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世上唯一對我無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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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昂再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
    雖說曹昂是裝暈,但畢竟失血過多,很快便陷入真的昏迷。盡管曹昂控製著失血量,可他畢竟不是機器,一切都是憑感覺,所以此次極為凶險,差一點就真的活不過來。
    曹昂醒來時,守在他身前的是這世的親生母親劉氏。
    隻見劉氏雙眼發黑,臉色蠟黃,神色不屬,一看就知道是一直守著自己,熬了良久。
    曹昂心中,滿是感動。
    這個世界上,或許唯一一個真心待自己而不求回報的,就是劉氏了,而自己偏偏連一聲“母親”都沒叫他。
    曹昂的身份比較特殊。
    曹昂是曹操庶長子,今年六歲,其生母劉氏,曹操妾室。
    劉氏乃是曹家花匠的女兒,雖然出身不高,但可能因為從小侍弄花草,沐草木之靈氣,享天地之精華,因此長得鍾靈毓秀,眉目如畫一般。
    曹操年輕之時,素來是輕浮浪蕩,放誕不羈,更兼父親在洛陽為官,無人管教,雖不說是聲名狼藉,但也是個十足的紈絝子弟。
    曹操本性好色,乃是風月場上的魁首。家裏嬌蕊初長,花苞待放,自然讓曹操打起了主意。
    劉氏年幼,更兼單純質樸,在曹操甜言蜜語,小意溫存下,哪裏能脫得了曹操的手心。於是郎情妾意,男貪妾愛,花前月下,不斷相會,很快便珠胎暗結。之後曹操又百般撒嬌,終於求得丁老夫人,將劉氏納為妾室,而劉氏也在熹平二年173年)生下了曹操的庶長子曹昂。
    也是劉氏運氣好,曹操之後娶了自己的表姐丁氏,可丁氏多年無孕,而劉氏則極受曹操的寵愛,連生下兒子曹昂、曹鑠和女兒曹秀,也算在曹家站穩了腳跟。
    不過丁氏進門便做娘,雖強忍著咽下這口氣,但曹昂、曹鑠二子都是養在她身前。
    劉氏也知道她雖然得曹操寵愛,但在丁氏麵前,有雲泥之別。生下孩子之後,她隻圖三個孩子平安長大,因此平日裏謹小慎微,上敬姑舅和女君,下對曹操體貼入微,這曹家倒也相安無事。
    曹昂長到五六歲,聰慧過人,又性格謙衝,言色恂恂,頗得曹操父子的喜愛,就連丁氏,養育曹昂多年,亦有了真感情。
    丁氏宮寒,難以有孕,而曹昂雖然是庶子,但有曹操這個前例在,在曹家也不算問題。
    若是事情就此發展,等到曹昂長大,便可順理成章地成為曹氏的繼承人。
    誰知道丁氏竟然又有了身孕,最終鬧了這麽一出。
    這些日子,劉氏為著兒子擔驚受怕,沒睡過一個好覺,就怕兒子受不了現在的境遇,心裏難受。
    而前兩日曹昂給丁氏獻血的消息傳來,劉氏更是嚇得差點暈過去。要不是身邊人拉著,她非得去見兒子不可。
    等到滿身是血的曹昂被送來,劉氏更是忍不住淚流滿臉,抱著兒子不鬆手。
    終究是為母則剛,劉氏雖柔弱,也能做個好母親,連著三日,她一直不眠不休地守在曹昂的身旁照料,就怕兒子出一點事情。今日她也是疲憊不堪,這才打起了瞌睡。
    剛醒來的曹昂,忍不住伸過手去,想撫摸母親的臉龐。
    劉氏雖然打起盹來,但她睡得並不沉,曹昂一動,她便醒了。
    “佑兒,你醒了!”
    眼看曹昂蘇醒,劉氏大為歡喜,又有些手忙腳亂。
    曹昂小名佑兒,不過這小名是劉氏起的,自曹昂搬到丁氏那裏,也便不用了,隻有母子二人在一起的時候,劉氏才會喚兒子這個小名。
    曹昂伸出手,拉住母親的手,不讓母親離開。
    “讓阿娘擔心了!”
    劉氏是妾,生的孩子,隻能喊丁氏為母親,喊她為阿姨。曹昂公開場合沒法違背,但私底下,卻是偷著叫她“阿娘”!
    這也算曹昂唯一能回饋給劉氏的愛了。
    “醒了就好!”
    劉氏握著兒子的手,有些喜極而泣。
    這幾日她內心如火炙一般煎熬,唯恐長子出事。
    長子從小就聰明懂事,不哭不鬧,乖巧聽話,沒讓她操過心。即使是養在丁氏身旁,可也跟她很親近。
    她不敢想象,若是長子出事,她該怎麽辦?
    眼看劉氏流淚,曹昂便伸手去給劉氏撫淚。
    “阿娘,我不是沒事了,不要為我擔心。倒是阿娘,這兩日沒日沒夜地照顧我,切莫傷了身體。”
    聽到兒子第一時間安危自己,劉氏流著淚,心中卻更是開心。
    “佑兒不要擔心我,隻要佑兒沒事,我一切都好!”
    曹昂與母親說完,便挪挪身子。
    幸好,一起如常,似乎沒有什麽後遺症。
    “佑兒怎麽了?”劉氏還以為兒子又難受了。
    “阿娘放心,我一切都好。”
    此時曹昂最關心的除了他自己的身體,就是丁氏了,他迫切想知道丁氏的情況,以便自己接下來的動作。
    於是曹昂便問道:“阿娘,正院怎麽樣了?”
    為了避免刺激劉氏,曹昂私底下都不提丁氏,隻提正院,母子二人,也有了默契。
    劉氏並不知道曹昂的目的,聽得兒子剛醒過來就問丁氏的情況,有些吃醋地說道:“我兒啊,真是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現在還想著她,都沒見她來看你一眼。”
    曹昂一眼就看出劉氏的心思。
    曹昂倒也理解,畢竟自己的兒子對另一個女人孝順到不顧生死,她不難受就怪了。
    曹昂隻得安慰生母道:“阿娘,莫怪兒子,誰生的我,誰又真的對我好,兒子怎能不清楚。若是能太太平平的,誰又想搗生赴死。兒子也不想以命相搏,可這些日子的境遇,已經證明了咱們母子在曹家,什麽也不是。這樣的境遇,兒子可以接受,可是兒子不想讓阿娘和鑠兒、秀兒在曹家永遠低人一等。
    阿娘,今日兒流的血,便是明日通天的路。”
    劉氏聽了,也有些黯然。
    “以我兒的才能,若非生在我肚子裏,如何會使得我兒如此辛苦!”
    眼看劉氏又要流淚,曹昂趕緊說道:“阿娘切莫如此,兒子要難受死了。阿娘於我,如煦風一般親近,如清暉一般溫暖。我此生最幸運的一件事,便是阿娘的兒子,阿娘以後,切莫說那些讓我內疚的話了。”
    劉氏被兒子溫言相勸,方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