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國並沒有被賀老夫人展現出來的氣勢給鎮住，他似是沒聽出那言語中的怒氣那般泰然自若的道：“兒子年幼時的幾次風寒，母親確實盡心盡力請了大夫來給兒子醫治，甚至衣不解帶的守在兒子床邊照顧，直到兒子痊愈。”
    “那時候兒子的心裏也是暖的，打心底感念母親的這份恩德，也想著等兒子長大了一定好好的孝順母親。”
    賀懷國眼底閃過一絲懷念，足見對那時候曾獲得的溫暖還是留著很深的眷戀的。
    那麽小的孩子沒了娘，獲得了另一份母愛，他內心是真的眷戀。
    “可是……”賀懷國眼底的笑逐漸透了譏諷，“當我與父親放下全部的芥蒂正式接納了您的時候，我的苦難也正式開始了。”
    他抬起頭直視上那雙隱藏著寒光的眼睛，賀懷國的眼底也帶了恨：“你生下二弟沒多久，我就時不時病的下不了床了。請來的大夫口徑統一的像是學了同一本書似的，將我身上的病症全推給了我那死去的母親。”
    “您也算仁慈，沒直接要了我的命，我好歹也讓您用湯藥給喂大了。娶妻，生子，我完成了人生的大事。”
    “漸漸的我也摸出了些不對勁，開始留了心，素英也查出了我院子裏的內鬼，想了個法子將人打發了，可緊跟著您又塞進來了一個，素英又打發了，就這麽一來二去，到了萍兒尋親的年紀了，您親自來了趟暮沉院，與我說了那番話。”
    “那時我父親已經離世了，這府裏沒人能壓的住您了，您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當的跟我談萍兒的婚事，智哥兒的仕途，話裏話外都透著威脅。”
    賀懷國冷笑道：“我有了軟肋，又想著我這身子想必早已是毒入了骨髓，就算真得了名醫也不見得就能拔了了毒瘡，考慮到我那一雙孩兒的前程，隻得默認了您的安排，每日都喝下那些明知道摻了東西的湯藥。”
    “可兒子也是心存不甘的，也好在天不亡我，沒把兒子送上那條絕路。”賀懷國恨聲道，“給兒子治病的那位大夫在給我把過脈之後並未說出先前那些大夫的那套說辭，斷定我的中了毒，讓我停了藥，認真調理，不日便可痊愈。”
    “母親，為何您給兒子請來的那些大夫都說我病根自娘胎裏帶出來的，藥石無醫，而我瞞著您自己請來的大夫並未費多少工夫就看出了我病症的真正原因呢？”賀懷國上前一步，凜然問道。
    賀懷慶聽到這裏已經是一腦門子的汗了，他也隻敢在大家沒注意到他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擦上一擦。
    反觀老夫人就鎮定多了，麵對賀懷國的質問也不過是皺了皺眉頭，冷笑著反擊：“聽承啟這意思，這京城裏的庸醫都好巧不巧的讓我請來了唄？”
    大有不承認的意思！
    “母親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賀懷國痛心道。
    “難不成我沒做過的事，你還非得讓我認了不成？”賀老夫人也怒聲道，“說一千道一萬，你所求的也不過是你弟弟手裏的爵位而已。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竟然連嫡母也敢編排，賀懷國，這就是你這些年躺在床上研究出來的孝道嗎？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母親！”
    賀懷國眯了眯眼，他知道老夫人手段高不是那麽容易能對付的，可老夫人這胡攪蠻纏的手段，他正麵接觸還是頭一次。
    他說了這麽多，老夫人輕飄飄一句話就讓這事兒的味道變了。
    成了他為了奪取爵位不惜往嫡母身上潑髒水了。
    這時賀元站了出來，沉聲道：“承啟，誣陷嫡母可不是小罪名，你要想清楚了再說話。”
    雖說老侯爺早就留了手書，賀懷國若是知曉此事難免不會動心思。
    可如果方式用不對，族裏人自是會有意見的。
    賀鬆也道：“承啟賢侄，說了這半天空口無憑的，你如何證明你往年的病是你母親所為的？”
    “你是長子長孫，這爵位由你繼承理所應當，可當年考慮到你的身子情況，便將這爵位傳給了你二弟。如今你身子見好動了這心思我們也能理解。”賀山也道，“你若是正大光明的提出來，大家好商好量也不見得就會否決了你。可你這誣陷嫡母…這若是傳出去了，就算你拿了爵位出了這家門，你不也得讓人戳脊梁骨？你還知道孝道二字如何寫嗎？這讓老侯爺在那邊多寒心呢！”
    “人證還沒登場諸位叔爺爺著什麽急呢？”
    正僵持著，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了進來，緊跟著賀雨舟邁了進來，笑盈盈的給眾人行禮。
    賀懷慶頓時嗬斥道：“族裏長輩商議事你跟著摻和什麽？還不快回去！”
    賀雨舟挑了挑眉：“我是帶著人證過來的呀！”
    賀山跟賀鬆兩人就有些莫名，看看賀雨舟，再看看賀懷慶，眼底似是有迷茫閃過。
    “賀雨舟！”賀懷慶眯了眯眼，語氣裏是滿滿的威脅。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賀雨舟就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似的猛地往後退了幾步，不滿的道：“怎麽著？您是又要打我鞭子還是又要命府裏的侍衛圍剿我？侯爺，您上次射我的那一箭傷口還沒完全好利索呢。”
    “你胡說什麽？”賀懷慶氣道。
    這事族裏的族老們並不知道，賀元皺眉道：“什麽圍剿？什麽射了一箭？”
    他們隻知道為了平王與賀青蓮之間的瓜葛，這父女倆鬧了些不愉快，其他的暗害圍剿並不清楚。
    賀雨舟看向賀懷慶，冷笑道：“侯爺，三爺爺問呢，您能給解釋解釋嗎？”
    賀懷慶臉色有些鐵青，咬了咬牙，最終隻衝賀元拱了拱手道：“小女頑劣，先前教訓時一時失誤，不值當三叔掛懷。”
    賀元與另外幾位族老都皺了眉。
    饒是賀鬆這再三向著老夫人說話的人，都突然覺得，他們似乎了解到的信息太少了些。
    賀雨舟清冷的視線從賀懷慶身上收回，衝幾人笑道：“罷了，今天不說我的事兒，但是這賬早晚有一天都會清楚的。”
    說完衝門外頭拍了拍手，道：“把人帶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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