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曹昂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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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昂眼看劉氏有些自責,為了避免劉氏再難受,便別過話題,故意委屈地說道:“阿娘,我有些餓了,想吃阿娘做的飯。”
    劉氏這時也如夢方醒。
    “我兒昏迷了三日,是該餓了,瞧我都忘了讓我兒進食。”
    劉氏轉身到桌案前,從桌案上的一個小盅裏倒出一些稷粥,然後端到曹昂麵前。隻見她用勺子舀了一勺,輕輕吹了一下,然後再喂給曹昂。
    曹昂見這稷粥還冒著熱氣,知道必然是劉氏常溫著此粥,就是希望自己第一時間能喝上。
    他將稷粥大口喝下,眼中有些濕潤。
    這就是母愛。
    劉氏一勺一勺地喂著曹昂,眼看兒子喝的開心,她便也開心。
    曹昂喝完之後,劉氏放下碗,給兒子擦擦嘴,然後又坐到兒子身邊。
    從前兒子養在正院。後來正院懷孕了,兒子便遷到她的院子裏,但是兒子素來老成,雖然年紀小,可也不用她喂。今日這場景,是劉氏之前朝思暮想卻求而不得的。
    坐在兒子身邊,劉氏知道兒子急於知道丁氏的情況,雖然吃醋,但還是說道:“我兒也不必擔心,正院的沒事了,第二天就醒了過來,母女平安。”
    說到這,劉氏小聲說道:“我聽說,太醫後來給正院的把脈,說是正院的本就宮寒,不易受孕,這次難產血崩又傷了身子,怕是再不能生了。”
    曹昂聽得,滿是愕然。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已經做好了長期戰鬥的準備,可沒想到老天爺在丁氏懷孕的事件上拐了一個彎,又回歸到曆史線上。
    既然丁氏不能再孕,而自己經過獻血救母一事,必將天下揚名,而曹家第四代繼承人的身份,當是板上釘釘了。
    曹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是一個對自己最好的結果。
    曹昂一瞬間就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經走了“孝”這一步,那就必須繼續走下去。必須要用“孝”字,讓丁氏對自己徹底認同。
    在未來的鬥爭中,自己沒有母族支持,必然會很艱難,而丁氏就是自己最大的支持。
    從庶子到曹家繼承人,再到譙沛軍事集團的支持者,每一步都不能有錯,而丁氏就是其中的關鍵。
    此時一旁的劉氏眼看兒子臉上不斷變化,也不知道兒子的心思。
    她擔心兒子再冒險,便說道:“我兒啊,阿娘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隻是往後,別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讓阿娘擔心。”
    曹昂拉著劉氏的手說道:“阿娘放心,兒子一定會讓阿娘過上好日子的。”
    ······
    母子二人正上演溫情時刻,這時紙鳶來報,曹操來了。
    曹昂心中一頓,卻腦袋飛轉,頓時有了主意。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從來如此,一定要讓曹操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罪,往後曹操才能記得曹昂多深的好。
    當初丁氏有孕時,為了防止家族發生嫡庶相爭的局麵,曹嵩、曹操父子立刻將曹昂原本等同於嫡子的待遇,回落到起點。
    對於世家大族來說,庶子再重要,再有才能,也比不上嫡子。為了維持家族穩定,打壓庶子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庶子還不能有絲毫的怨懟,誰讓你是庶子。也就是曹家無嫡子,曹操本身又是庶子,所以之前曹昂在曹家的身份才比較貴重。換了別的家族,有些庶子跟阿貓阿狗也沒什麽區別。
    這事雖然聽起來有道理,眾人也習以為常,可曹昂卻不願意接受。
    人心易變,世事無常。
    誰也不知道曹操往後還會不會有嫡子,曹昂必須要做到,在曹操心中的地位,超過以後有可能出身的嫡子。
    於是曹昂說道:“紙鳶阿姊,想辦法攔一下父親。若是父親問我狀況,就說我還未醒。”
    紙鳶有些發懵的,但反應倒也不滿,立刻出去了。
    這時劉氏尚不明白曹昂的用意。
    “我兒這是作何?”
    曹昂說道:“阿娘,有些事我沒法跟你解釋,一會父親到了,你就說我一直未醒,昨夜發了燒,燒得渾身發燙,不停地說胡話,這燒剛才退去,反正怎麽慘怎麽說。”
    劉氏還想再問什麽,曹昂已經回身向內,閉上了眼睛。
    劉氏還有些愣神之際,曹操已經進屋了。
    此時的曹操看著劉氏眼眶微紅的樣子,頗為心疼,連忙上前安慰道:“雲霞,莫傷心了,佑兒一定會沒事的。”
    曹昂的乳名,曹操也知道,但丁氏入門後,卻從未叫過。
    劉氏看到曹操,想起兒子的叮囑,又想起兒子的遭遇,不僅悲從中來,頓時一把抱住曹操,淚如雨下。
    “曹郎,佑兒什麽時候才會醒。昨夜佑兒發了燒,燒得渾身發燙,不停地說胡話,在夢裏又幾次驚厥,我們的佑兒怎麽了,誰來幫幫他。”
    曹操摟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曹昂,心中也滿是憂慮,可在劉氏麵前,隻得強忍著擔憂,不住地安慰。
    劉氏哭累了,便伏在曹操懷裏。
    而曹操則回憶起昔日與長子點點滴滴,聽聞有孕的喜悅,初為人父的責任。他陪著曹昂第一次說話,陪著曹昂第一次走路,陪著曹昂識字,陪著遊玩,一切舊事仿佛都在眼前,可他的長子,卻躺在那裏,沉睡不醒。
    “昂兒,你能聽見父親的聲音嗎,若是可以,就快快醒來吧,所有人,都盼著你醒來。你醒來,父親帶你去玩,好不好!”
    曹昂低聲絮叨著,這個不過二十餘歲的年輕人,第一次感受到內心是如此的煎熬與痛苦。
    曹操在劉氏院中待了一個多時辰才離去。
    等曹操走後,曹昂才睜開眼睛。
    曹操的話他勸聽到了,很感動,卻也隻是感動,而不敢當作真的。曹操現在說得或許很真摯,可等閑變卻故人心,未來翻臉的時候,也是真的。
    “阿娘,我已經醒了,你且去休息一會吧。”
    “阿娘不累!”
    劉氏看著曹昂,有些擔憂地問道:“佑兒,你已經醒了,為什麽不告訴汝父?你準備何時讓人知道你醒了?”
    “阿娘,你不願和我獨處嗎?”
    “不是,可是······”
    “阿娘,明日晚上讓人知道我醒了便是,至於為什麽瞞著父親,那是因為,人太容易得到的,總是不會去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