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世倫打算板起臉給艾虎打發了的時候，刑部的一個查案高手從門外拽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大人，此人在外麵鬼鬼祟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我給拽進來了。”
    崔世倫當即問話：“這位小哥兒，怎麽青天白日的窺探我刑部查案？”
    被拽進來這個人，就是方府邊兒上一個開茶攤的，看麵相還是忠厚老實的人，明擺著一副怕官兒的狀態。
    “大...大人，我沒窺探...我...他...那什麽...”
    崔世倫道：“支支吾吾講話，必有隱情，你可想清楚了，在這裏不說，一會兒我就帶你回刑部衙門，到了那兒...可就由不得你不說了。”
    崔世倫往前走了兩步，壓力一下就給到了：“小夥子，我看你也是百姓家的孩子，沒什麽事兒就千萬不要給自己招災惹禍，想想你家裏的爹娘。”
    這麽一說，就聽撲通一聲，這小夥子直接就跪下了，眼淚來得飛快：“大人，我冤枉啊，我就是好信兒，我真沒瞧見方琳，你別抓我回去。”
    崔世倫直接就樂了：“誒，我問你方琳的事兒了？你要不知道內情，你怎麽提到方琳？”
    小夥子臉唰一下就白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再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這就看著人泄了氣兒那個架勢，小夥子是娓娓道來。
    “大人，我跟您說實話吧，其實昨天晚上我見過方琳，我今天起來的時候也聽說了，說是為民除害豐大人被方琳刺殺了，現在具體怎麽樣都不好說，隔壁的大娘說豐大人是個好人，就是可惜陰溝裏翻船，死得也太脆了，挑糞的大爺說的豐大人可惜了，陛下打算用王公之禮送他...”
    崔世倫一抬手：“停停停，就豐大人的事情，多少人跟你聊過？”
    “有幾十人吧...”
    “那就別一個個介紹了，等你說完天都黑了，你就直說昨天晚上怎麽看見的方琳。”
    小夥子深吸一口氣，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我昨天晚上沒趕在宵禁之前回來，那什麽在紅姑家裏...反正我回家的時候，就瞧見方府門前有一個人影兒，我不是好信兒嗎，朝廷也張貼了榜文說是方侍郎貪贓被斬首了，我就好奇誰還會來方府，結果湊近了一看，居然是方琳...”
    這邊兒崔世倫和小夥子磨嘰這個事情，那邊兒艾虎皺著眉頭就一直在觀察這個小夥子。
    老實說...沒瞧出什麽來。
    還是那句話，答得都是嚴絲合縫，偏偏就是因為太完美了，艾虎總覺得有毛病，可看了半天，也沒有分析出來，究竟是哪裏對不上。
    但是崔世倫可以說是心滿意足了。
    他壓根兒就不信自己今天查到的東西都是真的，隻要看起來是那麽回事兒就成，現如今小夥子這口供拿下來，他也鬆了口氣。
    崔世倫一拍巴掌：“行了行了，都收了吧，跟著我咱們會刑部大堂，你們都是查案的好手兒，回去之後再問問刑部大堂裏那些個人，把他們最近幹了什麽事情都給我問出來，有誰幹了出格兒的事情，這一次我都要嚴懲。”
    艾虎好奇道：“大人，難道說這和案子有關？”
    崔世倫白了他一眼：“誰告訴你的，案子已經結了，不過刑部還是要清查一下的，用化雨的話來說，這叫自糾自查，也算是防患於未然，今兒都辛苦辛苦，晚上給你包一桌，每人再賞五兩銀子。”
    “謝大人！”
    ...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崔尚書就是這麽查得案子。”
    禦書房內，皇帝和豐化雨一個坐著一個躺著，兩人麵前站著一個吊眼兒的疤麵甲士。
    皇帝聽完了之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混賬！這明擺著就是有問題，崔世倫就是這麽查案的？”
    疤麵甲士道：“末將不敢欺瞞陛下，崔大人確是如此查案，另外教司坊那邊傳來消息，昨日誤進一批川地的毒蘑菇，死了七十多人，其中就有方與同的家眷。”
    皇帝轉頭看向豐化雨：“豐愛卿，你聽聽，這就是朕的臣子，為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就這樣的濫殺無辜，不光要滅口，還在利用其他人魚目混珠！”
    站得角度不一樣，看待問題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樣，皇帝固然沒有全知全能的本事，可架不住從一開始皇帝就已經鎖定了幕後真凶。
    更何況...趙無垠實際上也不是不知道他這麽幹了之後，皇帝和豐化雨就真能查不出來。
    說白了，在大頌皇帝和當下的臣子完完全全就是打明牌，誰都知道對方是怎麽回事兒，趙無垠抹去手腳的理由，無非就是性格加上立場的問題而已。
    正所謂寧叫人知，莫叫人抓，就是這麽個意思。
    豐化雨嗬嗬一笑：“陛下，這不挺好嗎，事情一直在向我們預設的道路發展，現如今我們也就隻能追求結果漂亮了，過程...實在是不重要。”
    皇帝咬了咬牙：“算了，遲早有一天我要辦了趙無垠。”
    這兩個人一個二十出頭，另一個才十五歲，端地是少年意氣，沒那麽些彎彎繞。
    疤麵甲士知道自己該走了，倒退著也就出了禦書房，這功夫外麵黃公公進來了。
    “陛下，刑部艾虎求見。”
    “宣！”
    艾虎從外麵進來，恭恭敬敬行個禮，口稱萬歲。
    “艾虎啊，你跑到禦書房來幹什麽，朕記得你沒有入宮的權利呀。”
    艾虎直言道：“回陛下，草民有豐大人借給我的腰牌，在禦前又使了十兩銀子，這才有機會得見天顏。”
    皇帝笑了笑：“哦，你倒是老實，連這種事情都要說一說，你是來看豐愛卿的嗎？”
    艾虎這會兒就很尷尬了。
    從他入皇宮說，這個事情就很荒唐，豐化雨當官的時候也不過是六品，艾虎幹脆就是無有品級，能見皇帝一麵都是出去能吹半輩子的事情，更何況還能夠得到皇帝如此親和的對待。
    而且再一看豐化雨在禦書房裏麵的做派...
    艾虎徹底麻了，這比在自己家裏麵還舒服呢，那裏是一個身中劇毒的人。
    艾虎一咬牙：“稟陛下，草民如此莽撞，並非是為了豐大人，而是因為刑部尚書崔世倫查案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