對他說道:“我一會就去集市上把野豬賣掉,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多出來的錢,你們都要什麽,我回來時候給你們捎來。”
“東西不夠換啊,隻有一小袋子鹽,還有兩壇子鹽菜,還有兩石粟菽,再就是些破舊的麻布了,換你們的野豬能行?”
當探子確定了前後無人跟隨之後,才一聲呼嘯,那些隱藏在小樹林裏的流民,才敢小心翼翼接近他,否則,他們寧願不吃鹽,也要把自己的人隱藏的嚴嚴實實。
“好吧,我這就去集市,有病症可耽擱不得,你們就在這等,我快去快回。”說著話,緊趕著驢車向縣城集市急走。
葉墨還是頭一次到縣城。
這個可以有。
這件事要辦成,一定要和兩個人搞好關係,一個是流民的帶頭大哥,另一個就是鄭亭長,這兩個人,缺一不可。
葉墨就在其中發現這些流民的價值。
這些流民在葉墨眼裏,就是大大的商機,就是不用付工資的打工仔,隻要給他們提供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即可。
流民很警惕,一些圈套他們都很熟悉,對於大人的防範,是全方位的,隻要是一見到成年人,大都會躲得遠遠的。
這是他們之間長達數年用血的經驗和教訓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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