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四的早晨，我像往常一樣，七點四十左右到公司門外，等小悠來上班開門。自從少了煙的陪伴，我隻能重新站回門邊等待。
    五分鍾左右小悠來了，也像往常一樣，找鑰匙，開門，已經對我的存在免疫，有種說你也不聽，就把你當空氣的感覺。
    等清理完辦公室，坐回椅子，才發現已經八點，沒看到小陳來。
    又過十來分鍾，實在鬱悶，小陳這人雖然有點懶，但遲到是真沒有過，決定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喂，你今天是不是睡傻了，知道幾點了嗎？”接通電話，我忍不住要喊醒他。
    “昨晚跟你發QQ你沒看嗎？我今天請假了。”
    “哦，我昨晚挺早睡的。行吧，有請假就好。”
    “嗯，回頭再聊，我先去忙。”
    “好。”
    掛斷電話，去翻QQ，看到他發的信息，昨晚十點多發的，說是家裏有點急事，得回去一趟，已經跟黃總請假。
    小陳的請假，讓本來就很安靜的公司，變得更加死寂。在這原本應該讓我開心到跳起來的兩人世界裏，我偏偏更覺得焦躁和不安。
    看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在無情飛逝，我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隻想逃離這個詭異空間。
    “小陳沒來，你得幫他擦桌子！”小悠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我辦公桌前。
    “我靠。”我直接被嚇得說出粗話，然後才反應過來，“啊，你也知道小陳請假。”
    “黃總剛跟我說的。以後，你們請假都得跟我說，請假時間是不算工資的，我得記錄下。”
    “哦，好。”
    說完，她轉身就走。
    “等等，這請假不算工資是什麽意思。”我腦子像被什麽延遲了一樣。
    “扣錢啊。”她隻好轉身回來繼續跟我解釋。
    “不說可以請兩天假嗎，怎麽還扣錢。”
    “按月發工資，按天算錢，你不都知道嗎？”
    “這個知道，但請假沒超過兩天，也就沒有超出公司規定，為什麽還要扣錢？”
    “不知道！”我看她本來想繼續解釋的，隻是話到嘴邊，直接改成不知道。
    “這女人脾氣也是挺燥的。”見她甩臉色，我隻能在心裏嘀咕了句。
    “去擦桌子！”她在裏麵大喊。
    “好，收到。”我伸著脖子大聲回她。
    邊擦桌子、空調的時候，我邊想，小悠不告訴我為什麽，我總不能跑去問黃總吧，多奇怪，等下老板誤以為我就一實習期員工還事多。自己能想到的結果就是小陳所說的，公司很摳。哎，得了，沒事別請假吧，錢真難賺！
    擦完桌子回到辦公桌，又一下子回到剛才那種狀態，焦躁與不安。試著想進入工作狀態，失敗。試著想想小悠，失敗。然後各種各樣千奇百怪地想法湧現腦海，一條條一閃而過，腦子被攪成漿糊。
    小陳請假，我沒怪他不在。可今天什麽情況，我敬愛的黃總呢？跟小陳手牽手一起去的嗎？怎麽還不來！
    此刻，我多希望能來一個人，來打破這該死的死寂。
    越求著希望能來，到後麵失望就越大。
    直到上午下班時，我才猛得站起來，心裏給自己打氣，“靠，又不是洪水猛獸，有什麽好不安的，我又沒幹嘛，她能把我怎麽樣？放輕鬆，自然點，就一同事而已，淡定！”
    給自己打氣一番，我便離開座位，路過她的辦公室門口，目視前方，連餘光都不敢往裏瞟。
    “小悠，中午一起吃飯嗎？小陳沒來，我一個人都不會吃了。”我發誓，我腦子絕對沒想過問她一起吃飯，隻是路過她門口後，我又鬼使神差地回來問她。
    “不去。”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直接拒絕。
    “好吧。”沒有失落，也不再爭取，隻是覺得很平常。
    等電梯時，我才有點後背發虛，剛才怎麽能那麽自然地去問她，沒有什麽想法，果然輕鬆很多。隻是僅走到這電梯口，狀態又沒了。
    看著電梯在十一樓卡了好久，又按幾下向下鍵。小悠也走了出來，我瞬間又開始有點緊張，我甚至已經想好得跟她解釋一下，我沒故意在等她，是十一樓不知道幹嘛，把電梯卡在那的。或者說，我都想直接去走樓梯。
    我跟她一起等著電梯，還在十一樓。
    “等多久了？”
    “額……有一會兒了，也不知道為什麽？”
    她看著沒動的十一樓，也去按了向下鍵。
    “這是幹嘛啊，這麽討厭。”她有點急躁地說著。
    我不敢吭聲。
    “煩死了！”我覺得她已經在發飆邊緣。
    我朝旁邊靠了靠，隻要她一發飆，我馬上跑去走樓梯。
    “你幹嘛呢？”她有點不耐煩地看著我，發現我怎麽靠邊了一些。
    “沒啊，我覺得可能是電梯壞了，或者樓上搬家之類的，你別急哈，這就一個電梯，被占用也很正常，應該很快就下來了。”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小聲，而且清晰。
    “噗～你很害怕？”她可能實在憋不住看我小心翼翼的樣子。
    “我這本來就失敗一半，機會渺茫的人，還是盡量別惹你生氣為好。”
    “這電梯的事，又不關你的事。”
    “電梯你打不過，怕你撿我這軟柿子捏。”
    “被你說得這麽凶神惡煞。”
    “那沒有，隻是預防。我還想努力下，不能因為電梯，壞了我的事。”
    “你還在想那事？”
    “事業尚未成功，我不得繼續努力試試。”
    “嘿，動了。”她看著電梯，終於鬆口氣，再不動她真的得選擇走樓梯。
    我沒說話，等著電梯下來。
    電梯門打開，真的是在搬東西，兩個工人，幾條很長、已經頂到電梯頂的木板，不知道做什麽用的。我先走進去，小悠跟著進來按了電梯，挪了幾步，讓木板與她之間隔著一個我。
    走出電梯，到了小門口。我的方向是左邊，她的方向是右邊
    “你一個人準備吃什麽？”她的話讓我停止了轉身動作，也把我腦子整得宕機。
    “吃，吃……”我說不出話來，隻是指著左邊的方向。
    “又是大門口那家小炒店啊。”
    “一個人隨便吃點。”我點著頭，其實根本沒想去吃哪一家，隻是習慣性想往那邊去看看有沒適合一個人吃的。
    “你剛不是要請我一起吃飯嗎？這會兒怎麽不再請我一下。”
    “這……你剛拒絕，我，我也不敢再問你。”
    “不敢？還是不好意思？”說著她已經朝右邊走去。
    “不敢，也不好意思。”我跟著她往右走。
    “你想吃什麽？你請客！”
    “請客沒問題，你想吃什麽我就吃什麽，我都可以的。”
    “那去吃麵湯吧。”
    “好。”
    跟著她一直往右走到拐彎處，不遠處原來還有個大門，隻是這個大門關著的，開了個小門，應該不是作為主要進出的通道。
    路上，她沒再說話，我也不敢亂說，好不容易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機會，怕被弄丟。
    走了大約七八分鍾，就被她帶進入一家麵店，店不大，但總體感覺很簡潔，店內有六張桌子，四張有人。點餐的時候，我點了一份跟她一樣的，不過我加蔥薑蒜還有微辣。
    “知道我為什麽又突然跟你一起吃飯嗎？”剛坐下，她就問我。
    我搖搖頭。
    “因為剛才在等電梯，看你那樣，又想著這幾天來，你也挺老實的，我就沒那麽怕了。”
    “跟你表白你也會怕？”
    “有點！之前也有個跟我表白的，我跟他說我有男朋友了，他還死纏爛打，而且是很過分的那種，我就跟他說我要報警，他才沒再來找我。”
    我尷尬的笑了笑，不知如何回她。
    “不過，你這樣也不好，追不到女孩子的。”
    “是吧，經驗不足，沒辦法。”她兩句話把我整得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同事一場，我建議你得大膽點。”
    “大膽點追你嗎？”
    “哎呀，我是作為同事跟你這麽講的，好不。不是跟你說我有男朋友了嘛。”
    “嗯，你說過好幾遍你有男朋友。”
    “那你還想追我幹嘛。我是說你得大膽追其他女孩子。”
    “其他女孩子？那你還是別說這個追了，我怕我會用在你身上。”
    “你真是死腦筋，趕緊吃完，跟你保持距離。”
    “嗯。”我點了點頭。
    抬頭看著她，她沒說話，正轉頭等麵，估計今天連麵都上得慢了。
    “我是不是也經常讓你很害怕？”我又有點忍不住問她。
    “不會，你倒不會。規規矩矩的，很老實。我說不行、不好，你也不會繼續糾纏。”
    “那我繼續喜歡你，也可以吧。我保證不會亂來，真的，不會。”
    “你真是……有點傻。”她有點驚訝的看著我，一邊覺得我老實得過分，不藏著掖著點。一邊又覺得我不可理喻。
    “沒事。”我終於不再那麽緊張，對她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吃吧，吃完趕緊上班。”麵來了，她催促我趕緊吃。
    “好。”
    兩個人吃著麵，沒在說什麽。
    好幾天了，終於有點進展，雖然還是一樣的保持距離，但心態上已有些許轉變，能更加自然、從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