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棲視線落在傅言州臉上，不由微微一怔。
    沈裴朝他微微頷首，笑著叫了聲“傅總”。
    宋棲別過眼，然後對沈裴說道：“走吧。”
    他現在實在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傅言州。
    傅言州卻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宋棲視若無睹，徑直先轉身走開。
    在車上時宋棲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見傅言州還站在那裏。
    直到身旁沈裴叫他時才回過神。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我沒事，先送你回去吧。”
    回家後宋棲隻覺渾身無力，大概是生病的緣故，人也沒什麽精神，吃了感冒藥後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宋棲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裏那會他剛和傅言州在一起不久，傅言州過生日，自己也想學著別人親手做些禮物，但是無奈他手實在笨拙。
    最後索性去網上買了個圍巾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他。
    當然對他說的是自己親手織的禮物，沒想到自己卻忘記把吊牌扯下來了。
    當時傅言州看見了，卻仍能麵不改色道：“下次送我親手做的禮物時記得把吊牌扯下來。”
    當時他還將頭一轉，嘟囔道：“愛要不要。”
    但是傅言州最後還是收下了這個禮物。
    等到醒來後，宋棲翻了個身，視線直直地落在天花板上，過了半天意識才逐漸清醒。
    他看了一下時間，發現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雖然胃餓得難受，可是鼻塞頭暈的感覺要好了許多。
    宋棲自己隨便弄了點早飯吃後，再一看手機，發現傅言州竟然給他發了消息。
    “你今天有空嗎？”
    宋棲愣了愣，下意識地去看日曆，數了數日子。
    發現約定好分手的日子就是今天。
    宋棲以為他是要主動和自己談分手，於是給他回了消息過去。
    “有啊，要見麵嗎？”
    那邊頓了幾秒，然後顯示正在輸入。
    宋棲又繼續發著道：“反正是最後一天。”
    那邊的“顯示輸入”消失了。
    安靜了許久，那邊最後發來了一個嗯。
    宋棲現在和傅言州交流已經十分平靜，他索性給那邊打去了電話。
    “去哪裏？”
    傅言州說了個地點，宋棲微微一怔。
    以前在一起過生日時傅言州問自己的願望是什麽，他說自己的願望是有用不完的錢。
    他又聽圈裏人說過西禪寺有棵祈願樹很靈，不管是十八線透明還有一線流量都經常去那許願還願，於是便想說動傅言州一起去西禪寺。
    他把西禪寺說得神乎其神，想說動傅言州一起。
    問他：“你有什麽願望？”
    傅言州沒有說話，隻說以後一起去吧。
    宋棲心裏五味雜陳，原來兩人最後兜兜轉轉會在這裏結束。
    上午八點過時又下起了小雨，山路籠罩著淡淡的霧氣。
    雖然時候還早，但路上已經有了遊客打著傘說說笑笑，
    也有已經早早來山裏晨跑的年輕人從身旁經過。
    宋棲一步步踏著青石板台階往上，傅言州在一旁撐著傘。
    雖然他們倆很安靜，但是在人群中也實在惹眼。
    等到了西禪寺時，大概是因為時間還早，再加上小雨的緣故，周圍偶爾隻能看見兩三個遊客。
    宋棲看到那棵傳說中的老榆樹時，心裏不免有些失望。
    除了比平常樹要粗壯些，並沒有什麽不同。
    唯一的不同就是樹枝上已經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木牌，在風中撞晃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但無所謂，一切都要在這裏結束了。
    宋棲特意找好了一個高一點的枝椏掛上木牌，然後這才問一直沉默的傅言州。
    “你許了什麽願？”
    山裏的風掠過樹梢時發出簌簌的響聲，婆娑起舞，樹葉間隙中投下的光影斑駁。
    傅言州的臉龐一半隱在黑暗中，一半在光影之下。
    他抬頭靜靜地望著宋棲剛掛好的木牌，看著它在樹枝上左右搖晃。
    聽到宋棲的話，他沉默了一會，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開口沉聲問道。
    “小棲，你現在還想和我分手嗎？”
    宋棲緩緩點頭。
    傅言州指間香煙逐漸燃盡，滾燙的煙灰讓他回過了神。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聲音莫名有些沙啞，“理由是什麽？“
    宋棲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和袁奚注定會在一起？
    傅言州可能又會覺得他有病。
    宋棲猶豫片刻後，緩聲道：“傅言州，你對我很好，但是我也搞不清楚你對我的好到底是什麽樣的好。”
    “所以我一直不斷地試探你的底線，想知道你對我的好界限在哪裏。”
    傅言州眉頭輕輕蹙了蹙。
    宋棲說著說著自己也有些困惑，他為什麽要求那麽多？
    不是本來想的就是和傅言州在一起，隻要他能給自己帶來好處，愛不愛也無所謂嗎？
    “……我也搞不清楚我想要什麽了。”他有些泄氣道。
    “你的控製欲太強了。”
    “私自更改我的通告，插手我的選角。阻止我和沈裴他們去島上旅遊…..”
    傅言州冷冷道：“你就那麽想和沈裴去那個島嗎？”
    聽到傅言州打斷自己的話，宋棲愣了愣，開口道：“問題根本不在這上。”
    他頓了頓，道：“而且我們倆從根本上就不合適，不管是性格還是家世，就連喜好都不合拍。
    世界上最不相像的兩個人遇到，竟然還能在一起，本身就是奇跡。
    傅言州立在那裏，靜默不語。
    四周的雨似乎又下大了些，雨點砸在樹葉上發出“嘩嘩”的響聲，旁邊的遊客行色匆匆地找地方避雨。
    宋棲望著傘沿邊滴落的水珠，靜了片刻後，道：“突然想起我們倆在一起時好像老是吵架，我經常惹你不開心。”
    傅言州凝視著他。
    宋棲也收回視線，對上他黑沉沉的雙眼，笑了笑。
    “以後不會了。”
    傅言州瞳孔微微一縮。
    不同於之前大喊分手時的任性霸道，這次宋棲十分平靜。
    他看著傅言州說：“我們分手吧。”
    這話一說出口，宋棲頓時如釋重負。
    隻覺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傅言州沉默了許久，最後終於動了動，撚滅了手中的煙頭，喉結上下滾動，臉上似有淡淡的倦意。
    隻見他望著宋棲。啞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