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一更(你要習慣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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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騰的孽氣化作一條風龍和三道襲來的神識碰撞開來, 轟的一聲,半座後山都差點夷為平地。整個九華仙宮猶如地震,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地看向塵土彌漫的後山。
九華三位老祖的神識掃過九華每一處地界都沒發現百裏貅的氣息。很顯然,大魔頭這一次有備而來,取其子陣,取完就走,絕不逗留。三位老祖略一沉吟, 都道不妙, 恐是仙試一戰著了魔頭的道。
他大鬧仙試的目的根本就在於百川歸子陣。
九華派掌門越千山很快得知此事。魔頭費盡心思尋找子陣, 一定不是什麽好兆頭。穆音之事並不是所有仙門都有參與, 所以如今他們並不敢大張旗鼓, 隻將參與此事的幾大仙門領袖召集起來商量應對之策。
很快,以九華派掌門越千山為首, 白月穀穀主方流凡,天心海掌門雲如輕,渡生宮宮主刑思暖,玉鼎派掌門穆逍五人便掩去蹤跡, 於深夜齊聚九華仙宮。
五人齊聚, 麵麵相覷,竟一時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方流凡才苦笑著開口:“隻差傅兄, 我六派便齊了。我惴惴不安三百多年,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歸元宗滿門被滅的慘案是百裏貅殺雞儆猴的威脅, 似乎在暗示他們, 這便是你們將來的下場。
邢思暖譏笑道:“可別再提你那傅兄,要不是他沒本事連個怪物都看不住, 我們也不會陷入如今這等險境!”
方流凡被她一諷麵色難看:“傅兄身消道隕,也算替我們率先承受了魔頭之怒。你不緬懷便也罷了,竟還出言不遜,唇亡齒寒的道理不懂嗎?”
邢思暖抄著手悠悠冷笑道:“方穀主說得真好聽,你要真如此在意你的結拜義兄,何不勇闖魔界把他唯一的血脈救出來。做做樣子誰不會呀。”
“夠了!”玉鼎派掌門穆逍猛一拍桌麵站起身,滿麵慍怒:“都什麽時候了還做這種無用的口舌之爭!大敵當前,商量出如何對付百裏貅才是正事!”
此人便是當時在仙試上率先喊出百裏貅名字的那個人。
越千山終於開口:“穆掌門說得對,歸元宗的下場諸位都看到了,百裏貅的實力大家也有目共睹。除非各派老祖出手,才能徹底將他誅殺。可天道無情,老祖們有心無力,隻有我們方能一戰。”
雲如輕一想起仙試時漫天亂劈的黑色閃電就心悸:“他有三千孽氣護體,就是聯合整個仙門也不一定是他對手。早知如此,就不該連同他魂體一道刻上陣法!白白讓這魔頭修出如此詭異的功法!”
方流凡歎道:“三百多年前,各位門內的靈脈都有了枯竭之相,那時隻想著最大限度的用他來滋養靈脈,誰能想到靈脈充裕的同時,也造就了魔頭出世。”
一直瞧著自己指甲上花紋的邢思暖突然看了穆逍一眼,她慣是嘴毒,陰陽怪氣道:“還不是穆掌門那位好妹妹幹的好事,誰能想到她死前還能將自己的神識封印在那小怪物體內呢,不愧是仙靈根體質的天才,蟄伏十月,迷惑了你們,臨死還能反咬一口。”
穆逍臉色黑得能滴下水來:“你要是不想商量正事就滾出去。”
邢思暖捂嘴笑道:“穆掌門急了,哎喲,我不說便是了。”嘴上說著不說,又不急不慢地補了一句:“要我說啊,恩將仇報的事情都已經幹了,就接受自己是個無恥小人的事實,這樣還好過些呢,你說是不是呀,穆掌門?”
砰地一聲,邢思暖麵前的茶杯碎成了粉末,但碎片被她周身溢出的靈氣阻擋。眼見兩人就要打起來,越千山不得不出手阻止:“行了!你們現在這模樣要叫百裏貅看見,他定然是要拍手叫好,恨不得我們立刻分崩離析才遂了他的意!”
方流凡問道:“他搜集百川歸子陣到底想做什麽?”
邢思暖冷哼一聲:“總歸沒什麽好事,說不定也想研究什麽陣法對付我們呢。”
越千山聽她所言,突然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百裏貅之所以不可戰勝,便是因為他體內的陣法時時刻刻為他提供補給,魔氣源源不斷地湧入他體內轉化為靈氣,形成我們難以抗衡的三千孽氣。如果能讓他體內的陣法失效,阻斷魔氣供給,我們與他也不是不能一戰。”
幾人眼睛都是一亮,方流凡又歎道:“可惜傅兄已死,不然以他對陣術的造詣,定能研究出兩兩相抵的陣法。”
邢思暖幽幽道:“指望他不如指望被你們卸磨殺驢的遊燈,反正都是死人。”
雲如輕快被這個女人氣死了:“什麽叫我們卸磨殺驢?你渡生宮也是始作俑者之一,別想幾句話把自己摘幹淨!”
邢思暖抄著手往後一靠:“渡生宮上一任宮主幹的齷齪事,可別指望我背鍋。我現在願意坐在這裏,是不想見我宮中無辜弟子在將來承受魔頭的怒火,所以被迫與你們為伍。”
越千山盡量不去在意她的嘲諷,深吸一口氣道:“遊燈確是陣中鬼才,歸元宗幾代宗主研究百川歸都不得要領,卻在他手上最終成陣,可惜此人心術不正,若不除去,終究是我仙門之禍。不過仙門之大,並不隻有歸元宗專研陣法,我倒是認識一人,說不定可以相助我等。”
百裏貅並不知道仙門正為了他焦頭爛額。
集齊子陣,毀了九華派半座後山,他心情很好。回到魔殿時,傅杳杳正挽著裙角光腳踩在小院的溪水裏洗仙草根。
金生財又給了她幾株快被魔修養死的仙草,根莖沾染的土壤很明顯不適合它們生長,傅杳杳先把這些土壤洗掉,再用她調配的靈土裹住根莖重新種植。
明明一道術法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她每次都要親自動手。
罐罐也在水裏撲騰,抓紫冰魚抓得熱火朝天。星垣抱著一個木桶蹲在溪邊,桶裏麵已經裝了十多條魚。
百裏貅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方才和仙門老祖交手時沸騰的殺意已經消了下去。他覺得自己現在平靜到甚至覺得傅杳杳一抓就是十幾條魚的行為有點過分。
他拖著寬大的衣擺慢慢走過去:“這麽多條魚,你吃得完?”
解海藍估計又要滿島抓賊了。
傅杳杳興高采烈的:“這是我給魔將和魔衛隊準備的,務必做到人人都有魚湯喝!”
百裏貅不滿:“對他們那麽好做什麽?”
這個人一向不懂人情世故,傅杳杳用袖子蹭蹭下巴上的水,打算教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有獎有罰才能上下一心。這些天他們為了妖人的事勞心竭力,把你的命令完成得很好,自然要有獎勵。他們擁護你,不僅因為慕強,也因為跟著強者能得到更多的利益,所以你要恩罰並重,才能讓他們始終忠誠。”
百裏貅俯身伸出手,涼涼的手指貼上她溫軟的臉頰,把貼在她臉上的一片小葉子拿下來。
然後掐了一下她臉上軟乎乎的肉。
傅杳杳啪的把他手打開。
百裏貅:“麻煩。不忠心殺了便是。”看到傅杳杳怒其不爭地瞪他,沉默幾秒:“恩罰並重,我記住了。”
傅杳杳用手上的水彈他:“你最好是!”
水珠落到他垂眸看她的睫毛上,瑩瑩的一滴,啪,又滴落在她額頭。百裏貅靜靜看著她,半晌,手指一招,一團水淩空而起,兜頭澆到傅杳杳臉上。
傅杳杳:?
???
啊啊啊啊啊!
百裏貅臉上剛露出一個頑劣的笑,就被水裏的傅杳杳用胳膊勾住了脖子。他對她並不設防,整個人重心不穩,被她狠狠一勾,栽進水裏。
墨發交纏著衣擺浮在水麵,像纏繞的黑色水草。百裏貅濕了衣袍從水裏站起來,慢慢抬手抹了眼皮上的水,幽幽看向捧腹大笑的始作俑者。
傅杳杳朝他做鬼臉:“看什麽看,略略略。”
百裏貅深深看了她一眼,手指朝後勾了一下。
星垣連著桶裏的魚一起摔進水裏,罐罐抓了幾個時辰的紫冰魚瞬間逃竄開來,整隻貓都不好了。
傅杳杳:“???”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大魔頭。
這下輪到大魔頭捧腹大笑了。
傅杳杳氣得要命:“我今天一整天都不要理你了!”
她氣勢洶洶從水裏爬出來,剛上岸,裙子就被水裏的人拽住了。傅杳杳提著裙子惡狠狠轉過身,看見百裏貅一手拽著她裙子,另一隻手遞上來兩株花盞怒放的仙草。
傅杳杳一下就被這兩株靈氣充裕品相絕佳的仙草吸引了,表情又生動可愛起來:“哇!”
她伸手去拿,百裏貅的手往後一收。
傅杳杳嘴巴一撅。
百裏貅黑發隨水流漂浮,眼眸含著淡淡笑意,問她:“今天還理我嗎?”
傅杳杳:“理還不行嘛!”
百裏貅笑了一下,鬆開她的裙子。
這兩株仙草一看就是生長在修仙界,靈氣充裕逼人,傅杳杳並沒有問他是從哪裏得來的,把它們種到地裏後,又重新指揮起罐罐抓魚。
星垣:隻有我一個人受傷的成就又達成了。
當天下午,魔殿內所有魔修都喝上了鮮美的魚湯。魚湯一下肚,修為便開始飛漲,他們知道這是魔尊對他們近來奉命行事的賞賜,看向主殿的眼神越發狂熱。
魔修喝湯,傅杳杳吃肉,長長打了一個飽嗝後,她問旁邊單手支頭看著她的百裏貅:“你真的不吃嗎?可鮮啦。”
百裏貅搖搖頭,看她吃飽喝足,終於起身拉過她的手:“隨我去一個地方。”
她趕緊擦擦嘴:“去哪裏呀?”
百裏貅說:“劈天穀。”
傅杳杳大吃一驚:“劈天穀這種地方是我們想去就能去的嗎?”
百裏貅臉上又露出那種傲視天下的狂妄:“這三界沒有我們不能去的地方。”他皺眉教訓傅杳杳:“你要習慣自己的身份。”
不要總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傻樣。
傅杳杳:?
我什麽身份??
既然要去劈天穀的話,傅杳杳趕緊問:“那你認識劈天穀穀主嗎?”
百裏貅點頭。
傅杳杳說:“那我先聯係一下渡寒江,看他有沒有什麽話帶給他爹。”
畢竟被趕出來這麽久,應該都會想家吧。
她用傳音法寶給渡寒江發了消息,很快收到回信:你幫老子告訴老子爹,老子在外麵過得非常逍遙,一輩子都不想回到劈天穀那個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