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龍血視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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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空中的骨架飛龍之外, 地麵上也湧出許多從岩漿中誕生的怪物, 每一隻都有半人高,四肢著地,前半身被隆起的土塊重重包圍,脖子粗大,鼻子前突, 手臂似的前爪肌肉虯結, 與飛龍一樣是以森白的骨架勾勒而成, 後半身則是湧動的岩漿,尾巴帶起灼灼燃燒的烈火。
陸上的怪物在頭部的岩石塊中也隱藏著一枚猩紅的核心,上麵浮現出的編號與骨架飛龍有些許不同,是「1035」。
“編號「1022」「1035」……1係空軍編製星融兵器「飛翼守護者」與1係陸軍編製星融兵器「星鼻針鼴」。”薇妮卡還在同契的狀態中,她的聲音在戴維的腦海裏響了起來, 帶著些不可置信的意味,“……1係的星融兵器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還是這種大規模的?”
其他的十二煌星也看到了骨架飛龍與岩漿針鼴的編號, 手中的攻擊都下意識地停了一下,眼看著越來越多的1係星融兵器從岩漿池中冒出來, 迅速侵占了中央炎池有限的土地。
這種鋪天蓋地被星融兵器包圍的場景對他們而言何其熟悉, 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千百年前的戰場上, 他們依舊與契約者一同浴血廝殺,傾盡一切摧毀這些沒有靈魂之焰的生體兵器, 守衛帝國的土地。
兩台龍機神都發出了高昂的咆哮,振翅飛入「飛翼守護者」結成的敵軍之中,就地絞殺周圍的骨架飛龍, 赤淵王姬也在迪克手中響起了充斥著戰意的嗡鳴,戰刀的虛影再次於金甲少年的身後展開,不同的是這一次虛影沒有收回刀刃,而是化為刀光劍影的光束炮,悉數向著陸地上攀爬的「星鼻針鼴」轟去。
埋藏在基因中想要消滅星融兵器的本能讓三位十二煌星都殺紅了眼,唯有薇妮卡尚且留有理智,讓戴維移動到距離混沌魔龍更近的地方。她曾經是帝國生體兵器實驗室的研究員,比其他人更清楚星融兵器誕生的過程,表麵上看星融兵器的大部分能源都來自星融核心,但製造星融核心並不比製造一台精密器械更容易,原初體完成擬態後會變成幾係編製在製造之初就已決定,核心內部的能量源像是生物基因一樣決定著星融兵器成型後會擁有什麽範圍的能力。
所以即使混沌魔龍是提煉星融核心的源頭,他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製造1係星融兵器,生體兵器既擁有與生物相似的特征,也有屬於兵器的一麵,混沌魔龍賦予了它們不同的生物體征,讓它們得以飛行得以進化,卻也需要海量的金屬耗材構築身軀,岩洞之中根本沒有這些資源,混沌魔龍到底做了什麽,這洶湧的岩漿之下又隱藏著什麽?
薇妮卡心焦不已,天響雷霆的錘刃在戴維手中帶起凜冽的電弧,一錘砸碎了離他最近的星融核心,失去核心的骨架飛龍頓時慘聲嘶叫,掙紮著揚起翅膀,最終還是跌落到了湧動的熔岩中,很快便被高溫的岩漿吞噬。
“但是薇妮卡……這些東西並不像我們之前遇到過的星融兵器撒。”聽完契約武器在意識海裏的分析,戴維忽然說道。他渾身纏繞著電弧,在空中快速移動閃現,躲開一波接一波撲來的骨架飛龍,雖然擁有核心,也具有生物的本能反應,但這些「飛翼守護者」完全不能與真正的星融兵器相提並論——它們沒有銘文科技與記憶金屬賦予的強大火力,隻會借助本身具有的熔岩進行攻擊而已。
薇妮卡微微一怔,被過去的記憶與星融兵器的概念先入為主,她卻是忽略了這明顯違和的地方,這些「飛翼守護者」與「星鼻針鼴」的身軀都是由來源不明的骨架與就地取材的岩漿岩石構成的,與其說它們是星融兵器,倒更像是被元素魔法捏出來的傀儡造物,並不具備1係星融兵器那強悍的火力壓製。
“到源頭去看看。”墨藍色的戰錘嗡鳴一聲,在意識海中對自己的契約者說道。
戴著護目鏡的兔耳少年身形一閃便掠到了骨架飛龍湧現的地方,天響雷霆在他手中完成了二段解放,十二枚尖錐形狀的引雷針悉數紮入熔岩中的岩層,他掄起戰錘重重砸落,刺目的雷瀑頃刻間籠罩了炎池,朝著湧動的熔岩傾瀉而出,一路劈啪作響的燒到深處,令炎池之中不斷燃起爆炸,饒是混沌魔龍也不得不張開頸部皮膜一樣的龍鱗層暫做回避。
“那是……”薇妮卡與戴維同時看到了炎池之下的情景,不由得心頭巨顫,頭皮發麻,雷瀑之後岩漿很快又湧了回來,重新覆蓋了混沌魔龍被封印的軀體,但剛剛一閃而逝的畫麵已經映入了所有人的腦海,再也無法抹去。
“暗元素……”
借由風元素懸浮在空中的蘇洛喃喃道,耳畔響起尖嘯,泛著白焰的長刀仿佛長了眼睛,靈蛇一般刺向少女身後,一擊劈碎了那頭骨架飛龍的星融核心,蘇洛目光微怔,腦海中回蕩著剛剛看到的驚人場景。
混沌魔龍被鎖鏈封印的身軀之下,還握有一顆巨大的暗元素結晶,比之前他們見過的任何一頭魔化體都還要來的純粹,幾乎已經與巨龍之軀融為一體,在沸騰的岩漿中徐徐旋轉,將周圍隔出一道突兀的真空,沒有一簇火焰能燃燒著靠近它。
正是這顆前所未有的暗元素結晶在為星融核心源源不斷地提供力量,聚攏熔岩與岩石,將炎池底部沉眠的白骨重新喚醒,捏合成星融核心的基因銘文式所記載的模樣。
其他魔化體身上能夠大幅強化身體能力,令傷口快速再生的暗元素,在混沌魔龍手中則變成了撒豆成兵的魔力之源,一批又一批的「1022」與「1035」被製造出來,在混沌魔龍飽含憤怒與仇恨的咆哮中齊聲尖嘯,烏泱泱的一大片,令人心驚膽寒。
魔法防禦層裏的眾人也目睹了這一幕,個個臉色慘白,望著地麵上越來越多的「1035」,顫抖的眼神中流露出絕望的意味。如果說單獨對抗混沌魔龍尚有一線生機的話,那麵對源源不斷的星融兵器組成的軍隊,他們要如何才能取勝?
“教授,撤開防禦結界,讓我們出去幫忙吧。”司夜率先開了口,英挺的眉頭微蹙,暗元素催生的星融兵器可不像大地係魔法捏出的石頭人那麽簡單,如果不趕緊解決這第一批的話,之後恐怕……
“這個時候解開防禦結界,你打算直接出去送死?”有駭破膽的冒險者聽聞要撤開防禦魔法,立刻出聲反駁,“外麵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即使有我們幫忙也無法改變局勢,為什麽——”
“待在這裏也是等死。”炎狼模樣的伊雷瞪了他一眼,來自遠古奧拉獸神的威壓立刻讓這名冒險者閉了嘴,“打不過混沌魔龍就躲在這裏白白看著阿洛他們戰鬥,現在難道還打不過幾個岩石骨架嗎?”
炎狼的嗥聲回蕩在胸腔中,巨大的金色狼目不怒自威,他將司夜叼到背上坐好,覆蓋著火焰絨毛的爪子難耐地在原地刨了一下,“我可在這裏坐不住,塞西莉亞教授,麻煩你撤開結界,讓我們出去吧。”
聞言北迦騎士們與玖斕禦魔司護衛也都站了起來,塞西莉亞教授歎了一聲,那些像血管一樣附著在防禦層上的樹枝迅速收縮,全數順著樹靈教授的手臂收回了她的發梢,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夾雜著星融兵器與混沌魔龍的尖嘯,瞬間將眾人拖入了岩漿煉獄。
法露露在塞西莉亞教授的身旁飛了一圈,似乎也被這灼熱的空氣炙烤,焦躁地張開了一處小型防禦層,將教授的三名學生與受傷的鋼炎龍父子籠罩其中。
“傷員就交給你照顧了,法露露。”樹靈教授叮囑了自己的大精靈一句,轉頭看向了層層疊疊匍匐上岸的「1035」,祭出了自己的法杖,伊雷早已按耐不住,留下一聲悠長的狼嗥,拔腿便往蘇洛與戴維所在的方向跑去。
炎狼巨大的狼爪一路上掀飛了無數「1035」,破碎的星融核心彌散了滿地,很快又被湧動的岩漿給吸收了回去,坐在炎狼背上的司夜手挽長弓,每一枚煉金凝息都精準地射落了一頭骨架飛龍,一時間沒有星融兵器能攔住他們。
司夜心中不安,目光越過撲扇著翅膀的骨架飛龍,看向了正與混沌魔龍鏖戰的白發少女,思考著在這裏發動大型銘文魔法的可能性。一頭「1022」嚎叫著撲了過來,它剛被打碎了一邊翅膀,但星融核心尚在,很快就完成再生重新投入戰鬥,伊雷一爪拍向敵人,炎狼的利趾撕裂了骨架飛龍的身軀,那東西慘叫一聲,卻沒有後退,怒張龍翼懸停在空中。
隻見那被撕裂的傷口處一陣湧動,竟然長出了新的身體器官,在龍翼下方靠近脊骨的部位形成了兩個風筒一樣的空洞,骨架飛龍張大了嘴,身上湧動的岩漿忽然急速往風筒灌入,而後金光一閃,直衝司夜而來。
伊雷條件反射地用尾巴裹住了背上的學士,高溫熔岩的衝擊對同樣被火元素眷顧的炎狼收效甚微,但落在司夜身上的後果就很嚴重了。直到眼前絢燦火紅的皮毛挪開,黑發的學者依然心有餘悸,抬手一枚煉金箭矢射出,準確命中那頭骨架飛龍的星融核心。
同一時間,身後的探索小隊也傳來驚呼聲,那些骨架飛龍或多或少都獲得了遠程攻擊的能力,變得更加棘手,而陸上的「1035」則在各式魔法攻擊中長出了更加堅硬的頭部岩層,並排前行的時候宛如一整列移動的堅盾,令敵人無從下手。
“星融兵器……進化了。”司夜沉痛地閉上了眼睛。
這才是生體兵器最難纏的地方,聯盟不惜觸犯禁忌製造混血真龍族也要追求的生物特性,賦予了機械武器無法預估的可能性——它們能在戰鬥之中不斷進化,尋找最能克製敵人的方法,變成最棘手的模樣。
眼下第一批誕生的星融兵器已經開始進化,他們失去了一口氣消滅敵人的機會,隻剩下唯一的辦法能夠挽救局勢。司夜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拍了怕身下的火焰巨狼,“伊雷,加快速度,去阿洛那裏。”
炎狼嗷嗚了一聲,尾巴一甩在骨架飛龍的包圍中高高躍起,勢不可擋地向前衝去,不用司夜強調,伊雷一早就是奔著幫團長忙去的,隻能在防禦結界裏眼睜睜看著同伴戰鬥,對伊雷來說是比死亡更難忍受的恥辱時刻,眼下有了參戰的機會,當然不會錯過。
轉眼間一人一狼已經來到了混沌魔龍前方,這裏的戰況也不容樂觀,兩台龍機神吸引了大多數骨架飛龍的注意,在空中來回纏鬥,陸地上的熔岩針鼴則由赤淵王姬負責,饒是這樣剩餘四人也被逼得無暇他顧,僅是在「1022」與「1035」組成的空陸大軍中自保就已經竭盡全力。
“阿洛——!”司夜朝白發少女所在的方向呼喚道,三枚煉金箭矢疾射而出,命中了三頭離他最近的骨架飛龍,巨大的飛龍慘嚎著摔落下去,身軀與破碎的星融核心再一次融入了沸騰的岩漿裏。
聽到同伴的呼喊,蘇洛催動風元素漂移過來,堪堪停在了司夜上空,渾身泛著電弧的戴維也閃現到了炎狼身邊,白影小隊在戰場中短暫聚首。司夜快速解說了暗元素侵入星融兵器後的特性,聽得蘇洛直皺眉,以他們現在的戰力來估算,無論如何也趕不及消滅即將進化的星融兵器了,敵人會變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棘手,而他們則會越來越疲憊,更何況還有混沌魔龍的本體在岩漿之中虎視眈眈。
“所以,現在能采用的戰術隻有一個。”司夜的聲音頓了頓,冰藍色的眼睛看向銀甲白焰紛飛的團長,“在星融兵器還沒有進化到我們無法招架的程度之前,擊碎那顆作為力量源頭的暗元素結晶。”
蘇洛握緊了長刀,正如司夜所說,這是他們唯一的選擇,比起那鋪天蓋地還能無限進化的星融軍隊,他們麵對暗元素結晶的勝算更大,討伐小隊裏正好聚集了擅長驅散暗元素的人,擁有純白靈魂之焰的她、以及精通北迦祈禱式的露奈亞娜與拉緹絲騎士長,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都值得一試。
她向司夜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戴維,灰發的兔耳少年會意,讓契約武器通過十二煌星之間的特殊傳訊將司夜的想法傳達了出去。
“煩請十二煌星的各位盡力拖住周圍的星融兵器,至於最關鍵的進攻之路——”黑發的學者目光堅定,修長的指間夾著一顆特殊顏色的煉金凝息,冰藍色的眼睛在火光的倒映中宛如冰層下湧動的流炎。
“就由我與伊雷來完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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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風 20瓶;白水秋風 1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