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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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服軟的總是的諸伏景光, 他還是做不到真正將自己的幼馴染冷心拒絕,因此兩人也終於時隔多年第一次並肩而行。
    降穀零知道諸伏景光是想要去長野縣後愣神了一下,不由得放輕聲音, “有想好說什麽嗎?”
    諸伏景光搖搖頭,“隻是遠遠看一眼就好。”
    降穀零不敢問關於地獄的事, 他擔心自己一問, 諸伏景光就直接丟下他走,再也不給機會讓他接近了。
    “hiro在地獄過得怎麽樣?”降穀零說出這句話都想往自己嘴巴上打一巴掌,這是什麽話題啊這是。
    “很好, 上司雖然很嚴厲,但是也很可靠, 在上司和前輩的幫助下,我很快就適應了地獄的工作。”諸伏景光微笑道,他聽出降穀零的關切,所以自然地應下來,“大家都過得很好, 人雖終有一死,但大家都希望等到一個年邁到牙都掉光了的zero。”
    大家都在等他……?
    降穀零停住了腳步, 諸伏景光往前走了幾步後發現降穀零停了下來,便也停下腳步, 轉過身看向降穀零。
    “一臉要哭的樣子呢zero,很孤單嗎?”
    “才不是……沒有!鬆田那家夥也隻是等著嘲笑牙都掉光的我吧?”降穀零深深做出一個呼吸,別扭地瞪了一眼滿臉調侃的幼馴染, “所以hiro你為什麽會重新來到人世?”
    “我說了你就不會繼續調查了對嗎?”諸伏景光挑眉。
    “畢竟那種事已經影響到了現世,坦白從寬!”降穀零板著臉, 剛剛眼眶一酸差點就出糗了, 但他板著臉可沒用, 諸伏景光看出了他就是色厲內荏,知降穀零者莫過於諸伏景光。
    “其實起因就是上次你見到的小姑娘,我家小姐。”諸伏景光微笑,“她是現世的人,並非來自地獄,但卻是我們上司的養女,因為地獄還有大量的工作需要處理,所以不能長時間待在現世的輔佐官大人就選了合適的人來現世照顧她——這就是我。”
    降穀零聽出諸伏景光的話語都不像是在說謊,這讓他不由得沉思,人終有一死,但死亡卻並不是真正的結局,審判才是。
    但是……現世的人?
    “她不是死而複生嗎?”降穀零詫異,“像你一樣。”
    “地獄不會容許那種情況的,我們都是要走程序和手續的,我現在這個狀態隻能說是暫時擁有了實體的魂體,本質還是個死人。”諸伏景光很意外降穀零會這麽說,“小姐是切真切實還活著的孩子。”
    但細想一下,那樣的情況的確很讓人誤會,於是諸伏景光尷尬地笑了笑說:“而且其實我以為那樣做,你就不會再來嚐試接觸我……”
    不管怎麽說,從現在起,諸伏景光已經做好了破壞規矩後接受處罰的心理準備了,大概會加班加到半死不活吧,鬼燈對於人才是寬容的,但同時也是獎罰分明的上司。
    降穀零聞言鬆了口氣,那麽那位小姐應該是正常的轉世投胎了,挺好的,產屋敷前輩就不用經曆在和幼馴染生死相隔的痛苦了。
    “謝謝你願意和我說這些,hiro。”降穀零慶幸自己一直都相信著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是敗給降穀零了,“組織那邊情況如何?”
    “他們很警惕地獄。”降穀零說到這,就看見諸伏景光神色一冷,滿含譏諷和殺氣,比臥底時期還要來得陰冷狠毒。
    “人終有一死,該死的都逃不掉。”諸伏景光見降穀零看著他怔住,神情緩和下來,“我和前輩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這大概就是我的學習成果,畢竟地獄就是懲罰惡人的地方——zero應該也想知道那些死而複生的人是怎麽一回事吧?”
    我溫柔可親的幼馴染你都經曆了什麽啊?!
    去往長野縣的列車上,諸伏景光和降穀零將自己被選中然後地獄發生動亂,亡者外逃的事情如同講故事一樣講了出來,降穀零聽到原因,隻能啞然失笑。
    “我必須把他們重新送回去,zero。”諸伏景光認真地看著降穀零。
    “所以現在我懂了,hiro。”降穀零苦笑,“原來天國地獄是真實存在的啊,真是難以置信——我知道了,以後你們的事情我不會再去調查。”
    “謝謝你的信任。”諸伏景光知道這份信任有多麽的可貴。
    降穀零挑眉,“我們之間什麽時候那麽客氣了,我一句謝謝你一句謝謝的。”況且他也是經過自己的推敲才有了這麽離奇的推測,諸伏景光隻是肯定了他這最不可能的答案。
    天知道那天分別後,他徹夜難眠,一閉眼就是夢魘般的場景,於是直接熬夜通宵調查事件。
    “也是。”諸伏景光莞爾,“你一定想了很久,甚至懷疑過我的真假吧,來聊聊小時候某人過八歲生日,因為我遲到了就寂寞得蹲在門口哭的事?”
    “免了吧?”麵對要自證清白的幼馴染,降穀零已經開始腳趾摳地了,“我相信你的!”
    到達長野縣,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還沒有走多遠便感覺一陣地動山搖,諸伏景光敏銳的看見不遠的山頭上張牙舞爪仿佛要玷汙天空的粗壯‘枝條’,他想起地獄裏那些扭曲可怖的亡者靈魂,基本碰上這種事,都是鬼族獄卒去應對,因為人類的體質太過弱小了。
    但諸伏景光想起這裏是他哥哥的居住工作的地方,再想想他已經是死人了,頓時眼神堅定了下來,克服心中本能的想要逃離的恐懼,他丟下一句“zero你快點離開這裏”便跑了過去。
    雖然沒有帶武器,但至少要把現場情況記下來,好死回去的時候第一時間匯報給鬼燈大人!
    降穀零會走嗎?他怎麽可能視而不見,讓自己好不容易從短暫活過來的幼馴染獨自往危險的地方跑。
    他看著諸伏景光幾乎毫不猶豫的背影,再想起產屋敷空月曾和他說的,想起那個人曾說如果自己真可以調查個所以然就讓他加入特殊執行部門,目光頓時就堅定了下來,跟了上去。
    諸伏景光因為隻是想要來見兄長而什麽都沒帶,不代表降穀零什麽準備都沒有。
    諸伏景光發現降穀零跟上來,不等他停下來說什麽,他們腳下的土地就隨著一陣接著一陣的震動塌陷,隨著帶著潮氣和土腥味的泥塊連著草木的根落了他們一身,兩個人也重重的摔在了一處牆壁冷白、看上去就像是電影裏那些高科技建築中走廊的地方,變得灰頭土臉。
    諸伏景光被細碎的泥土嗆了一下,著急地四處張望尋找和他一起坍落下來的降穀零。
    降穀零甩了甩頭,有些踉蹌地站起來,渾身痛得發麻,從高處摔下來可不好受,幸好他們運氣不錯,頭上。
    兩個人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這裏的每一處都充斥著冰冷的金屬感,完美的幾何學產物裝點著這裏,還有幾座石雕,蒼白的石雕以精湛至極的手藝被雕刻出無數旋轉環繞的星團,仔細一看便能發現那構成這些星團的不是恒星或者行星,而是各種文字——
    象形文字、中文、英文、希臘文、阿拉伯文、法文……還有許多人類無法辨識的多種不同文字,還有數字。
    隻要專注而虔誠地凝視它們,這些蒼白的石雕星團似乎突然活了過來,文字開始流轉,構成智慧生物眼中的知識、認知、存在……甚至是世界。
    那股詭譎而純粹的盛大神性是任何文字工作者、學者、研究者都無法拒絕的存在。
    那即是知識、存在、存在的本身,是構建智慧種族眼中宇宙、世界、萬物的載體,是最真實質樸卻又同時是最沉重至美的存在。
    這些石雕被恰到好處的擺放在每一處牆角上,由文字構成的星團自地麵攀上牆頂,擁擠得讓人頭腦發麻,每一個文字都有著它的名字、它的發音、它的音調,呼喚了它便等於擁有了它,而它們可以構造出你能所想到的一切真理——這是多麽令人著迷的事實。
    顯然這些石雕的雕刻者每一筆都傾注滿了信仰和虔誠,他們仿佛能夠聽見雕刻者鑄造它們的時候喃喃的低語,但那些低語屬於他們根本不曾接觸、晦澀複雜得仿佛根本不屬於這顆星球的語言,就如同魔咒一般。
    倘若再仔細端詳,擁有足夠知識儲量的聰明人便可發現這些石雕的內容完全沒有重複,它們都僅僅隻是宏大整體中微不足道的點點內容。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咬著牙讓自己移開了視線,他想要告訴降穀零不要去看那些東西,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發出一段無意義的混亂音調。
    諸伏景光心神無主,恐懼仿佛已經悄然爬上了他的脊背,汲取著他的力量。
    日本長野縣的山裏居然會有這樣的秘密實驗所,這個信息讓降穀零可不好受,會藏得這麽深的實驗所自然不會是簡單的研究需求。
    但現在最可怕的是諸伏景光所感受到的一切,降穀零也感同身受,他也去看了那些雕像,仔細觀察周圍環境好確定行動方案是他一直以來的良好習慣,但是這一良好習慣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降穀零顫抖的呼吸短時間內無法平息,他隻能衝著諸伏景光打了個手勢,即便分隔多年,幼馴染之間的默契依舊存在,諸伏景光稍微冷靜下來,點點頭,也做了個比劃。
    他們聽到了不遠處像是粘稠活物發出的咕咕聲響,在這過分寂靜的實驗所,似乎連上方的動蕩似乎都被特殊的隔板所隔離,這樣一想,那麽他們剛才腳下的塌陷地似乎是被破壞後又重新被填了一片土作為掩飾。
    的確,會均勻混著幹草的整塊泥土可不像是能自然形成的。
    他們盡量避開那些放著雕像的牆角,順著聲音謹慎的從走廊探出頭去看,就看見了一個小姑娘站在那,她注視著一間由透明玻璃搭建而成的隔離室。
    隔離室內,一團烏黑發亮的無定型體緊貼著它與女孩之間的隔離玻璃,它巨大的表麵發散著詭異的綠光,膿包似的猩紅眼睛在其體表湧出而又破裂,簡直就像是噩夢裏才會出現的怪物。
    而那透明的隔離玻璃已經出現了裂縫,在那裂縫之間,粘稠的烏黑粘液如同蠕蟲與黏漿蠕動地滲透出來,向著女孩探來。
    而女孩卻站在那一動不動,麵帶微笑地觀察著這一幕,似乎饒有興趣得很,比起隔離室裏的怪物,這個女孩更加讓人頭皮發麻。
    的確有兩個人被嚇得頭皮發麻,直接圖層模糊。
    諸伏景光:!!!
    降穀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