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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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聽得旁邊幾個大臣紛紛應和:“左大人說的是!”
“說到我朝瑤儀公主,那是人美心善……”
“不錯,高大人說的極是,正是王世子的良配……”
哈哈哈,攸寧幸災樂禍地差點笑出“狗叫聲”來,趕緊垂眉低目,在心裏道:那就讓人美心善的瑤儀公主趕快和親到南甌國作世子妃去吧!
皇後聽得肺都要氣炸了,這群愚昧、不會看眼色、不懂變通的老家夥!立即喝道:“公主性命垂危,如今是談這事的時候嗎?”
瑤儀又羞又氣,連忙眼一閉,頭一垂,裝暈過去了。
采蘭忍住笑,輕聲說道:“郡主,我們趕緊回府吧,郡主今天也受驚了。”
王世子已經從人群前走過,耳中聽到“郡主”兩字,腳步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斜眼望去,攸寧正對著他似笑非笑地一瞥。
哎呀,王世子心中叫苦,明明這郡主比這公主美得多,什麽情況?眼睛一眨,鳳凰變山雞,這下子可真是虧大了。
樂嗬嗬的小日子才正常兩天,攸寧剛從練武場上回來,采蘭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說道:“郡主,郡主,我今日去集市,聽人說,公主病得很厲害,禦醫都束手無策,聽說連命都快丟了……”
攸寧就著采蘭伸過來的手巾擦了把汗,“嗬”了一聲,“我信她個鬼,丟命?丟人還差不多,畢竟這麽好麵子的人,又在世家公子小姐麵前……”
采蘭急道:“小姐,皇榜都張貼出來了,懸了大賞招募能治病的神醫。”
攸寧停住腳步,不對,啊呀不好……,不是吧,這個王大瓜到頭來還要扔給我接。
忽然見一個家丁走上前來:“郡主,宮裏來的李公公求見。”
還沒等攸寧緩一口氣,聽到一陣像是踩了脖子的雞發出的叫聲:“郡主,郡主,皇上有旨,宣攸寧郡主進宮。”
李公公滿臉堆笑,臉上的肉擠在一起,連鼻子都差點找不到,采蘭瞪著他,好想一把把他的鼻子揪出來。
攸寧淡淡看了他一眼,換了身衣服,跟隨他進宮。
一走進偏殿,忽地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攸寧來了,快快賜座。”攸寧暗暗撇撇嘴,這是焱帝,她的舅父,總是裝作很爽直的模樣,心眼卻比針尖還要小。自小她就看明白皇帝的眼神中裝著對她的厭惡。也是,生父來曆不明,總是丟了皇家的臉麵。
皇後微笑道:“是本宮的疏忽,一著急,忘了告之李公公請攸寧郡主來午膳。來來來,快來坐下用膳。”
攸寧甜甜一笑,連忙上前跪下端端正正的見禮。眼睛一瞥,看到席上太子夫婦,二公主夫婦都在,果然不見三公主瑤儀。
皇後笑吟吟地說道:“南甌國的王世子是客人,快去見個禮。”
攸寧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施了一禮。忽然一怔,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直衝鼻孔。這是……那個棲霞穀傷了林月的蒙麵人!
攸寧慢慢地若無其事地起身,眼角若有若無的一瞥,那是個身材高大的侍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朝下,一動不動地立在王世子的身後。
那張臉普通到丟在人群中都找不出來。攸寧的心中一動,為什麽南甌國的侍衛要殺大周國的太子?在汐牧境內還能對周太子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見到這個蒙麵人,自然想到了林月,不知道他的內傷恢複的怎麽樣了?
忽然聽到王世子的聲音,抬頭一看,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居然跪在帝後麵前,連忙靜下心來,聽到他說道:“……公主病重,與本世子無緣。本世子願退而求其次,求娶攸寧郡主……”
這個王大瓜,嗬嗬,退而求其次?攸寧真想一腳踹破這個大瓜。
攸寧裝出嬌羞之態:“皇上,常言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容攸寧回家問過母上……”
焱帝哈哈大笑,“攸寧,你是朕的外甥女,朕於國於私,都當得你的長輩,且能為你做主。不過,你既然尊重你的母上,朕也不能拂了你的孝心。好,宣孫尚宮進殿。”
攸寧一愣,這是有備而來?
隻見母上身邊貼身侍候的孫姑姑走上前來,跪拜見禮後,說道:“長公主已知曉賜婚之事,對南甌國世子十分滿意,長公主說此事全憑皇上做主,她並無異義。”
“轟”地一聲,攸寧差點花容失色:母上竟然已經厭惡她到這種地步?連母國都不願她呆著了?從小沒有父親,被這些公主王子欺負也罷了,連母上也一直對她冷冷淡淡,愛理不理。但是她以為母上總是在乎她的,沒想到這一次竟然要把她趕到南甌去了……
一刹那間,她隻覺的萬念俱灰,口幹舌燥,居然發不出半個字。人生到了現在,好像沒有人在乎過她的生死……不對,有一個人……她想起在棲霞穀,林月在蒙麵人出掌時,以自己的身子替她擋住了那掌。
她抬起頭,瞥了一眼王世子身邊那個低著頭的侍衛,一字一句地說:“既然母上同意這門親事,攸寧全憑皇上作主。”
皇上哈哈大笑,道:“著即日起,攸寧郡主晉為攸寧公主,由禮部操辦一應事宜,後日一早隨南甌王世子一同回國。”
攸寧剛回到府,傅宸就直接闖進來見她:“你瘋了嗎?竟然去南甌做世子妃!你那個定了親的師兄呢?他不會回來了是嗎?還是根本沒有定親?”
攸寧無精打采地說道:“現在都不重要了。皇上已經下了旨,我要不要去,都得去。”
傅宸臉上現出痛苦之色:“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攸寧看他一眼:“傅宸哥哥,你總是太天真了。不過也好,單純些總是更快樂些。你是我的送親使,後天一早要出發,你也去準備一下吧!”
傅宸呆呆地立著,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很想問一下攸寧,是不是因為他總是優柔寡斷,又總是猜不到她的心,所以她才不接受他?隻是,他連問的勇氣都沒有……
攸寧站在佛堂麵前,悵然若失。已經多久沒有見過母上了?十天?半個月?
孫姑姑走出來,俯身道:“長公主請公主一見。”
攸寧遲疑了一下,慢慢走進去。
賀蘭如玉靜靜地坐在佛龕前的案子邊,手裏拿著一串佛珠,臉色淡淡,歲月在她臉上、身上留下了許多痕跡,看到攸寧青春姣好的麵容,她似乎回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少,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攸寧安靜地看著她,說道:“母上,我父親是大周人吧?當年他拋棄了我吧?他是怎麽死的?”
“攸寧,”賀蘭如玉眼神迷離:“你這名字是你父親所起,意為一生無坎坷之事,安寧幸福。所謂父母之於子女之願無非如此。然人生無不散之筵席,於父母子女亦如是。前塵往事,就隨它去吧!大周也罷,汐牧也罷,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個旅途,我希望你能去南甌,在那裏重新開始,永遠不要回來了。”
攸寧傷心難過道:“不,不知前塵往事,我這段人生便無來處,何來意義?”
“攸寧,”賀蘭如玉淡淡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攸寧熱淚盈眶:“我寧願痛徹心扉,也要做個有血有肉的人。這段前塵往事,我一定要揭開它的麵紗,我也終有一天,要回到我父親的故國。”
佛堂的門已關上,攸寧在外麵駐足片刻,終於磕了一個頭,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