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逐漸轉暗，她也沒有動身的意思，我更不會想著去催她快點。
    她動，我動。她不動，我等。
    “你為什麽都沒問過我的想法？”她背靠著搖椅，很愜意地坐著，讓我給她搖。
    “不知道怎麽問。我怕有點唐突。”
    “你又怕這，又怕那的，你覺得你能追到我嗎？你讓我隨時可以甩你臉色，轉身就走。”
    “我們算正式談戀愛了嗎？”我突然停住搖椅，湊到她的眼前，盯著她的眼睛看。
    她可能沒有提防我會這樣，縮了下脖子，有點結巴，“當，當然不算啦。”
    “那沒辦法，你也說了，還不算，我隻能小心翼翼點咯。”我沒在意，坐回原來的姿勢。
    “為什麽你都要我說了算，你才覺得是呢？你不會自作主張一次。”
    “那我想幹嘛，肯定得經過你同意啊，不然豈不是亂來？”
    “我是女孩子，你知道？”
    “知道啊。因為你是女孩子，才更得問，我得尊重你的想法。”
    “那你有沒有想過，比如，我對你感覺也挺好的，可我一女孩子，我不好意思說出口啊，你懂嗎？”
    “有矛盾嗎？談戀愛不該就是互相喜歡的嗎，說出來有問題嗎？”
    “女孩子臉皮薄，知道嗎？”
    “知道，那也沒必要那麽薄吧？”
    “你真是沒救。”
    “你的意思是，你其實也挺喜歡我的，隻是你不好意思說出口？對嗎？”
    “我沒有。”我看她已經有點生無可戀的樣子。
    “其實，我覺得你可能有那麽一點喜歡我吧，即使不是喜歡也至少不排斥。”
    “然後呢？”她還是一臉生無可戀地撲閃著大眼睛看著我。
    “肯定是不排斥的，不然不會讓我跟著你。至於喜歡，估計還差一點，我再努力努力，你別急哈。”
    “你放心，我一點不急，我隻是很想打你。”
    “嘿嘿？幹嘛想打我？你肯定急了！”我感覺我已經掌握足夠多的信息，證明我即使盯著她看，他也不會排斥。然後，就又湊過去看著她。
    “是嗎？”她眯著眼，咬牙切齒的。
    “我能親你一下？”看著她的嘴唇，我又想起昨晚沒來得及感受的柔軟。
    “想死，你就試試看。”她這次倒沒眯著眼，直接瞪大眼。
    不過給我的感覺都一樣，很危險！
    “哈，我哪裏敢啊。哈哈哈。”我趕緊抓抓後腦勺，打著哈哈。
    她沒說話。又安靜下來。
    我一下子就後悔了，話多必失，話多必失啊，我怎麽就不懂呢，明明挺好的氣氛，被我那一句大膽的話給搞沒了。這下她八成他覺得我怎麽那麽急色，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成功把自己丟進一個枯井，好不容易爬出一點點，結果這下可好，又滑下去，有沒有摔傷，那得看她怎麽看我了。
    我沒等來她的怒氣，隻等來她的回憶。
    我知道，我該閉嘴，即使我不願意聽她跟他的事，但現在也隻能乖乖就範。
    “我跟他認識三年，談戀愛一年多，異地戀半年。”
    “年初，他跟我說隻剩半學期了，學校允許出去實習，沒必要一直浪費時間在這，他想到另一個城市學一門手藝，將來好找工作。我覺得很好，男孩子就該努力上進，我支持他的想法。”
    “我當時想跟他一起去的，隻是後來跟家裏人說的時候，家裏人要我先把這裏的半年讀完，順利畢業了再說。”
    “所以，昨晚你叫我打電話把他叫出來，我也想啊，按你說的，打他一頓，可他根本不在這。”說這話時，她苦笑了一下。接著繼續平靜地回憶。
    “剛開始，其實挺好的，雖然人不在身邊，也是那樣互相關心、問候著彼此。覺得距離隻是遠點，也沒什麽。”
    “可沒過多久，他就開始很忙了，除了每天下午的一點點時間，他經常晚上都沒空。”
    “距離逐漸產生了距離，我開始變得很無能為力，對這段感情出現了疲憊感，但我依然堅持著，我相信，我可以堅持住，畢竟，很快就可以畢業了。”
    “畢業後，我就決定去找他！可他跟我說，他很快回來的，讓我在這裏先找份工作，等他回來。”
    “我還是聽了他的話。雖然我們已經開始經常吵架，鬧著要分手。但我相信這隻是異地戀帶來的問題，隻要重新在一起，每天在一起，這些就通通不會再有了。”
    “也是從我畢業以後，他開始找各種理由跟我吵架，像在逼我跟他分手一樣。那天跟你們吃火鍋，我本想不告訴她的，可是又覺得情侶間沒必要去隱瞞什麽。可笑，我還是錯估了他對我的信任，他還是那樣借題發揮，甚至說些很難聽的話。”
    “那天我瘋狂打電話給他，可他就是沒接，直到第二天才發短信跟我說，他跟朋友在喝酒，不方便接我電話。”
    “而且從那天開始，他就經常把我電話拉黑，拉黑！你知道嗎！還跟我說，等你以後不會那樣瘋狂打電話了再說。我的電話，已經影響到他的正常學習生活了，你說可笑不？”
    我感覺到她已經越說越激動了，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希望她別說哭出來，那我就有得頭疼了。
    “你覺得他過分嗎？”她沒有要哭的樣子，甚至很平靜。
    “我不清楚你們兩之間到底是怎樣的矛盾和問題，偏聽則暗，我隻能說，按你目前講的，是他過分。”我覺得她說得很零碎。
    “你為什麽老是喜歡這麽一板一眼的。”她開始露出微笑。
    “你問的，我盡量給你最好最合理的解釋，不能騙你。說謊話，代價很大。”
    “如果我說，他其實早就重新找了個女朋友呢？”
    “這……”我腦子裏想起了小班，路子都走得這麽凶險嗎？“是跟你分手後的這幾天嗎？”
    “不是，從一吵架就開始喊著要跟我分手，我一直沒答應他。直到昨晚才跟我說，他已經重新找個女朋友了，而且是更早之前。”
    “那就不是過分的問題了，是良心問題。”
    “其實我好幾次想答應他分手的。隻是想想真的不容易，從相識、相知、相愛到最後的相殺，真的步步不易。”
    “直到昨晚你才下定決心跟他分手。所以你哭得那麽傷心。”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不是傷心，是委屈。”
    “哦，好，哭得那麽委屈。”
    “嗯。昨晚我一點也不傷心，因為我早就知道結局是那樣，隻是被我單方麵的拖住。你信不信，我甚至都覺得對不起他，害他不能開開心心去談他的新女友。”
    “有沒有可能是他……”
    “你想說他拋棄我？不是可能，是肯定，是我被他拋棄。”
    我發誓我確實想這麽說，但我已經想好說另一套說辭了。可話已經被她接去了，我隻能老實坐好，緊閉嘴巴。
    “其實拋不拋棄無所謂的，兩個人走到末路，談拋棄已是沒有意義。”
    我趕緊點頭，覺得我的話都被她搶了。
    “傷心是為他而哭，委屈是為自己而哭。把自己的委屈哭完，也就好了。”
    我又點點頭，他這麽說，我就能懂。
    “昨晚之後，他就是路人。你還擔心我們會複合嗎？”
    “概率很低。”把話說死，不是我的風格，而且還有小班前車之鑒的事實擺在那。
    “多低？”
    “忽略不計。”這句話多少有些違心，但我覺得隻要我夠努力，做得比他前任好，就確實可以忽略不計。
    她看著我，沒在說話。而我在醞釀一句我現在很想說的話，我努力先組織好語言，幾秒鍾後，我說，“你說他都找了新的，你就不考慮下也趕緊找個嗎？不然會不會有點吃虧？”
    “你幹嘛不直接說考慮你？”
    “那還是得公平競爭的，我隻是離你更近一點而已。”
    “你不怕真的有人也一起追我，而我又選擇別人嗎？”
    “那我都這麽早出手，還讓你被別人搶走，就隻能說明我不配擁有你。”
    “你這麽有信心？”
    “要沒信心，我下班就回家了，還坐在這給你喊加油找對象嗎？”
    “哈哈哈哈，可你有點笨，我覺得你很難追到我。”
    “你給我機會就行，勤能補拙嘛。”
    “就隻會想著整天送送我回去？”
    “不可以嗎？”
    “沒其他要求？”
    “其他要求？吃飯算嗎？”
    “沒了？”
    “嗯……暫時沒想到。”
    “哎，你別自責太早跟我表白，這可能是你做得最正確的一步，也是最幸運的一步。”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覺得這句話，應該是暗示什麽，我又不敢直接確定。
    “是你餓不餓，不用吃飯的嗎？”
    “額……話風轉變這麽快的嘛。”
    “你自己看看幾點啦！”
    我看了眼手機，8：14，怎麽不知不覺這麽晚了。
    我總感覺馬上能再有進展，可偏偏這時間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