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在兩人往回走的路上，我依然保持著小心翼翼，盡量克製還殘存的一點衝動，努力維持著我該有的風度，讓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
    “我感覺你很緊張。”小悠率先打破平靜。
    “嗯，還有那麽點。”
    “你是真的沒談過戀愛嗎？”
    “真沒，這種事，有什麽必要亂說。”
    “誰說的，我感覺就會有人刻意裝出那種剛談戀愛的樣子來哄騙女孩。”
    “我要能裝的話，我更想裝出一副花叢老手的樣子，不至於這麽畏畏縮縮。”
    “嗯，也是，你缺少大膽。他們缺少老實。”
    “不知道別人什麽樣。隻知道我生來這樣子的性格，有時真讓我頭痛。”
    “沒什麽不好的呀。”
    “哎！總感覺在經曆千山萬水，可偏偏又寸步難進。”
    “你隻是遇到我這樣的。遇到其他女孩子的話，我覺得你可能早就成功了。”
    “真的嗎？這可能是目前以來，我聽過最舒心的一句話。”
    “甜言蜜語總是一時，老實平淡才是一生。”
    “嗯。”我點點頭，讚成她說的。
    她轉頭看著我，想等著我是不是還有下文，可見我低頭走路，似乎不會有下文，便自己輕笑聲繼續走回公司。
    走出電梯口，她在開門，我在看她。
    “我本來想跟你說個事。”她邊開門邊對著我說。
    “你說。”
    “現在又不想說了。”
    “嗯，好，等你想說我再聽。”
    我並沒有想太多，一路回來聊了幾句話，也少了很多緊張，跟她進門後，就直接走回自己的位置。
    一頓午飯後，整個下午都沒了早上那種不安，很安心地研究起自己的工作，隻是看太久電腦，需要看向遠處時，我還是去看她的顯示器，不遠不近剛剛好。
    四點多的時候，黃總來公司，把我叫過去喝了幾杯茶，聊了幾句家常，工作上的事，還是老樣子，交代幾句努力用心就沒了。
    我也逐漸習慣這種輕鬆、無壓力的工作環境，沒去主動問軟件業務的開展情況，按小悠說的，可能老板自己在跑業務。
    “黃總，沒其他事的話，我先過去了。”我看著差不多應該沒什麽事的黃總說道。
    “等下。”黃總沒讓我走，對著裏麵辦公室喊道“小悠，你過來下。”
    茶桌從兩人變成三人，黃總先給我跟小悠每人倒了杯茶，然後才說“小悠，這個月給小何算工資的時候，多加二百。”
    我一下子看向黃總，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有小悠回了句“好。”
    “你表現好！算給你肯定一下，別嫌錢少。”黃總並沒有讓小悠離開，直接對著我說。
    “沒沒沒，黃總，我怎麽敢。”我有點受寵若驚地一直擺手。
    “哈哈，我就喜歡你這老實樣。”黃總看著我的樣子，竟笑起來。
    我隻能保持尷尬的微笑，不知怎麽回應他。
    “好了，你們回去工作。”他拿起手機，看樣子準備打電話。
    坐回位置，想著黃總都這麽慷慨給我加獎金了，我怎麽不會阿諛奉承他兩句，真是太失敗。隻好用努力工作回報他，回報公司了。我接著埋頭研究起軟件來，雖然隻是單調地工作，但也多少有了點更認真的態度。
    領導一句話，赴湯蹈火啊！
    沒去注意黃總什麽時候走的，也沒在意幾點。
    “你是不是又準備最後一個走？”原來已到下班時間，小悠都收拾好準備下班。
    “哦，是，等下我會記得關。”我有點被小嚇到一下，以為小悠又擔心我忘了關空調。
    “難怪黃總能破例給你加錢，果然是有一定道理。”
    我隻能嘿嘿一笑。
    “我跟你說，我一直覺得黃總他們兩兄弟很摳的，今天倒真讓我刮目相看。”
    “會嗎？小黃總沒見過，我不知道。但黃總給我感覺人挺好的。”
    “就你覺得好，你明天問問小陳，看他會不會說好。”
    “我們這算在背後議論老板嗎？”
    “怎麽？你要打我小報告？你去唄，我也不怕。”
    “那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去打你小報告！我不會做那種事，你放心。”我還真擔心讓她覺得我會打小報告，畢竟才受了黃總恩惠。
    “哼！諒你也不敢！”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我不會去做那種小人。”
    “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沒看出來？”她看著我有點嚴肅的臉。
    “嗯，但不論你是不是開玩笑，我都要告訴你，我不會！”
    “額……我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跟她說話時，我已經收拾好桌子，所以很快我也就出公司了，看眼電梯，還是決定走樓梯。
    走到外麵，已不見小悠身影，也不急，畢竟她就走那麽一條路。
    等走出大門口，才遠遠望到已經過完馬路的小悠身影。
    老樣子，跟著她慢慢走去。
    最近幾天，她的電話越來越少，走得也比之前快很多，不再是那種隨心所欲地走走停停。
    到了小公園，她還是依著習慣坐下。我也習慣地去找我的位置，還是身邊的樹叢、遠處的天際，唯獨少了煙。
    無聊的看著她在搖椅上晃動起來。可能是電話聲響讓她停住搖椅，拿出電話看了眼，遲疑一下接起來。不慍不火，挺平靜地說著話，然後掛斷，接著起身繼續往回走。
    還是跟到那個轉彎處，看著她進去。我往回走，從最初的鬼鬼祟祟，到現在的習慣成自然，也沒多餘感覺。
    還是一路思考一路走，思考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連路邊的一隻狗都可以引起我思考很久。
    或者更準確地說，我實在太無聊。
    我媽的電話，又在這一時間響起。
    “下班了嗎？”
    “嗯，下班了。”
    “吃飯了嗎？”
    “還沒。”
    “怎麽不先吃飯啊，上班一天多累，得先吃飯，知道嗎？”
    “嗯，馬上就去吃。”
    “你什麽時候回家，沒事總得回家一下吧。”
    “我看看吧，現在上班，不比以前有暑假放。”
    “嗯，在忙也得抽空回家嘛，請假也行。”
    “請假要扣錢的。”
    “請假都要扣錢，什麽公司啊，這麽嚴格。”
    “規矩嘛，也沒辦法。”
    “沒事，你回來，它扣你多少錢，我給你補。”
    “那沒必要。”
    “身上還有錢嗎？工資應該還沒發，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打些。”
    “錢夠用。工資還沒發，不過今天老板剛說要給我多加二百工資。”
    “是你表現好，他獎勵給你的吧？還不算太摳。”
    “算是吧。”
    “那，那你這個女朋友有沒有去找找看啊？”
    “你怎麽老拿這個事說，這麽著急嗎？”
    “也不是著急。你讀了十多年書，也沒見過你跟女孩子玩過，之前我跟你爸是反對早戀的。現在畢業了，我們又擔心你不懂這些，找不到女朋友。”
    “哎，這種事順其自然吧。”
    “你臉皮薄，我是擔心你不努力，都找不到女朋友了，那以後我指著誰抱孫子啊。”
    “還說不急，沒兩句話，孫子都出來了。”
    “現在這社會，也不是談一個就馬上結婚的，早點談，多談幾個，找個好的再結婚。”
    “你這說的什麽話，哪有沒事談好幾個的。”聽著她說的話，我有點哭笑不得。
    “哎，總之你別老是打遊戲、整天抱著電腦，沒事多出去玩玩，錢不夠用跟我說。”
    “好好好，我沒打遊戲了，也會努力去找的。”
    “嗯。別再跟之前一樣，放假兩個月，在家裏玩兩個月電腦。”
    “是，不玩。你要沒其他事的話，我掛啦。”
    “等下！你們公司有女孩子嗎？沒結婚，跟你年紀差不多的。”
    “這個有空再說吧，我要吃飯。”
    “可以邊吃邊說，有沒有啊？”
    “跟我同學一起吃呢，不說了，掛啦。”
    跟我媽聊天這會兒，我已經走進一家餐館，準備點餐吃飯，再不掛她電話，怕是真能邊吃邊聊到我吃飽。
    看著眼前的白米飯，終於有了饑餓感。今天的收獲還算不錯，能跟她聊那麽多。
    “希望還是有的，小夥子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