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眼中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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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夜架起煉金長弓,冰藍色的煉金凝息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指間,化為一道冰色的重失,直直向著白發少女身後疾射而去,接觸到土偶守衛的瞬間就炸開成無數冰層,眨眼間凍結了一大片。
    蘇洛與他配合默契,立刻橫刀向後斬去,純白的刀刃掀起足以撕裂岩層的勁風,將凍結的土偶全數斬得粉碎,再沒有複活重組的機會。
    追擊的包圍圈頓時鬆泛了不少,蘇洛從空中一躍而下來到了司夜身邊,在更多的土偶守衛圍上來之前拉著人的手快速向前跑去。
    團長的狀態不錯,精神甚至比解除封印之前更好,看上去應該沒有在時空亂流中受到傷害,司夜微微放下心來,跟著蘇洛一起往前奔跑。
    他有許多話想要對她說,想必蘇洛那邊也是一樣,但眼下實在不是能停下來好好說話的時候,響徹整個空間的警報聲還沒有停止,化為清掃係統的土偶守衛似乎能夠無限增生,很快就有更多的巨大個體從遠處飄來,填補了兩人之前合力撕開的口子。
    拉扯空間的時空亂流已經消散,這裏的場景似乎在菲妮絲的封印解除之後再次重置,先前被銘文風暴攪碎的吊橋與石蒜花海都消失不見,但整體場景風格依然是屬於蘇洛想象中的地下陵墓風格。
    這大概也是那些土偶守衛出現的原因之一,司夜在腦中迅速思考著,看見少女白色的長發隨著奔跑的動作在眼前搖動,蘇洛拉著他奔跑的動作沒有絲毫疑慮,顯然已經想到了目的地。
    兩人一路狂奔,土偶守衛的激光射線不斷在身後掃過,威力之巨大,不斷在岩層石壁上切出火花四濺的碎石屑。
    蘇洛拉著人衝出一片騰起的灰燼,飛快奔進了前方有些眼熟的漆黑通道。
    腳下的石磚地突然變得陡峭起來,這裏是先前落下巨大石球的機關密道,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夠拖住身後那些土偶守衛的方式。
    在「精神之海」裏與卡蘇圖書館的警戒係統發生衝突是迫不得己才會選擇的下下策,她手中握有的王牌是通過校董會權限正式被錄取的學生身份,卡蘇圖書館會救助迷失在「精神之海」中的普通學生,在此之前,隻要能順利逃出菲妮絲的封印之地,讓管理係統注意到自己的情況就算勝利。
    密道裏的機關似乎察覺到了生人入侵的氣息,盡頭傳來沉重的隆隆聲,眼看就要有碾壓一切的巨石滾落,蘇洛回頭看了一眼對兩人窮追不舍的土偶守衛們,果斷將司夜拉進了密道旁不起眼的窄小空間中。
    這個理應不存在的「逃生口」因為與司夜的重逢而在蘇洛的潛意識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篤定自己一定能在機關密道中找到它,兩人躲進去之後堪堪站定,就感覺到那充滿壓迫力的巨型石球一路滾過,隨即而來的是大片土石被壓碎的刺耳聲響。
    土偶守衛們的激光視線頓時消失了大半,整個機關密道都被激活,巨型石球接連不斷地壓過,隻要還有一隻土偶守衛進入密道,這個摧毀所有入侵者的機關就不會停下來。
    蘇洛輕輕鬆了口氣,抬頭看向了身邊的司夜,對方的呼吸還有些急促,這一陣不管不顧的疾跑對考古學士的身體素質而言顯然不可能像她這麽輕鬆。
    這依然屬於「司夜」的特征讓蘇洛心中驟然一鬆,望著他依舊冰藍的眼睛,隻覺得心髒有陣陣熱流泛過,帶來某種溫柔而酥軟的情感。
    她在那對方眼中那抹動人心魄的冰藍色中見到了封印的時空中的賢者少年,義無反顧邁向銘文之途的考古學者,孤獨走過了千萬年時光的魔君之靈,還有最後親手將洛德露西婭送往「魔君之瞳」彼岸的萊德。
    司夜抬起目光,像是在躊躇如何開口,“阿洛,我……”
    “我知道。”蘇洛微微一笑,翠綠的眼瞳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那份心情在回轉時光的醞釀中變得淳厚而迫切,讓蘇洛此時此刻就想要告訴他,一瞬也不願再等。
    “無論在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不管是魔君、是純白賢者、還是純白耀影的考古學士……都是司夜。”
    白發的少女眼中似有星輝。
    “……都是我深愛之人。”
    司夜惶然睜大了眼睛,心髒仿佛高懸於空中,隨後穩穩地落入了它應該存在的地方,將安定的溫度傳遞到四肢百骸。
    他不用再向對方解釋什麽了。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需要,蘇洛從未在意過他背後錯雜的身份,哪怕是神代時期的洛德露西婭,也以阿爾加路法聖使的身份邁開了接受北大陸與魔君的第一步。
    這世上唯一能殺死魔君的「刀」在此刻成型,被毫無知覺的少女握在手中,他卻甘之如飴。
    她愛著司夜,那麽他便隻是司夜。
    哪怕已經預見最後的結局也無妨。
    司夜回握住蘇洛一直沒有鬆開的手,用力抱緊了白發的少女,蘇洛感覺到耳畔響起一聲低低的歎息。
    “這句話原本應該讓我先開口的,阿洛……”
    “——至我唯一的、深愛的靈魂。”
    狹窄的空間讓司夜的氣息顯得格外近,蘇洛心跳如擂,正想要開口,卻被密道內一聲巨響打斷。
    清掃係統似乎察覺到了這裏的阻礙,派生出更多的土偶守衛,饒是被巨型石球碾碎了無數,更多的土偶守衛依然層層疊疊地湧了上來,眼看就要順著機關密道爬上來。
    所有繾綣的話語都隻能留到脫險之後再說,蘇洛深吸了一口氣,緊了緊與司夜交握的手。
    “接下來,一定不要鬆開我的手哦,司夜。”
    司夜默默頷首,看向兩人腕間依然緊密相連的「魂鎖」,既然蘇洛是通過泉迪的幫忙進來的,那麽對方一定會留下安全的退路,司夜略加思索就明白了蘇洛的意思。
    做好了再次奔逃的準備,蘇洛看了看機關密道外的情勢,而後果斷拉起司夜再次向上而去。
    密道下方的土偶守衛幾乎瞬間鎖定了目標,激光射線緊隨而來,掃過密道碎石紛飛,而上方也傳來了巨石即將滾落的沉重隆隆聲。
    隻要能越過這個機關密道,再跨過那個「回」字大廳,就能抵達她最初落入這片封印之地的區域,這是蘇洛潛意識中認定的「回路」,而在精神之海這片特殊的時空之中,她的思緒會直接影響到內部構造,通向這裏唯一的出口。
    密道兩旁再沒有多出來的「逃生口」可以躲避滾落的石球,蘇洛前行的速度絲毫未減,周身泛起了灼烈的白焰,頎長的戰刀在她手中憑空凝聚成型,刀鋒上同樣裹雜著洶湧的流炎。
    司夜看了看身後越來越多的土偶守衛,對蘇洛的打算心領神會,他的手中也憑空凝聚出了淡色的煉金凝息,在巨石即將滾落的前一刻驟然捏碎。
    機關密道中卷起了凜冽的凍風,蘇洛一聲立喝,手中的長刀在狂暴的白焰中形成了宛如騎槍衝鋒的倒錐形氣流,尖銳的那一端直指前方正加速滑落的巨型石球,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直直向前刺去。
    石球在相觸的瞬間發出的清脆的裂響,一道狹長的裂口從中央爆開,頃刻間覆蓋了整個球體,隨後那重有千鈞的機關石球驟然破碎,無數碎岩石塊崩裂開來,被密道中的颶風卷向了後方。
    蘇洛拉著司夜趁著石球炸裂的空檔全速前進,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情況。
    她對自己剛才那一擊充滿信心,白焰刀在保護重要之人的時候才是最強的,她的身旁是司夜,因此無論前方滾落下來的是什麽,蘇洛都能一刀斬斷所有危險與阻礙。
    兩人在紛飛的碎石彈幕中快速穿行,沒過一會兒蘇洛感覺腳下的地勢逐漸平穩,前方也隱約能看到「回」字型密室的微光,這裏的土偶護衛比密道之下的數量更多,已經察覺到了陌生人入侵的氣息,一個接一個地從大廳裏飄了出來。
    蘇洛不閃不避,目的地就在這間大廳之外,而她身後是必須要保護的人,她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停下來。
    灼烈的白焰再一次包裹了少女的身體,進而延續到她手中的長刀上,整個人宛如劃過天際的隕石,爆發出星辰般浩瀚而澎湃的力量。
    精神之海中無法完全模擬自然界中的元素精靈,那是基於她的潛意識……或者說是心中的信念而產生的精神力量,足以摧毀這個空間內的一切。
    土偶守衛們的激光線在抵達之前就已經被白焰蒸發,蘇洛在前進中發起衝鋒,所有靠近兩人的土偶守衛都被悉數攪碎,兩人以迅雷之勢快速衝過了「回」字大廳,來到了蘇洛最開始進入這個空間的地域。
    蘇洛感覺到意識深處傳來一陣輕微的恍惚感,像是有人在她的腦海中敲響了遙遠的撞鍾,而她的衣著也在逐漸發生變化,從蓮紋的裙甲羽冠變幻為學院風的百褶裙與襯衣外套。
    像是預感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蘇洛看向了身旁黑發的學士,焦急道:“司夜,一定要抓緊我……”
    一道毫無情感的機械音突然出現在了上空,平整的音效回蕩在兩人身旁。<101nove.com-104-166檢測到不穩定精神域——”
    “即將展開救援性穩固措施——”
    “請身處精神之海的同學放鬆精神接受救援,卡蘇圖書館將確保每一位同學的生命安全。”
    聽到那個屬於管理係統的聲音,蘇洛心中驟然一鬆,放鬆大腦讓屬於圖書館擬人格的精神力與自己接駁。
    在一陣輕微的眩暈感之後,周圍的景色驀地發生了變化,機關密道與石階長廊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高大寬闊的書架,仿佛每一個都能觸及天花板的盡頭。
    蘇洛穩了穩神,在視線與意識徹底恢複之前就聽到了焰白焦急的聲音,被精神之海攔在外麵的光團也不知道獨自徘徊了多久,現在終於等到了蘇洛出現,立刻眼淚汪汪地撲了過來,而後立刻化為白焰長刀讓契約者握在了手中。
    蘇洛發現她沒有回到與塞西莉亞教授一起調查晨曦女神的那個單獨的重疊空間裏,而是站在真正的「卡蘇圖書館」中,四周的書架與腳下華麗的手織地毯都是貨真價實的實物,她感覺到天地間活躍的元素精靈們與靈魂契約中充盈的反饋,這些都是精神之海或是重疊空間中無法完全模擬的實況。
    她立刻看向了自己身邊,司夜的手依然與她交握,學士似乎還處在離開精神之海的後遺症中,眼神看上去有些怔忪,蘇洛微微放下心,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察覺到了周圍的情況非常不對勁。
    聖德拉戈羽學院的校董之一泉迪·布蘭正站在兩人的前方,手持一柄樸實而充滿力量的騎士長劍,從中央折射出強大高階銘文符式的晶石來推斷,那應該就是十二煌星之一「傳承之血」的武器形態了。
    向來神色輕浮的年輕校董難得擺出了嚴肅的神態,他身後還跟著十多位高階元素魔法師,每個人都如臨大敵地關注著突然降臨到這裏的白發少女與黑發學士。
    現在蘇洛明白為什麽焰白一句話都來不及多說,就立刻化為白焰刀到她手中了。
    “泉迪……你想做什麽?”她微微蹙眉,看向了那個對她發出特殊委托的神秘校董。
    “不用緊張,你已經漂亮地完成了你的任務,蘇洛團長。”酒紅色長發的青年微微一笑,看向了她身邊的人,“我隻是需要在第一時間確認你從精神之海中帶出來的,到底是什麽。”
    泉迪的聲音微微一頓,凝視著對方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審視的意味。
    “那麽現在就回答我吧,你是誰?”
    黑發的青年在泉迪的注視中抬起了頭,露出一雙澄澈的冰藍色的眼睛。
    “……「純白耀影」的成員,聖德拉戈羽學院古代魔科學研究院的考古學士,司夜。”
    他的聲音中沒有一絲疑慮,坦然地與這位頗有私交的校董會成員對視。
    泉迪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後神情驟然一鬆,有些後怕地歎息了一聲。
    “真是有夠給人找麻煩的啊,你這家夥。”
    他隻用了一秒就從嚴肅的校董會成員變回了平日裏那個紈絝輕浮的貴公子,揮揮手讓手中的騎士長劍變回了人形。
    “歡迎回來,司夜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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