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菀菀的眼睛餘光掃到了方醒臉上的表情。
    那是怎樣的表情……沒有失落，沒有不甘，就好像沒有認真聽課的後排學生一樣，甚至還伸手給他身邊的女孩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發。
    那樣溫柔的表情，她也曾見過。
    溫順的小綿羊弟弟，這樣的人設她太熟悉了。
    那場綁架他被虐待得那麽淒慘，這樣短短的一段時間，就這麽恢複過來了。
    指甲緩緩摳進肉裏，她心裏莫名有些不爽。
    見到鍾菀菀的表情有些不適，方歌出聲，“奶奶，你剛才這話……”
    鍾菀菀聽到方歌的聲音，心中忽而感覺現在的尷尬氣氛緩和了許多。
    有方歌幫忙說話，董妙應該也為難不了她。
    “是在祝福我們兩個吧？”方歌樂嗬嗬地笑著。
    雖然奶奶老是嫌棄他呆呆笨笨的，但現在看來，奶奶還是很關心他的，見他找了女朋友還會給他祝福。
    董妙的臉皮有一瞬的僵硬，隨後緩緩地點頭。
    至於鍾菀菀，她的臉色已經有幾分青了。
    上次方歌犯蠢，讓方醒吃了點虧，她還挺高興。現在這個豬隊友到了自己這邊，她的處境自然就不妙了。
    還是早點想辦法把等會要播放的文件錄像給換上，盡早離開。
    她又下意識地掃過方醒那邊，這次她沒有看到方醒的臉，因為他臉上的表情被宋默的後腦勺擋住了。
    編發上插著的綠色葉片顏色明亮，越看越刺眼。
    “頭發上還有一點彩條沒摘幹淨，頭再低一點。”宋默並沒有往鍾菀菀的方向回望，她清楚，現在鍾菀菀的臉色一定臭得仿佛被二十斤鯡魚罐頭熏過。
    方醒很順從地低下頭，由著她在自己頭上擺弄。
    這樣甜膩的場景，讓鍾菀菀心裏愈發刺痛。
    似乎她的複仇更像是一個笑話，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過任何事……
    “好了，時間正好，去大廳裏一起吃些東西，慢慢說事吧。”董妙不再關心鍾菀菀的情況，指引著眾人的前往餐廳處。
    將近十二點了。
    一大家子人，坐在圓桌邊，互相聊著天。
    方醒正想著帶宋默坐到相對自由一些的角落，就被董妙老太太按在了個位置上。
    “你跟小宋一起坐這。”她安排著。
    他微微頷首，接受了奶奶的安排。
    宋默也沒什麽感覺，她不太懂這些家族的規矩，老太太怎麽安排，她順從就行。
    這一坐下，她才察覺到老太太的用心險惡。
    左邊，是方醒已經結婚準備二胎的三姐；右邊，是方醒新婚燕爾正跟丈夫纏纏綿綿的九哥；正對著的，是看著跟方醒就不像一個輩分的大哥，老夫老妻相對一眼，情意綿綿。
    這三麵圍攻的位置，這四麵楚歌的氣勢，就差把催婚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這個位置好像在催婚啊，你奶奶是不是有點太急了？”她疑惑。
    “小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九嫂轉過頭來。
    宋默突然好奇起來，詢問著，“那是怎麽回事？”
    “從建築設計的角度來說，這個位置的采光最好，大家看得更清楚，所以家裏有新人來的時候，都會被安排到能看得最清晰的位置，讓大家認認臉。”她簡單解釋著。
    “這樣啊。”宋默明白了，“不過五哥不是也帶了女友過來……”
    九嫂並不在意鍾菀菀，“她？她以前大概是做了什麽讓老太太討厭的事情吧？那個位置的采光不太好，這個天氣坐那麽陰涼的位置……”
    她嫁進來的時候也跟老太太相處過幾次，老太太人看著嚴肅不好親近，但隻要不犯大錯，她也不會故意找茬。
    現在看起來，鍾菀菀應該是做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
    “你的職業病又犯了，建築師小姐。”九哥提醒著，“嚐嚐，這次請的廚師最擅長這個菜。”
    他說著，把一小塊羊排夾到妻子碗裏。
    “哦。”
    宋默的表情一瞬間就玄幻了起來。
    怎麽到了方家這邊她還要被喂狗糧？這狗糧的糖分和甜度還比更高了。
    方醒盯著鍾菀菀的臉，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按照鍾菀菀的性格，要是她拿到了對方家不利的證據，加上她對方家的了解，那麽要怎麽把這個證據拿上來，他也大概有了猜測。
    他摸了摸口袋，口袋裏是放著u盤的盒子。
    等會要放映一段影像，如果鍾菀菀把錄像用的u盤文件換了，那麽所有人都會看到她找到的那些證據。
    “在想什麽？”宋默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盯著鍾菀菀，眼神陰冷，讓她感覺有些陌生。
    大約是方醒連生氣都很少的緣故，她才鮮少見到他現在這樣帶著點凶戾的模樣。
    聽到女孩帶著些許甜軟的聲音，方醒回過神來，迅速調整了表情，回應道，“沒什麽？”
    “跟鍾菀菀有關吧？”她猜測。
    青年本來準備否認，但照著她的性格一想，還是坦誠了，“是。”
    “她準備做什麽？”宋默猜測著。
    “應該是準備在稍後的錄影觀看時，換了錄像的u盤文件。”方醒猜測。
    “我幫你？”她伸手捏著他的手指，像是撒嬌一般晃了晃。
    她這一申請，他便急了，“你上次差點被她的異能掐到窒息，我怕你出事。”
    “這次我會小心的，如果她敢傷我，我就用異能電回去。”她靠近了，附加了一句，“實在不行你就在我附近等著，我有危險你就過來救我。”
    方醒拗不過她，隻是輕聲提醒著，“注意安全，一旦發現不對，就先逃跑。”
    家族聚會被搗亂還有補救的措施，宋默要是出事了，他會愧疚一輩子的。
    飯後，眾人散在了庭院的各個角落。
    宋默在房子裏走了兩圈，熟悉了方位後，捏著包。
    放映錄像的房間很大，已經有兩個工作人員在調試設備，看這模樣，鍾菀菀應該還沒過來。
    設身處地，她猜測鍾菀菀會選擇在附近的休息室裏觀察情況，便走了過去。
    一打開門，她的手臂就被人拽住，直接拉進了房間裏。
    果然，她猜的沒錯，鍾菀菀確實埋伏在旁邊，等著工作人員調試好離開。
    //鴿：（異常興奮）打起來！打起來！
    //默：（嚶嚶）武力值差距太大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