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匹快馬載著兩人，掠過這酒肆門口。
    阿青沒再回頭，而這一處酒肆，也將在這歲月之下消散而去。
    馬兒往前而去，不知要去往何地。
    不過無礙了，當阿青坐在馬上之後，身前的人便會帶她去浪跡天涯，去哪都已無礙。
    ……
    這天下之大，遼闊到尋常人的一生都走不完。
    他們總是會在路上遇到許多非常之事，或是驚喜那，又或許短暫的安寧。
    就好像大雨天裏二人躲在樹下。
    就好像不顧體統跳進河裏納涼。
    大笑與暢快於二人之間蔓延。
    阿青濕漉著頭發，喊道：“長生！”
    陳長生的目光看向她，不解。
    卻見阿青抬手，將那溪水甩了過來。
    陳長生愣了一愣，摸了把臉，而阿青此刻卻已往別處跑去。
    陳長生連忙追去。
    “不準跑！！”
    在那玩鬧之間，二人就好似回到了各自小的時候，那樣無憂無慮的歲月。
    蟬鳴聲於那山澗響起，卻又在哪嬉笑之間，忽停忽現。
    夜裏二人休息在了河邊。
    燃起了火堆。
    躺在那岸邊，看著那滿天繁星。
    阿青說道：“好美的星辰……”
    “你喜歡？”
    “還好吧……”
    阿青說道：“有時候一個人，就覺得不怎麽樣。”
    陳長生聽後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了笑意。
    阿青說道：“長生，有時候我在想，要是你一直在就好了。”
    “可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這樣也挺好，雖然你不常在，但你卻常在我的腦海裏，你總是那樣完美，不會有半點瑕疵。”
    陳長生聽後愣了愣，卻道：“這樣嗎……”
    “是啊。”
    阿青回過頭來，說道：“你本就是一塊完美無瑕的玉。”
    陳長生聽著這樣的話，看著那夜空卻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阿青偏過頭來，問道：“你會忘了我嗎？”
    陳長生愣了一下，搖頭道：“不會。”
    “那就好。”
    阿青說道：“我就怕有一天，你把我忘了，我就會像傻子一樣一直在原地等著。”
    “不會的。”
    陳長生否認道：“陳某不會讓你傻等著。”
    “嗯。”
    “長生……”
    “嗯？”
    “你喜歡…你喜歡星星嗎？”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還好。”
    阿青欲言又止，答了一句：“哦……”
    “怎麽了？”
    “沒事……”
    在這夜裏，二人沒有再多的言語，隻是那女子的目光卻不在那夜空的星辰之上。
    ……
    馬兒載著兩人走在這羊腸小道之上。
    卻見不遠處的大路上，有不少僧尼念經誦佛，遠遠的還瞧見了一處寺廟，佛聲盎然。
    阿青的目光望去，喃喃道：“好像這些年，人間多了許多寺廟。”
    陳長生道：“佛門不會一直沉寂的。”
    阿青望著那山水的廟子，說道：“倒是會挑時候。”
    “或許隻是順應天時。”
    “嗯。”
    二人也隻是留意了一眼，便匆匆離去。
    這人間的紛爭與他們二人毫無關係。
    走在世間，做個世外之人，逍遙快活。
    將近兩月歲月，陳長生帶著阿青去了很多地方，從南往北，見識了那茂密的山林，又見了那大江風光，所過之地，所見風景，盡數落入了雙眸之中。
    這樣的歲月，過的很快。
    就好似是一轉眼。
    直至某個時候，陳長生如當初一般，忽然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阿青在片刻的茫然之後回過了神來。
    她知道，這本就是短暫的。
    ……
    如當初一般，阿青照樣等在這裏，隻是沒有似當初一般開酒肆，隻是在這山裏建了一處竹屋。
    就好像隱士一般，住在這裏。
    這片山還有一處地方，是一出寺廟，每日晨時，阿青都能遠遠的聽到一些誦經聲。
    她去拜訪過廟裏的主持。
    可那主持卻說：“施主慧根不凡，若入佛道，造化無量。”
    阿青聽到這話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主持說錯了，我早年未曾修行，混跡江湖時，卻是個心狠手辣之輩，後來更是少言寡語，怎又慧根不凡了？”
    主持說道：“這與慧根，並不相關。”
    阿青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再多解釋什麽，她知曉跟和尚講道理，最是說不清楚。
    她隻說道：“我親道，不信佛。”
    主持也隻是歎了一聲，道了一句可惜。
    “不可惜。”
    阿青說道：“六根清淨，豈還為人？斷絕情欲，又怎作仙？”
    主持聽後愣了一下，卻道：“於這茫茫仙道而言，不斷情欲，又如何為仙呢？”
    “斷絕情欲，便不為人，那是山，而非仙，是死物罷了。”
    主持聽後卻不禁思索了起來。
    阿青說道：“主持好好想想就是。”
    她覺得這和尚很是忽悠，便也經常前來。
    時常會與這位主持說一些對佛門而言倒反天罡的事情。
    久而久之，主持見了阿青總是會麵露苦笑。
    “施主怎麽又來了。”
    阿青問道：“主持不歡迎我？”
    主持搖了搖頭，命人奉上茶水。
    阿青與其聊起了近來佛道的情況，三言兩語便將話語給帶了過去。
    阿青說道：“主持，以你之見，是就濟蒼生重要，還是佛門教義重要？”
    “都重要。”
    “非要選一個呢？”
    “自然是救濟蒼生。”
    “就算犯下殺戒也無礙嗎？”
    “也不一定要犯下殺戒。”
    阿青聽後卻想起了長生之間說起了的一樁事情。
    她道：“若有一輛車行在路上，忽的路道分叉，左邊的路上，有一家三口，右邊路上有一個孩童，馬兒此刻卻難以停下來，撞上哪一邊，路上的人大概都沒有生還的可能。”
    “若是馬夫是主持你，你該如何抉擇？”
    阿青一句話下， 卻讓那主持陷入了沉思之中。
    幾度欲要張口，可卻又皺起眉頭，咽下話語。
    他的目光縷縷看向阿青，卻見阿青麵色平和，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無奈之下，主持便問道：“阿青姑娘如何抉擇？”
    阿青說道：“我為什麽要選？”
    主持不解。
    阿青說道：“我已修行多年，便有能力讓馬車在瞬息之間停下來，這就是玄門跟佛門的不同，佛門重規矩，而玄門，則是在解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