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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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師弟,一個今年15歲,是前世淩放就認識的師弟,重慶孩子,名叫滕九中。
就是前世他離隊的時候,哭得最凶的那個。
這孩子還有點來頭,父親是川劇表演藝術家,非遺傳承人。結果本人不愛文藝愛體育,從小就向往體育事業,上了體校。在第一次去報名跳高省賽的路上,還見義勇為,敲倒了一個騙老人換□□的毛賊。
小男孩跑得快跳得高,爆發力好,身板嘎嘎結實,最主要還膽子大。
他進跳雪隊,今生和前世的路徑基本一致:北京冬奧在即,不少急紅了眼的冬季項目,都會盯著田徑項目省賽,預備挖牆腳。
滕九中就是被搜羅人才的孫宇恒一眼看中。
孫宇恒隨即展開了與單板項目國家隊副教練的激烈交鋒爭奪,最後,依靠跳雪項目奧運冠軍淩放的實績和高能視頻——飯製配當前抖音熱門bg的那種——贏得了這棵好苗子的“芳心”,把孩子撈來試訓三個月,發現確實有天賦,順利入隊。
孫宇恒還專門和淩放講了這個事情呢,叫他“我們跳雪隊的金字招牌”。不過淩放自己知道,前世,他沒這個成績和宣傳效果,孫總教練也還是搶贏了。本質是滕師弟對跳雪感興趣嘛。
“闊別”許久的師弟滕九中,開朗地跟淩放打招呼,“淩放師兄!”
他笑得憨厚,白牙鋥亮,小小身板卻一身腱子肉,這個體型,估計依然是打算跟著帶馬爾賽的徐教練,走哈薩克斯坦、俄羅斯運動員裏比較常見的稍低曲線技術路線了。
滕師弟嘴裏還叼著半塊烤麵包片兒。現在的他們,就和淩放前幾年一個樣,不大用管理身形體重。男孩子們體型沒定,還正是最長個子的時候,隻要鍛煉到了,一頓飯下去五個饅頭,消化也不成問題。
另一個師弟對淩放來講是完全的新人。這一世,由於國內的跳台滑雪項目出現了淩放這個領頭羊,熱度高了不少,吸引了一些小孩子和他們的父母,關注這個體育項目。
“嶄新”的師弟名叫江卓,難得是個冬季項目運動員裏少見的江南小孩兒,家在溫州。江卓麵孔白淨,比起滕九中,他的身板也單薄些,身高倒是差不多,按周歲這個月才14歲,當地實在沒有省隊,國家隊也是破格取進來的。
“他是你的跳雪迷弟!”馬爾賽大大咧咧嘿嘿笑著介紹。
本來還在醞釀要怎樣和崇拜的師兄打招呼呢,就先被馬爾賽說出來了!
江卓小少年一時間有些局促,話突然噎住。
淩放瞥了一眼馬爾賽,手在背後,伸大拇指從下往上,給了馬爾賽的右肩胛骨頭縫兒一下。
角度刁鑽,效果也立竿見影,馬爾賽瞬間臉皺一團酸得閉嘴了——這家夥昨天練上身器械拉著了,貼著好幾塊膏藥,這種情況淩放很熟悉——他自己也時常把膏藥當護心甲貼。
淩放對著江卓點點頭,先問候師弟:“江卓,我是你淩放師兄。”
淩放對於滕九中畢竟更熟,他就著重打量江卓:挺好,看起來就是比較輕盈的類型,高曲線技術的苗子。
很可能會交給葉飛流或者方唐帶,那就是淩放的嫡親師弟啦!
被淩放仔仔細細地,從腳後跟觀察到頭發絲,江卓有些臉紅。他家境很好,會選擇跳雪受淩放很大影響,父母會同意,也有看到淩放成就的因素。
江卓之前主要靠私人訓練,目前還沒進體校,還在上學,這也和淩放有點像。中學生們也是會討論各個項目和明星運動員的,淩放的話題度在冬季項目、尤其雪上項目中可是很高呢,看起來斯文的江卓,曾經為了維護“放哥才是最好看的冬季運動員”之類幼稚話題,差點和別的孩子幹起來。
淩放看師弟的資質,看完,一副老幹部做派地拍拍這位江師弟的背。
他這動作,在自己心中頗有一種把人納入羽翼之下的氣概——這可是國家跳雪隊的老幺。
考慮到淩放的年齡和外型,外人看起來就不一定了。
葉飛流在邊上打量著淩放打量他師弟的眼神,莫名覺得像是方唐此前在貓舍選貓,遇到到的那窩可心又健康的小貓崽子,大一點的扒拉小一點的動作,就跟淩放一模一樣。
方唐就選中了那隻小貓崽抱回家,現在搞得葉飛流也要經常惦記著,給他倆合租的公寓搞些貓糧貓砂貓玩具。
——這話他扭頭跟方唐嘀咕,說完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這什麽破愛好,老喜歡把大家比喻成各種動物崽子!
江卓則是莫名就被幾年來的精神動力、偶像師兄拍拍了,感覺心跳都在提速,臉也更紅些,除了囁嚅出一句“師兄好”,更加不知道說什麽。
唔,淩放看著他想,新師弟太靦腆了些。
不過,跳雪隊裏話少的隊員和教練也有好幾個,內向又不是什麽毛病!
總之,淩放師兄非常滿意。
隔天晚上,葉飛流和方唐倆人帶淩放,回到他們出國前定下了、昨天剛來得及搬家的新租住處,開火恰飯暖屋子。
大人們下廚做飯時,淩放就在客廳裏逗貓。
公寓租一年,到明年他們差不多就要搬到hb省新的國家跳雪中心基地了。方唐比較講究生活質量,葉飛流也是個混不吝又好享受的,說要租個好點的公寓住,一拍即合。
“養這貓其實是為了追他女神啊——”葉飛流懶懶散散舉著杯子歪站在廚房門口,透過廚房的玻璃格柵門,看著裏麵的方唐。
淩放原本愜意地窩在地毯上,方唐從貓舍提溜過來的小貓咪就窩在他懷裏。聞言,人和貓耳朵幾乎同時動動,淩放抬頭瞄了葉飛流一眼。
葉飛流還看著廚房裏,隻給了徒弟一個深沉的側臉。
他保持深沉地抬手,抿口杯子裏的紮啤,“貓的毛色都和他女神家的那隻一樣,帶回來第一天還拍照發了朋友圈。”
淩放眨眨眼,低頭看看懷裏的幼貓。
是一隻金漸層,毛色偏淡又年齡小,瞧著有點像是奶茶色。小貓咪叫起來奶聲奶氣,睜大一對淺藍的貓眼,好奇扒拉淩放白皙的手指頭——“咪”
嘖,真可愛。
淩放揉揉貓咪的小腦袋,壓到小貓耳朵的時候,手感很新奇,軟軟絨絨的,又有點脆,他怕壓壞了趕緊放開。反而小貓懵懵懂懂地蹭過來,仰著頭繼續蹭他的手掌,還伸著粉色的小舌頭舔指尖,咪咪地叫。
淩放由著它舔,自己仰頭順著葉飛流剛才的話問:“那方教練的女神,對朋友圈什麽反應啊?”
葉飛流回身看他,隻見好奇的小徒弟和好奇的貓,兩雙清亮的眼睛,自下而上目不轉睛看著自己——他倏然轉頭回去,“那我怎麽知道,又沒人姑娘微信,非共同好友評論點讚也看不見。”
酸溜溜。
淩放手下擼著軟乎乎的小貓咪的肚皮毛,想了想,正要說什麽,就看葉飛流拉開廚房門,閃身讓到一邊。
方唐用隔熱石棉手套端著個大蓋盆,快步走向餐桌,“快快快,嚐嚐我新學的這個糯米雞,老葉,我就說我買個蒸箱是很有用的!以後搬家也帶走!”
那確實是很有用的,糯米雞蒸得透透的,肉質酥軟,糯米晶瑩,雞腿肉尤其嫩,雞胸肉則是絲絲縷縷浸泡在湯汁裏,更入味些。
熏得客廳噴香。
淩放還是要控油脂控糖,碳水攝入要計量,而且還不能隨意吃外麵買的豬牛羊肉——但雞鴨海鮮無妨,現在也不是集訓期不是賽期,可以美餐一頓!
餐桌布置好,葉飛流又起身去陽台拿他的啤酒。
淩放趁機開口問正在擦手的方唐:“方教練你,”他想了想,也平鋪直敘地問:“一年內不打算談戀愛嗎?和葉教練合租簽這麽久?”
“嗯?”方唐很隨意地回答,“我倆一起啥事兒都好商量呀,還有,就我們這工作,天南海北的,談啥戀愛呀談……”
他說著說著一頓,瞥了淩放一眼,“……難道老葉和你說到什麽新情況了?他覺得出來合租不方便啦?”
“我倆才剛置辦齊全東西呢……”方唐有些沮喪地垂頭,無意識拿著筷子敲了下碗邊兒。
“不,”淩放堅定地回答,抿著嘴,大幅度搖了一個來回的頭,“都是我瞎問。”
別管了別管了。
前一天見過了倆師弟,餐桌上,淩放跟葉飛流和方唐提出一個設想:現在人員多了,能不能爭取有團體賽的機會,
……怎麽突然提這個……教練們都一愣。
淩放有他的道理。
跳雪男隊現在就能比賽的有五個人,其中,馬爾賽能夠到a類賽事的邊兒,陳師兄也能在洲際賽裏進決賽拿排名。新來的兩個師弟有一年時間成長,隻要順利進入洲際賽決賽,通過2022年奧運主辦國豁免權規則,他們就能夠拿到北京冬奧團體賽名額。
他自己,馬爾賽,陳師兄,倆師弟,四人團隊還有個替補。
淩放在那兒掰手指算。
這樣的四人組,成績當然不會好到哪裏去,但是多給了年輕人一次奧運賽場的曆練機會,也有了中國隊團體賽出戰的首次實踐。
方唐和葉飛流對視一眼,無奈地對著淩放攤攤手,“……淩放,他們一年肯定拿不到洲際賽積分。你當是你呢?哪兒有這麽神速的?北京周期不可能,米蘭周期新人能進世界杯決賽輪都是好的啦……”
到時候,現在十四五的兩個孩子20歲出頭,身形和心態都穩定,也有了三五年的洲際杯曆練,應該能進世界杯分站的首輪跳。
這是大周期項目啊喂,哪裏有那麽多神童呢!
“嗐呀,你給我先把自己標台大台的成績同時穩住,再操心別人!”葉飛流看著淩放認真琢磨的模樣,手指動了動,忍不住還是欠欠地伸手,冷不丁敲親徒弟的腦袋一下。
淩放還正盯著自己夾到碟子裏那塊糯米雞腿肉,準備珍惜地吃掉,同時腦子裏又在想事兒,實在懶得理他。
“嘖嘖嘖,小孩兒長大了就是不如小時候好玩,現在敲栗子都不炸毛了——”葉飛流正大光明跟方唐咬耳朵說悄悄話。
然後如願以償獲得了新徒弟的一個小眼刀,並被方唐無語地推開。
淩放又夾了一塊雞胸肉,這是他的最後一塊,吃完他打算停筷。
他鼓著腮幫子認認真真、細嚼慢咽。
米蘭……還有七年啊……
行吧,也不是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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