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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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安蹲下來, 跟麵前的小家夥麵麵相覷。
才剛滿月的小貓崽兒,身體是好看的橘色紋路,肚子和四肢卻潔白如雪, 正縮成一團喵喵叫著。
趙雲安好奇的伸出手, 小心翼翼的想摸一把,小貓崽兒似乎很喜歡他,主動蹭了蹭小孩兒的手心。
一大一小,宛若神似。
趙雲安猛地回頭, 仰望著新上任的先生:“孟先生, 這就是你說的見麵禮嗎?”
孟青霈挑了挑眉:“不喜歡?”
“喜歡喜歡。”趙雲安連聲道, 伸手將小貓咪抱起來。
小貓崽兒很知道誰是主人,還親昵的舔了舔他的臉頰。
趙雲安忍不住哈哈大笑, 熟練的撫摸著貓咪的下巴,小貓崽兒立刻發出呼嚕呼嚕舒服的聲音。
上輩子, 他沒養自己的貓, 但並不耽誤他擼別人的貓,練出了一手好手法。
“它好可愛, 還這麽小,它還要吃奶嗎?”
孟青霈笑道:“跟你一樣, 剛斷奶。”
看見小貓之前, 趙雲安聽見這話肯定生氣, 但這會兒也顧不得了,笑眯眯的說:“那就好,它有名字嗎?”
“有。”孟青霈道。
趙雲安看了他一眼:“這不是先生送我的見麵禮嗎,難道不該由我來取名字?”
誰知孟青霈走過來, 拎著小貓的後脖子, 直接把它提起來。
小貓崽子頓時慌亂起來, 在他手裏頭掙紮起來,喵喵叫的讓人心疼。
孟青霈卻說:“哼,剛才誰在肚子裏頭罵我,帶你上來看貓崽子,卻叫得跟殺豬似的,所以我改主意了,以後這貓是我的,你表現好了才能摸。”
這能怪我嗎,有人忽然從二樓蹦躂到跟前,還直接扛著他走,沒嚇到才怪。
趙雲安氣鼓鼓的看著他,奈何孟青霈挾貓咪以令學生。
“學生知道了,先生你快把它放下來,它都要嚇壞了。”
孟青霈這才善心大發,將貓崽兒放下,那小貓也是機靈,一得到自由就飛快跑到趙雲安腿邊,順著他的袍子爬上去。
趙雲安一把抱住,撫摸著安撫:“沒事兒沒事兒,哥哥保護你。”
孟青霈不知道從哪兒又翻出一壇酒,喝了一口道:“嘖,摸貓可以,可別玩物喪誌。”
趙雲安抱著貓崽兒,一臉囧囧的看著他。
到底是誰弄來一隻小貓崽兒,現在又說他玩物喪誌。
趙雲安嚴重懷疑,孟青霈弄來小貓就是為了捉弄他。
看在貓咪可愛的份上,趙雲安選擇不計較,又問:“先生,那它究竟叫什麽?”
“金被銀床。”
趙雲安一愣,這麽簡單粗暴嗎?
不過看著小貓背上金燦燦的,肚皮底下又都是白色,確實是很形象。
孟青霈笑道:“怎麽,覺得俗氣?”
“要不這隻扔了,給你換一隻烏雲蓋雪的來?”
“不行不行。”趙雲安連忙摟緊了小貓,“它就挺好的。”
“先生,既然你把它聘回了家,那就要好好的養它,怎麽能說扔就扔呢,太不負責任了。”
“要是先生不喜歡,那就送給我吧,學生一定會好好養它的。”
孟青霈嗬嗬一笑:“做夢。”
趙雲安頓時拉下臉。
他扭過頭,親昵的蹭了蹭小貓:“小金,別害怕,如果先生不要你,那我就養你。”
小貓不知聽懂了沒有,仰起頭碰了碰他的鼻尖。
瞧著一人一貓那膩乎的勁兒,孟青霈抬腳提了提小孩兒屁股:“行了,玩夠了貓就開始讀書。”
“我可是在你大伯麵前下了軍令狀,要是等他回來你還一無所得,那我這個先生不當也罷。”
趙雲安很是舍不得小貓,眼睛一轉說:“先生,小金第一天來新地方,肯定不習慣,你讓他躺在我腿上吧,保證不會影響我讀書。”
孟青霈挑了挑眉,忽然伸手給了他一個板栗,直接將小貓拎走了。
“快讀書,讀得好,讀得先生我滿意了,才給你摸一下。”
他半躺在貴妃椅上,順手將小貓放在肚子上,小金倒是想逃,每次都被他惡趣味的堵住去路。
瞧著這一幕,趙雲安忽然有一種感覺,他也變成了一隻小貓,被這位先生逗著玩。
慢吞吞的走過去,翻開書本,趙雲安坐得端端正正。
他沒發現的是,這麽一鬧,原本兩人之間的陌生和生疏都消散了,反倒是透著幾分親近。
孟青霈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小金:“聽老劉說,你的底子打得不錯,先背來聽聽。”
趙雲安便問:“背哪一段?”
“自然是每一本,每一段,從頭至尾都背一遍。”孟青霈理所當然的說,“不然為師怎麽知道你哪些會,哪些不會。”
趙雲安頓時苦了臉。
他一頓,孟青霈就伸手彈了一下小貓的腦袋。
趙雲安立刻挺起脊背,從《三百千》開始了背誦。
這些都是他從小記熟的,背誦起來朗朗上口,很快就背完了。
再往下,就是之前劉夫子讓他背誦的內容,那時候趙雲安采取現代背誦的技巧,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硬背下來。
時隔兩個月,再背的時候,趙雲安卻恍然發現,原本以為牢記在心的東西,居然又變得模糊起來。
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後頭的磕磕碰碰。
不過總算是都背下來了。
趙雲安沒想到會這樣,小臉漲得通紅,有些緊張的看著孟青霈,生怕他下一刻就嘲笑。
誰知孟青霈卻像是沒注意他的失誤,還點頭誇道:“是不錯,比我五歲的時候能讀會背。”
習慣了他不正經的樣子,趙雲安反倒是有些羞愧,抓了抓臉頰道:“時間久了,我有些忘了,但複習一下一定能背得很流利。”
孟青霈笑了笑,挑眉道:“旁邊架子上的書,待會兒你帶回去,慢慢讀,慢慢背。”
趙雲安轉頭一看,臉都黑了。
“怎麽?不樂意?”孟青霈問道。
趙雲安便看著他說:“孟先生,您是三元及第的狀元之才,看著也很放蕩不羈,為什麽教孩子的方式跟劉夫子一模一樣,都是從背書開始。”
孟青霈哈哈一笑:“問的好。”
“臭小子,我很欣賞你勇於發問的勇氣。”
“那我可以不背嗎?”那邊厚厚的一疊書,可不是一個月就能搞定的。
孟青霈卻晃著二郎腿,淡淡道:“你既然讀書,將來必定是要科舉,既然為科舉,那就得好好背書,否則進了考場,連題目都不知來源,如何應對?”
趙雲安一想也是,頓時喪氣。
孟青霈又道:“瞧你背書的勁頭,我還以為你很愛背書。”
“世界上竟有人真心喜歡背書嗎?”趙雲安故作驚訝的看著他。
孟青霈一笑,震動的小貓也跟著抖。
“小滑頭,放心吧,你隻管帶回去慢慢讀,慢慢背,並不急於一時。”
趙雲安心知躲不過,隻得先把書放起來。
這一方麵,他才想起來自己還帶了拜師禮,隻是方才太突然,以至於都忘了。
幸好他忘了,跟著一道兒來的丫鬟沒忘,如今好好的放在桌上呢,隻是師徒倆忙著鬥法,都沒瞧見。
“孟先生,這是我娘準備的拜師禮。”
孟青霈隻是掃了一眼,就像趙雲安預料的那樣,客氣收下,卻沒多少喜歡。
金氏準備的東西價值不菲,但孟青霈神色不變,看著他道:“你願意認我這老師了?”
“先生教我,自然就是老師。”
孟青霈便道:“那還不趕緊上茶?”
趙雲安反應過來,給他斟茶倒水,送到了手邊。
孟青霈喝了一口,差點沒直接噴出去:“這麽燙口。”
趙雲安也是嚇了一跳。
誰知沒等他反應過來,孟青霈已經哈哈大笑,喝完了剩下的茶水:“乖徒兒倒的茶,就算燙人,為師也是要喝個幹幹淨淨的。”
趙雲安嘴角一抽,有這麽一位老頑童的師傅,他的學習生涯想必不會太無聊。
喝了茶,定了名分,孟青霈就更加隨意了:“你去寫幾個大字讓我瞧瞧。”
趙雲安走回去,在紙上認認真真的寫了幾個字。
孟青霈起身一看,頓時搖頭:“幸虧早早的把你從老劉那兒搶過來,不然再過幾年,好好一個孩子,都要教成老學究了。”
趙雲安好奇的問:“這字不好嗎?”
“劉夫子說,現在科考多用館閣體,因為圓潤端正,考官們一目了然,卷麵分也高。”
趙雲安看著自己的字,他練字的時間短了點,書法水平很是一般,但自己瞧著橫是橫,豎是豎的,心底還算滿意。
孟青霈卻說:“難不成你讀了一輩子書,練了一輩子字,結果就為幾場考試?”
“難道不是嗎?”趙雲安問。
“學會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孟青霈眯著眼睛,語重心長道:“科考是路徑,卻不是你的終點。”
“若是將科考當做一切,那科考入仕之後,便有你的苦頭吃。”
趙雲安很想問一句,您老是不是就吃足了苦頭,要不然為啥玩放浪形骸這一套?
孟青霈起身走過來,順手將小貓放在了趙雲安的腦袋上。
小金喵喵叫著,整隻貓都趴在趙雲安的頭頂,嚇得他小主人不敢亂動。
孟青霈看了一眼,眼底都是笑意,這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十足相似,忒是好玩。
下一刻,他身上的氣勢卻是一變。
隻見他取過趙雲安用的毛筆,低頭就是刷刷刷幾下,可謂是一氣嗬成。
趙雲安驚訝不已,隻見孟青霈的行書蒼勁有力,飄若浮雲,筆下可謂行雲流水,宛如一副騰飛的雄偉畫作,躍然紙上。
就算趙雲安自認不懂書法,也看得出來寫得實在是好。
“怎麽樣?”孟青霈顯然也極為自信。
趙雲安不想讓他太得意,便道:“先生寫得確實是好,不過先生,您在考場上這麽寫的話,八成主考官直接給你刷下去。”
孟青霈哈哈一笑,伸手捏住他臉頰:“嘲諷你先生是不是?”
“我沒有,我是認真發問。”
孟青霈才道:“館閣要練,但不能隻練館閣。”
趙雲安捧住自己的臉頰:“學生知道了。”
孟青霈這才施施然接走小金,又坐了回去。
趙雲安看了看那副字,心底也是喜歡,正想著先放旁邊,等幹了再收起來。
誰知孟青霈像是懂他的心思,笑道:“這幅字就送你了,帶回去好好品鑒。”
“謝謝先生。”趙雲安隻得道謝。
孟青霈笑盈盈道:“是得謝謝我,這幅字一字千金,你得大便宜了。”
趙雲安無奈歎氣,就沒見過這麽自賣自誇的人。
此刻他還不知道,孟青霈名聲是不好聽,但他的字大魏聞名,確實賣出過一字千金的價格。
又因為孟青霈向來不愛給人提字,他的字可是有市無價,一字難求。
趙雲安的學生生涯,就這麽吵吵鬧鬧的開始了。
一開始孟青霈讓他背書,趙雲安還以為這位先生的教育方法,跟劉夫子也差不離。
過了幾天,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孟青霈跟劉夫子中間,大概是隔著無數個永昌伯。
都是一樣的背書,劉夫子講究一個讀書百遍其義自見,亦或者是掰碎了讓他研究其中的含義,好也好,但循規蹈矩。
可孟青霈不同,他更喜歡讓趙雲安讀了,自己發問。
每一天上課之前,孟青霈都要讓學生先準備好問題,上課之後便開始答疑。
下課之前,孟青霈又會布置新的課業,讓趙雲安在裏頭找到新的問題。
腦子但凡慢一些,都不夠用,趙雲安哪兒還敢開小差。
劉夫子注重一個學,而孟青霈卻更注重一個思。
如果趙雲安是個真正的五歲稚童,那自然是劉夫子的方法更適合啟蒙。
但趙雲安五歲的身體內,裝著的是成年人的靈魂。
這般一來,劉夫子的法子未免太過沉重死板,之前上課的時候,趙雲安時常走神,與劉夫子的教育方法也有關係。
現在孟青霈來了,他上課的節奏極快,與其說教導,不如說引導著趙雲安讀書,並且在書裏頭找問題,找到之後再與他討論。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孟青霈將這一句話發揮到了極點。
趙雲安偶爾甚至覺得,孟青霈身上很有現代人的思維,他講究的是使用聖賢書,而不是死記硬背,成為聖賢書的傀儡和奴隸。
在他的身上,趙雲安看不到劉夫子那般,對於孔孟儒學的推崇和敬仰,反倒是充滿了智慧的思辨。
甚至有時候,為了弄明白一個問題,孟青霈會直接帶著他離開伯府,去往外麵,讓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體驗,最後再來讀那本書。
時間久了,孟青霈依舊還是一副浪蕩的樣子,可趙雲安卻已經真真切切,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啟蒙恩師。
人生能遇到這般敦敦教誨,卻又因材施教的,實在是大幸。
這邊,趙雲安看向孟先生的眼神,帶上了學生對老師的仰慕。
那頭,孟青霈心底也興起了驚濤駭浪。
在劉家族學內,孟青霈聽著趙雲安的一問一答,讀書背書,就知道這定然是個聰明孩子。
不過一開始,他跟劉夫子、趙駿提出收徒的要求,也是一時興起多一些。
無非是見人孩子長得好,脾氣秉性又十分合口味,他又渾身發閑,所以才想收徒。
第一天帶著小貓崽兒過來,就是孟青霈怕前一天嚇壞了孩子,特意示好。
免得趙雲安瞧見自己,嚎啕大哭,那他可能嚇得掉頭就走,後悔自己的決定。
讓他意外的是,趙雲安不但不哭,反應是十分有趣。
以至於孟青霈起了心思,忍不住多試探了幾句。
誰料到一番試探下來,孟青霈驚覺這孩子不隻是早慧,五歲的孩子,竟是能跟他對答如流,這可不僅僅是背書。
孟青霈不得不認真起來,很快他便發現,趙雲安讀書的時候,偶爾理解的幼稚可笑,但總能語出驚人。
時常一句話,反倒是讓孟青霈陷入深思。
一段時間下來,孟青霈立刻調整了自己的教學方式,傳統死記硬背的那一套,太浪費孩子的天賦了。
這才有了趙雲安以為的“先進”教學。
隻是這個過程中,到底是老師給學生的驚喜多,還是學生給老師的驚嚇多,那就分不清了。
反正在外人眼中,這對師徒相處的極好,兩人默契不已,相得益彰。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京中第一場冬雪落了下來,將世界蒙上了一層銀霜。
趙駿作為特使前往漳州也已經近兩個月。
一開始,漳州傳來的都是壞消息,甚至還有趙駿作為特使,深入疫區染病的傳聞。
那段時間,永昌伯府內都人心惶惶,從趙老夫人到趙雲安,都擔心不已。
就連金氏也憂心不已,那段時間胃口都不好,整天跟著趙老夫人去燒香拜佛。
幸虧一個月後,漳州又有消息傳來,趙駿已經慢慢痊愈,而漳州的瘟疫也在慢慢恢複。
永昌伯府一幹人等的心才算落下。
可臨近年底,永昌伯卻一直沒有音信。
劉氏忍不住道:“不是說漳州瘟疫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都快年底了,為何聖人還不讓伯爺回來。”
趙老夫人安慰道:“駿兒是在辦差事,回不回來也不是他說了算的。”
“要我說,年底風雪大,路不好走,倒不如多留一段時間,將差事辦得漂漂亮亮。”
劉氏忙道:“是兒媳想岔了。”
“你也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外頭,過年也冷清。”
劉氏想了想,便道:“前幾日我娘家大嫂過來,說聖人之道漳州這次糟了大難,如今瘟疫已過,有心派人再過去安撫。”
“不如我們也收拾一些年禮,托人一塊兒送過去,伯爺若是能回來過年,送人也好,若是不能回來,正好能用上。”
趙老夫人滿意的點頭:“你看著辦就是。”
說定了這事兒,劉氏又提起另一件事情來:“母親,年前因為漳州一事,秋後的螃蟹宴,賞菊宴都沒辦,昨日興國公府送了帖子過來,說要辦賞梅宴。”
趙老夫人奇道:“梅花這時候就開了?”
“是呢,聽說是請了最好的花匠,又弄了暖棚子養著,這才能在年前就開花。”劉氏道。
暖棚子養花的耗費,劉氏也是知道,要她是萬萬不舍得這麽張揚浪費的。
趙老夫人便道:“既然送了帖子過來,那你就帶著孩子們過去湊湊熱鬧。”
“母親您不過去嗎?興國公家的老夫人,也總惦記著母親。”
趙老夫人卻隻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歡熱鬧,人多了總覺得頭疼,再者我不在,你們也好鬆快鬆快。”
“到時候你把小七也帶上,趁著年幼還能進內院見見夫人小姐們。”
劉氏自然答應,又問:“那弟妹?”
趙老夫人笑道:“讓她過來陪我說說話,她也不愛熱鬧。”
哪裏是金氏不愛熱鬧,而是她年輕守寡,出門容易引來是非,再者講究些的人家也不歡迎。
劉氏心中有數,笑道:“那可好,有弟妹陪著母親,我帶著孩子們出門也放心。”
趙老夫人又交待道:“衢兒幾個也不小了,還是得慢慢相看起來。”
劉氏便道:“官人還說,至少等明年春闈之後再定親。”
趙老夫人卻說:“要我說不如早些定下來,這樣你也能少操一點心。”
劉氏隻說:“過年就能春闈,倒也不是等不得。”
原來趙雲衢之前參加秋闈,雖然最後重病被抬了出來,卷子倒是答得不錯。
不隻是看在永昌伯府的麵子上,亦或者是趙雲衢有真材實料在,反正最後中了舉,如今已經是舉人老爺一枚。
趙老夫人見劉氏堅持,也就沒有再多說。
隔了兩日,劉氏果然早早的為孩子們請了假,大大小小,四位少爺,三位姑娘都收拾的妥妥當當,一塊兒去參加賞梅宴。
一家人分了四輛馬車,趙雲安自然跟趙雲平一道兒坐。
上了車,趙雲平就說個不停:“小七,自從你多了個先生,咱倆見麵的機會都少了,正好今日有空,待會兒我帶你好好玩玩。”
趙雲安難得放鬆也很高興:“好啊,三哥,那我就跟著你混了。”
兩人打著好算盤,結果到了地方,劉氏一把拍開趙雲平的手:“胡鬧什麽,平兒昇兒,你們跟著衢兒走,別亂跑。”
因興國公府辦的賞梅宴分了席,男丁和女眷在不同的地方。
“安兒隨大伯母一塊兒進去,可得先見見長輩們才行。”
趙雲平趕緊給弟弟一個同情的小眼神。
趙雲衢瞪了眼弟弟,又說:“母親,待會兒見完了長輩,你讓人送小七出來,我來帶他。”
劉氏覺得不好,但見大兒子堅持,隻得答應。
“謝謝大哥哥。”趙雲安頓時高興起來。
趙月瑤已經迫不及待了:“娘,咱們快走吧,可別遲了。”
劉氏讓三個女兒跟上,自己拉著趙雲安往內院走。
大冬天,外頭都積上了雪,趙雲安得穿著兔毛大氅才不冷,誰知到了屋裏一陣暖風,竟是比春日還要暖和。
“永昌伯夫人到。”
劉氏拉著孩子們走進門,正要見禮,卻猛地看清坐在上首的人,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