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畫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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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如水的夜激起層層漣漪,在一張無形的羅網中散開,山雨欲來風滿樓。
    今夜,飛蛾撲向搖搖欲墜的火苗,夜幕靜臨,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夜色籠罩下的神都,某些人注定難眠。
    將軍府,如沐大敵。飛鷹軍訓練有素,井然有序的巡邏著。
    紅牆綠瓦的宮殿群,在燈光的點綴下,散發著古老建築特有的魅力。宮中的侍衛隊每隔半個時辰換崗一次,他們經年累月的護衛者宮中權貴的安危。
    養心殿內。
    雄才偉略的安帝謀劃著一件曠古爍今的大事。禦駕親征之前已初現萌芽,現今借著這絕佳的時機定一嚐夙願。南國的越界之舉,實乃天意。安帝雄霸天下的野心由來已久,自父親罹難,已數載有餘。南國蕭帝蕭戰近年來大力招兵買馬,雖是邊陲小國,卻不得不提防。闞王坡一站,蕭戰力戰安軍,挫傷父親,此仇如芒再刺。初登大寶,君權旁落,如龍困淺灘,有心無力。
    宮闈之變,安帝分化擊之,幽禁太後於蘭若殿。
    今日之安國,非昨日之安國。
    殿內的書桌上平鋪著一張宣紙,紙上隱約可見一行文字: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他喜好書法,筆鋒蒼勁有力,字裏蘊藏無窮寫意,望之心曠神怡,醍醐灌頂。龍榻旁一柄龍泉寶劍立於身旁,無人知曉他的劍法如何,年少時與一女子秀兒遊曆名山大川,所用的名字乃是燕三。一人一劍一女子,江湖中盛傳燕三的劍可媲美劍聖謝江偉。紅塵相伴,活的瀟瀟灑灑,對酒當歌,把握青春年華;佳人相伴,暮白首,怎奈造化能人。先帝征戰未半,而中道崩阻,燕三回國奔喪,本無意天子位,奈何先帝隻此一子,乳名阿滿。被眾大臣擁立為帝。秀兒姑娘雖厭倦宮中的奢靡生活,但愛字當頭,隻得委屈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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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他手上拿著一枝鞠婷齋新出的毛筆,筆身24k純金打造,安人對金礦的提煉有自己的獨特方法,提煉的黃金純度極高,並鑲嵌有寶石,筆頭的毛發乃是成年黔靈虎尾尖毛所製,此毛筆屬於限量款,筆身有文學大儒張雨軒的題名,每隻毛筆獨立編號,享受三年的上門維修服務,偌大的安國僅有三枝,都在養心殿內。如今,毛筆生意慘淡,入不敷出,一場經濟危機讓安國境內的大大小小的毛筆作坊相繼破產。靳婷齋是太後幹女兒靳婷婷的產業,經過轉型,進軍奢侈毛筆市場,堪稱毛筆界的lv,才恢複生機。現下,靳婷齋主營業務除了毛筆、硯台還涉及文字出版方麵。
    但安人讀書者不多,卻是對大部分的國民來說,無甚影響。小人書在安國頗為暢銷,《銀瓶梅》、《蜜桔》、《玉童心經》等往往一書難求。此類書籍在安國屬於禁書,查抄很嚴,仍屢禁不止,如雨後春筍。
    安帝喜歡傍晚練字,一來是覺得四周很靜,可以凝神靜氣的寫著渾厚有力的毛筆字,養心殿內研墨者為太監王偉,作為總管,他時常出入養心殿,王偉陰柔的蘭花指捏著玄墨的一頭,細細的研著墨,時不時的向硯台裏滴入少許天山山泉。安帝意氣風發的揮墨書寫: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另一方麵,夜晚,微風輕拂畫卷,畫中的秀兒一襲仙衣飄飄然好似向他飛來,他覺得秀兒似乎就站在他身旁,滿臉歡喜的看著他,似要和他雲遊一番。似寶玉與警幻仙子般似真似幻。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難。最是無情帝王家,年僅二十五歲的她離開了他,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漆黑夜晚,安帝陷入兩難的境地,保孩子還是大人?他哭了,人生第一次流淚,哭的很傷心,秀兒姑娘是他摯愛一生的女子,他不願她就此湮滅。據理力爭,但太後執意要孩子,因為太醫說是個太子。安帝嬪妃眾多,摯愛隻此一人。對其他各宮女子,他全無真情。所以膝下全是小公主,天可憐見,送來一位太子,太後怎會輕易放過。
    他長跪不起,堂堂一代帝王,竟匍匐在一位年老色衰的老婦人腳下,著實痛心,但實權還在太後手中,為了安國,為了百姓,也為了他的孩子,他妥協了。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
    二十年了,秀兒,你在那邊過得可好?可否想起你的三哥?。
    安帝側躺著身體,回憶著兩人短暫的相遇相知、天人永隔。
    床榻旁懸掛一幅美人出浴圖,乃是出自畫聖李皋之手。
    畫中人一襲薄紗對鏡貼紅妝,身後的浴桶裏飄起淡淡的水蒸汽,還有女兒香,房間裏點著麝香,絲絲香氣醒腦提神,聞著十分舒服。女子端莊秀氣,烏黑的秀發散落在微漏的香肩上,香氣繚繞,膚如凝脂,眼若桃花,吹彈可破的俏臉上紅暈若隱若現,倦容微現,畫中的少女一臉嬌羞,身後的床榻上放著心愛之人準備的七彩流仙裙,今夜之後會如何,她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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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帝深情款款的注視著畫中人,千言萬語竟無語凝噎。
    他,現在是安國真正的王,一位百姓愛戴的皇帝。
    安帝有五位皇子,十二位帝姬。其中最疼愛的便是秀兒所生的兒子,太子安慶華。安慶華從小聰明伶俐,乖巧懂事,喜愛兵法和劍術,又師從張雨軒,溫文儒雅。成年時,如安帝般豐神俊朗,器宇不凡,通曉兵書,在監國期間,與民休養生息,大力提倡教育,開設私塾,百姓皆以王為愛也。閨房女子時常談論安慶華的如何如何,由衷的喜愛。
    宰相之女曲若涵曾說:“嫁夫當嫁安太子。”一傾國傾城的美女,一完美無瑕的太子,天作之合。
    夜已深,安帝沉思著,心想這一世錯過你,來世再見不相離。
    隻是,現下當務之急,需盡早解決南國問題。花燈節之後,安申兩國或為盟友,相攜攻打南國。
    殿外的天逐漸露出魚肚白,這一夜,好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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