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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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青霈長著一張肆意張揚的俊臉, 此刻挑眉冷笑,真有幾分要吃小孩的凶殘。
    趙雲安被揪著脖子晃悠,好不容易穩住小身板, 就瞧見眼前人明晃晃的挑釁。
    “怎麽不說話, 嚇傻了?”孟青霈嗤笑道。
    雖是惡聲惡氣,趙雲安卻根本不怕,因為他並未從眼前人身上感受到惡意。
    穿越之後,趙雲安對別人的情緒感知十分敏銳, 就像當年祿親王笑容和善, 他卻依舊能察覺笑容底下的惡意。
    所以這會兒, 趙雲安任由他拎著,歪著頭打量著麵前人。
    孟青霈見他還是不說話, 挑眉道:“真的傻了?”
    “那就直接帶回去,洗白了直接吃, 你說紅燒好, 還是清蒸好。”
    趙雲安慢悠悠的說:“紅燒吧,我喜歡吃有滋味的。”
    孟青霈等著小孩被嚇哭呢, 誰料這小東西不哭不鬧,居然還跟他討論起口味來。
    嘖!
    孟青霈眯了眯眼睛, 忽然道:“可我喜歡生吃, 嗷嗚一口下去, 鮮嫩多汁。”
    說著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趙雲安就咬下去。
    趙雲安猛地睜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抓他眼睛,孟青霈早有準備抓住他的手, 誰料下一刻, 趙雲安伸出小腳腳, 直接踹中了他的鼻子。
    頃刻從被拎著搖晃的小東西,到順杆爬騎在男人脖子上,變身死死拽住他耳朵的魔星。
    趙雲安冷喝道:“服不服,還吃不吃!”
    孟青霈也沒想到,這看起來粉粉嫩嫩,被嬌養的厲害的小孩兒,居然還能讓他吃虧。
    “快說服不服,不然我要吃豬耳朵啦!”趙雲安說著,還使勁扯他耳朵。
    要是敵人,孟青霈能直接把人甩下去,可偏偏是個五歲孩子,萬一摔傷可不得了,欺負不成,反倒是被揪亂了頭發,抓紅了耳朵。
    “咳咳。”躲在暗處看夠了好戲,趙駿才走了出來。
    “安兒,不可無禮,還不快下來。”
    趙雲安這才停下動作,哼哼唧唧的往下爬,結果爬到一半下不去了:“大伯快幫幫我,我下不來了。”
    孟青霈一把將他夾在胳肢窩裏,任由他掙紮:“哼哼,還不是又落到我手裏。”
    “大伯救我,壞人要吃小孩啦。”趙雲安大聲喊道。
    趙駿倒是不怕孟青霈真的傷到孩子,但還是上前一步,將孩子接了過來。
    趙雲安一得到自由,就摟住趙駿的脖子,仰著小臉往那男人看。
    孟青霈挑眉,心底越發喜歡這精靈古怪的性子。
    “趙兄的趙兄,瞧瞧你這大侄子,小小年紀肚子裏倒是有八百個心眼子,你把他留在劉家,劉兄那麽實誠的人哪裏看得住。”
    “不如還是舍了給我吧,保管給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趙雲安一聽不對,連忙問:“大伯,這個人是誰,他說要吃小孩。”
    孟青霈卻在旁邊戳破他:“行了,別裝了,方才壓根不怕,還待著機會折騰我,這會兒瞧見你大伯,倒是變成撒嬌小乖乖了。”
    趙雲安鼓了鼓臉頰,哼了一聲不搭理他。
    孟青霈覺得有意思,下意識的還想要喝酒,卻發現酒瓶不知道什麽時候摔碎了,隻能忍住酒癮子。
    趙駿涼絲絲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說想先看看孩子,趙某便帶你過來,誰想倒好,半個身子入土的人了,還要裝神弄鬼嚇唬未來的學生,這讓孩子怎麽看你?”
    孟青霈不樂意了:“誰半個身子入土了,老子今年才三十三,正直青春年少。”
    趙駿還沒怎麽樣,趙雲安先忍不住撲哧笑了。
    孟青霈挑眉道:“小東西,你在笑什麽?”
    趙雲安便道:“青春不覺老朱顏,強半銷磨簿領間。1”
    聽出這嘲諷的意思,孟青霈不怒反笑,越笑越是誇張,最後笑得直不起腰板來。
    “你瞧瞧,你瞧瞧,這罵人不帶髒字的勁兒,是不是跟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給我當學生豈不浪費?”
    學生?
    趙雲安有些疑惑的看向大伯。
    他在劉家族學讀的好好的,怎麽大伯臨走之前,還給他找了個老師?最離譜的是,這老師看著還神神叨叨,瘋瘋癲癲的。
    趙駿瞪了眼孟青霈,警告道:“你再不好好說話,趙某就要後悔了。”
    孟青霈挑眉,終於站直了身體,整理了一番衣襟:“趙雲安,還不磕頭拜師。”
    趙雲安瞪圓了眼睛,轉頭去看大伯的意思。
    趙駿倒是好聲好氣的解釋道:“安兒,這位孟先生是你爹的師兄,是劉太師親傳弟子,二十歲那年,便三元及第,無人可出左右。”
    趙雲安驚訝的長大嘴巴,實在是沒想到那裝神弄鬼嚇唬小孩的家夥,居然不是酒鬼,而是三元及第的高材生。
    “大伯已與劉夫子說好,從今往後,你便跟著孟先生讀書吧。”
    趙雲安看了看孟青霈,他正笑盈盈的站著,眼底滿是惡趣味。
    嚇得趙雲安一個哆嗦:“大伯,你是認真的嗎?”
    “比珍珠還要真。”孟青霈晃晃悠悠的走過來,湊過去說,“乖小孩要聽大人的話。”
    “不然,就會被吃掉!”
    趙雲安立刻捂住鼻子:“孟先生好臭,身上都是酒味,好臭好臭好臭。”
    孟青霈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小屁孩知道什麽,酒味怎麽能說臭,這是世間逍遙的味道。”
    說完又道:“趙兄,把孩子給我吧,你放心的走,這孩子我定會照顧的妥妥帖帖。”
    趙雲安正要反駁幾句,聽說大伯要出發了,頓時沒了吵架的心思。
    “大伯,你現在就要出發了嗎?”
    “也該到時間了。”趙駿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如果不是昨晚遇到孟青霈,兩人秉燭夜談,臨時定下了拜師的事情,趙駿淩晨就該出發了。
    “你們兄弟三人整理好的醫書,大伯已經拿到了,多謝安兒。”
    趙雲安想到他趕往漳州,是要治理瘟疫,笑鬧的心思都散了:“大伯也一路小心,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趙駿笑了笑,又說:“孟先生雖有幾分放浪形骸,卻有真材實料,你要好好聽他的教導。”
    停頓了一下,想到孟青霈的不靠譜,趙駿又道:“若是他鬧得太過,你就告訴祖母,讓你祖母去治他。”
    孟青霈摸了摸這邊,無奈道:“趙兄,別教壞了孩子。”
    趙雲安乖乖點頭:“我知道了,大伯,我會乖乖聽先生的教導。”
    趙駿抱著他一路到了門口,永昌伯府的馬車早已在門口等著,行禮也都收拾好了,趙雲衢趙雲平都在門口守著。
    “爹。”趙雲衢喊道,目光卻忍不住落到孟青霈身上。
    趙駿將孩子放下,拍了拍兒子的肩頭:“衢兒,家裏就交給你了。”
    趙雲衢立刻道:“請父親放心,孩兒定會照顧好家裏。”
    趙駿又看向二兒子。
    趙雲平立刻道:“請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會聽母親和大哥的話,絕不調皮搗亂。”
    趙駿點了點頭,又伸手摸了摸趙雲安的小腦袋。
    趙雲安仰著頭,也保證道:“我跟三哥哥一樣,也不會調皮搗亂。”
    趙駿一聽倒是笑了:“你還小,偶爾調皮不為過。”
    離別依依,趙駿終究是上了車,馬車的速度飛快,他已經拖延了不少時間,得迅速的追上大部隊,否則便會拖累行程。
    趙家的三個孩子一直站在門口,目送著馬車離開。
    趙雲安忍不住道:“大哥哥,大伯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是,父親一定會平平安安。”趙雲衢也道。
    他拉住小弟弟的手,又道:“我們也該回家了,否則祖母和母親都會擔心。”
    他們在劉家藏書閣住了一晚,想必是劉夫子送了信回去,所以永昌伯府才沒來催。
    趙駿早晨特意繞道過來,如今人出發了,他們也該回家了。
    誰知三兄弟上了馬車,孟青霈也施施然跟了上來,直接占據了一大塊地方。
    趙雲安奇怪的看著他:“孟先生,你怎麽也上車了?”
    趙雲衢也說:“還不知孟先生住在哪裏,不如我們先送孟先生回去?”
    結果孟青霈笑盈盈的說:“倒是不必麻煩,一道兒回永昌伯府就是。”
    “我居無定所,永昌伯收拾了一個院子讓我暫住,也能方便教導安兒。”
    “安兒,以後先生能時時刻刻盯著你,你可高興?”
    趙雲安驀的瞪圓了眼睛,還能這樣?
    透過孟青霈滿是惡趣味的眼神,趙雲安幾乎看到了自己慘淡的求學生涯。
    孟青霈見他窩在趙雲衢的懷中,兩隻眼睛忽閃忽閃的,像一隻受驚的小貓崽子,臉上的笑容更盛。
    一路上,孟青霈倒是沒急著逗孩子,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等到了永昌伯府,劉氏果然已經將院子收拾出來,孟青霈是個成年男人,自然得住在前院,位置有些偏僻,距離趙雲衢的院子尤其遠。
    孟青霈笑著道:“雲兒,回去好好休息,因為從明天開始,你可就不得閑了。”
    趙雲安嘴角都僵了,他懷疑這是威脅。
    等他走了,趙雲平先咋呼道:“爹怎麽想的,怎麽忽然就給小七找了個先生,看著還……還特別像個酒鬼。”
    趙雲衢瞪了他一眼,警告道:“瞎說什麽,那可是孟青霈。”
    趙雲安一聽,好奇的問:“大哥哥,孟先生很有名嗎?”
    趙雲衢點頭:“那當然,孟先生當年三元及第,是本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聽說他打馬遊街的時候,京城的路都被堵住了。”
    趙雲安聽了卻奇怪:“這麽厲害?那孟先生為什麽沒當官,而要給我當老師?”
    朝堂的事情,趙雲衢也隻是略知一二,隻說:“雖未出仕,但孟先生學識過人,他能來給你當老師,這是你的運氣。”
    趙雲平卻忽然叫道:“啊,孟青霈,孟狀元,是不是那個被繼母告上衙門,說他忤逆不孝被彈劾的狀元郎?”
    聽他咋咋呼呼,趙雲衢一巴掌拍過去:“別聽風就是雨,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趙雲平捂著自己的腦袋,委屈道:“大家都這麽說,說他氣死親爹,忤逆繼母,打罵弟弟,反正人特別壞。”
    “讓你別胡說你還說。”趙雲衢怒道。
    趙雲平趕緊閉嘴。
    趙雲衢摸了摸弟弟的頭發,解釋道:“我相信父親看重的先生,絕不會是這般品性低劣之人,世人都是人雲亦雲,不可盡信。”
    趙雲安點了點頭。
    大伯專程給他找的老師,自然不可能是個人渣。
    但是顯然,人雲亦雲的不在少數。
    趙雲衢兄弟倆送完弟弟,就有丫鬟傳信,說劉氏要見他們。
    兄弟倆到了梧桐院,劉氏正在處理家務,叮囑下人們收好門戶,萬不可因為永昌伯不在,就大意疏忽。
    “衢兒平兒來了。”
    劉氏招手,近看見兒子的氣色還好,才鬆了口氣:“你們翻閱醫書是孝心,但也不可不顧自己的身體,若是因為此事病了,豈不是讓你們父親心底不安。”
    趙雲衢知道母親主要擔心的是他,便道:“母親放心,孩兒心中有數的。”
    劉氏有心多說幾句,但見趙雲衢麵色淡淡,便忍住了。
    隻岔開話題道:“你們可見到那位孟先生了?”
    見兒子點頭,劉氏眼神微閃:“也不知伯爺怎麽想的,臨走之前忽然給小七定了位先生,還要住進永昌伯府來。”
    “孟先生是男子,又是未婚,到底是有些不方便。”
    趙雲衢便道:“孟先生住在前院,並不往後院來,不相幹的。”
    劉氏欲言又止:“可他的名聲到底不好聽。”
    “小七年幼,並不影響,可你就快議親了,平日裏合該注意一些。”
    “母親——”趙雲衢擰起眉頭。
    劉氏無奈,隻得止住話茬:“罷了,你們累了一晚上,早些回房休息吧,沒得年紀輕輕熬壞了身體。”
    等兄弟倆離開,劉氏又連連歎氣。
    劉嬤嬤便勸道:“夫人,伯爺這麽做定是有緣由的。”
    “有什麽緣由。”劉氏煩躁道,“小七在劉家族學讀的好好的,偏要給他另找一個先生,找就找吧,伯府也不是出不起這份束脩,可為什麽要找孟青霈。”
    “當年孟家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誰不知道孟青霈氣死了孟家家主,又忤逆不孝,甚至對兩個弟弟拳打腳踢,那可是鬧到了衙門裏頭,聖人麵前的醜事兒。”
    “就為了這事兒,他身上的差使都被擼了,如今三十郎當都娶不到妻子,這樣的人怎麽能住到永昌伯府來。”
    劉嬤嬤道:“可孟青霈到底三元及第,功名還在,論才華學識,少有人能比。”
    “光才華好有什麽用,人品名聲才是為人之本。”
    劉氏心底有氣,但這是永昌伯拿定的主意,如今趙駿已經遠赴漳州,劉氏不可能拿著這事兒糾纏不放,讓夫君這當頭煩心。
    罵了一通,劉氏隻道:“小七跟著學就跟著學吧,左右平兒是不去的。他原本就是跳脫的性子,要是再跟了孟青霈,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麽亂子。”
    “到時候你囑咐門房,決不許家裏頭姑娘們往前院去,免得壞了名聲。”
    劉嬤嬤自然是應下了。
    這頭劉氏有動靜,那頭趙老夫人也知道了。
    她倒是鎮定如常,隻搖頭道:“難得孟青霈能看中小七,也是小七的福分。”
    張嬤嬤倒:“這位孟先生聲名狼藉,伯夫人那邊怕是要擔心了。”
    趙老夫人慢慢品茶,淡淡道:“老大媳婦什麽都好,就是太看中名聲了一些。”
    “也不怪伯夫人,到底是不好聽。”
    趙老夫人淡淡道:“孟家那一攤子爛泥事兒,誰是誰非外人哪裏知道,要我說,一個繼母,能把已經三元及第,入朝為官的嫡長子逼成這樣,可見不是善茬。”
    趙老夫人嗤笑道:“她也不想想,孟家到了那份上,丟了這個嫡長子,又能剩下什麽,怪不得這些年孟家都不見蹤影了。”
    “可孟先生也不能再入朝為官了。”
    “所以才說是兩敗俱傷。”
    “繼母也是母,當晚輩的到底失了身份,不占理。”
    “若不是身份尊卑,他也不會落到今日的境地。老大媳婦也是多慮,這麽多年過去了,京城中還有幾家記得當年,又有幾家會為了孟家出頭。”
    趙老夫人又道:“這幾日你看著一些,到底是駿兒特意請回來的先生,不能薄待了人家。”
    “是。”
    趙雲安剛回到椒蘭院,就被金氏壓著揉搓了一頓,洗了臉,包裹了塞進床裏頭。
    躺在暖洋洋的被窩裏,趙雲安迷迷糊糊的聽著金氏念叨。
    “你說說你,巴掌大點的孩子,主意怎麽就這麽大?”
    “娘,話不能這麽說,我們雖小,但也要略盡綿薄之力。”
    “知道你擔心伯爺,可你們三個都還是孩子呢,能有什麽辦法,在劉家藏書閣裏待了一晚上,這不是讓家裏頭著急嗎?”
    “大伯都說很好。”
    金氏無奈。
    “小孩子晚上不睡,可是會長不高的,你也不怕變成了個小矮子。”
    念叨完了,金氏又心疼的摸他的臉:“趕緊睡一會兒吧。”
    趙雲安解釋說:“娘,昨晚我已經睡過了,現在根本不困。”
    “不困也得躺一會兒,養養精神。”金氏堅持道。
    趙雲安享受著這甜蜜的負擔:“可是我真的不困。”
    金氏就坐在床邊:“那你跟娘說說話。”
    “聽你大伯母說,伯爺給你找了個先生,都住家裏頭來了?”
    趙雲安點頭道:“是孟先生。”
    “大哥哥說,孟先生三元及第,是超級厲害的人。”
    金氏一聽,雙眼放光道:“三元及第,那不是文曲星下凡了,伯爺也是疼你,這去漳州的節骨眼上,還想著幫你尋先生。”
    “大伯是疼我。”趙雲安瞧著,趙駿對他的疼愛,是遠超過對其他三個兒子的。
    這並不是說趙駿不疼兒子,而是這種疼愛不同,對趙雲衢三人,趙駿更像是嚴父,而在他麵前,通常都是慈父。
    金氏聽著三元及第,就什麽都顧不得了,高高興興的說:“孟先生住在府裏頭,以後你也用不著天不亮就起床,巴巴的趕到劉家去,這還省了不少事兒。”
    趙雲安一聽,這會兒才想到往後自己不用起大早了,頓時也高興了不少。
    金氏捏了捏他的鼻尖,笑道:“雖然能多睡一些,可你得加倍的用心,這才對得住伯爺對你的恩情,知道嗎?”
    趙雲安自然是點頭,但想到孟青霈不靠譜的樣兒,心底又是慌慌。
    金氏卻不知道孟青霈那些傳言,這會兒心底都樂滋滋的。
    她就說永昌伯府最和善不過,尤其是侯爺,對她家安兒那是比親兒子都好。
    這可是文曲星當先生,何愁兒子將來不出息。
    幸虧當初沒聽了白嬤嬤的話改嫁,真要是改嫁了,哪有這麽舒心的日子?
    金氏又道:“也不知道你這孟先生喜歡什麽,待會兒我收拾收拾庫房,挑幾樣文房四寶送過去,安兒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趙雲安搖頭道。
    “娘,先生喜歡喝酒。”
    金氏一愣,擰眉道:“可我總不能送美酒吧,那多不體麵。”
    “哎,送禮也難,最怕送了,人家還不喜歡,那就等於白送了。”
    趙雲安又道:“那你瞧著送吧,反正人在伯府又不會跑,以後多的是機會。”
    金氏一想也是,又壓低聲音問道:“就你跟著孟先生讀書?你二哥三哥不去嗎?”
    府裏頭大少爺肯定是不會去的,畢竟趙雲衢在國子監讀得好好的,那裏頭的先生可都是大學士。
    但伯府還有兩位少爺,都還在劉家族學讀書,如今家裏頭有了先生,他們難道不去?
    趙雲安也想到這個問題:“大伯沒說。”
    不過瞧著,倒像是專程為他請的。
    金氏便道:“罷了,他們去不去,肯定是大嫂做主。”
    要按她的想法,劉夫子隻是個舉人,孟先生卻是三元及第的進士,那肯定是選後者。
    讓金氏意外的是,第二天一大早,趙雲平與趙雲昇還是坐上了前往劉家的馬車。
    金氏心底犯嘀咕,不知道一貫看中孩子學業的大嫂,心底是怎麽想的。
    而這一天,趙雲安難得睡了個懶覺,坐著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飯,這才帶著兩個丫鬟,提著金氏準備好的禮盒,去前院讀書。
    孟青霈居住的聽雨軒,位置在前院最東邊,那附近有個小池塘,裏頭種滿了荷花。
    論風景,聽雨軒自然是非常好的,且幽靜。
    不過距離椒蘭院就遠了,趙雲安一路走過去,到地方的時候,額頭上都冒出細汗來。
    誰知還未進門呢,就瞧見二樓有個人依欄而坐,正在喝酒,瞧見他就笑:“呦,哪兒來的小姑娘,在自家走幾步路,這小臉就粉粉嫩嫩的。”
    趙雲安鼓起臉頰,氣呼呼的瞪著樓上。
    忽然,趙雲安張大了嘴巴。
    孟青霈竟是一個翻身,直接從二樓一躍而下,落在了趙雲安身邊:“臭小子,肚子裏頭是不是在罵我。”
    他隨手扔掉酒壇,一把將趙雲安扛起來:“第一天當師生,為師送你個見麵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