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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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棲怔怔地看向那幅畫。
畫中的背景他也十分熟悉, 是之前他去安城住的地方。
他依稀記得當時是有背著畫板的學生也在這寫生,不過他也沒在意,以為他在畫風景。
但是這幅畫為什麽會出現在傅言州的書房裏。
宋棲百思不得其解。
他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往其他方向想, 畢竟傅言州的房間裏還擺過他和袁奚小時候的照片。
宋棲思索片刻後,便拿出手機, 糾結著要不要直接問傅言州。
但是這種事主動問又實在有些尷尬。
但是不問心裏又覺得怪怪的, 思索再三,他還是給傅言州發了消息。
不過怎麽說話也是一門學問。
要是直接說“你為什麽掛我的畫?”,萬一回答讓他尷尬怎麽辦?
思來想去他還是發了一串字過去。
“你書房裏的畫是哪來的?”
宋棲對自己的問法很滿意, 這樣完全留了回轉的餘地
傅言州那邊沒有立刻回消息,應該在公司忙。
宋棲便在傅宅附近轉了會。
順便在後院裏逮住了傅奇, 他正從樹叢裏灰頭土臉地爬出來。
宋棲蹲在他麵前,把手攤開。
“把我的東西拿出來。”
傅奇眼神慌慌張張,心虛道:“我不知道什麽東西。”
宋棲對付這種小屁孩最有辦法,直接上手捏住了他的臉。
“不說小心我揍你啊。”
傅奇嘴巴一癟,像是從沒想過他會這麽凶巴巴的, 想哭卻又忍住了。
“…..我說了你不要揍我。”
宋棲麵不改色道:“當然。”
傅奇道:“…..我把它丟水池裏了。”
宋棲聞言直接給了他一個暴栗。
“啊!疼!”
傅奇委屈地眼淚汪汪,“你說你不揍我的。”
宋棲沒理他, 徑直往噴泉水池的方向走去。
噴泉中央是個歐式風格的雕塑石像,呈三層階梯狀橢圓形, 水池很寬,裏麵鋪著些密密麻麻的小石子,一眼望去黑乎乎的。
宋棲把鞋脫了就將腳邁了進去, 裏麵的水剛剛夠到腳踝,雖然水不深, 但是這個季節卻是冰冷刺骨。
宋棲彎著腰便開始仔細尋找了起來。
傅奇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 他偷拿了那個項鏈想讓人陪自己玩捉迷藏。
但是真看到宋棲到處找他, 他又慌了,生怕被發現幹壞事,所以把那個項鏈扔進了水池。
傅奇有些心虛,但還是嘴硬道:“不要找了,連顆鑽都沒有,我讓我爸給你買個新的,他可多錢了。”
宋棲沒理他,低著頭繼續在水裏摸索。
這小破孩連自家都倒閉了都不知道,他爸現在為了那點錢正愁得不知怎麽才能討好傅老爺子。
見宋棲不理他,傅奇又努力找存在感。
“我媽也可多這種戒指了,我去偷偷找個差不多的給你怎麽樣?”
“好啊,到時你媽揍你比我還狠。”
傅奇訕訕一笑,不敢說話了。
自己耳邊終於清靜了不少,宋棲的注意力便完全落在了自己手上,在水裏摸索半天,終於他微微一怔。
感覺到自己觸碰到了硬硬的圓圈樣物體,宋棲將手裏的東西舉起來對著光線看了看,這才終於安了心,確實是之前那枚戒指。
傅奇趴在池壁旁,好奇問道:“這個東西很重要嗎?”
宋棲將他的衣服扯過來擦了擦戒指,“能賣不少錢,你說重要不重要?”
傅奇懵懵懂懂,“是嗎?”
“…..可是上麵也沒鑽石,也不是黃金。”
宋棲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可是牌子貨。”
傅奇懵懵懂懂地點頭,原來是這樣嗎?
一旁的傭人看到了宋棲站在水裏,連忙過來讓他出來,說會著涼感冒。
宋棲出來後踩在草坪上,這才發覺自己的腳已經完全冷僵了。
等穿上鞋後這才覺得稍微好了些。
傭人是個看上去年齡比較大的阿姨,宋棲記得她好像姓陳,便叫了她一聲陳姨。
陳姨對他能記住自己也有些意外,再開口時語氣又和善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客氣。
“這麽冷的天小少爺還是不要玩水。”
宋棲:“…….”
原來他在別人眼中是這樣一個形象麽。
“我沒有….我在找東西。”
陳姨想起傅言州叮囑他的話,又忍不住勸道:“找東西的話可以讓我們來代勞,你可千萬不能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
“少爺很關心你,除了表少爺,我沒見過他對誰這樣過。”
說完後她自己都怔了怔,因為她發現傅言州對袁奚好像也沒這樣過。
雖然小時候傅言州會護著袁奚,但是也沒有像對宋棲這樣對待過他。
“表少爺?”
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於是她隻好含糊道:“對,但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宋棲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他剛才在找傅奇時就發現了院子裏的一棵樹,應該種了有些年頭了,單獨佇立在家裏裏,和院子裏的風景格外不搭。
他好奇多看了一眼,就注意到了樹皮上的刻字。
上麵都些小孩塗鴉一樣歪歪扭扭的字跡。
他隻看了一眼,就像是觸碰到什麽滾燙之物連忙收回視線。
這個地方到處都是袁奚和傅言州以前的回憶。
讓他一刻都不像多待了。
正在這時宋棲的手機響了。
他知道是傅言州回的消息,但是他突然不怎麽想看到了。
等走到別墅門口他才拿起手機看起來。
那邊的回複很簡單,“別人送的。”
宋棲盯著這幾個字看了一會,然後將手機揣了回去。
他就說怎麽可能是傅言州畫的他,應該是去安城的那段時間,別人送給他的。
至於為什麽送給他,那時他們還沒分手,想著討他歡心送他這幅畫也不奇怪。
雖然不知道這畫是誰送的,但是顯然馬屁拍錯了。
而傅言州拿回家可能隻是隨手一放,宋棲並不想去想多特殊的含義。
畢竟傅言州的屋裏還擺放過袁奚的照片,雖然是集體照,但是顯然傅言州本人並不會覺得在家裏擺放這種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宋棲打算明天走。
但是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走之前先跟傅老爺子坦白。
畢竟紙包不住火,撒了一次謊以後就會撒無數次。
還不如徹底和傅言州撇清關係。
於是他轉頭問陳姨:“爺爺呢?”
而此時的公司會議室裏—
傅言州重新將手機翻過去,抬眼淡淡對負責匯報的人道:“你繼續說。”
那人忙不迭地應了聲,又戰戰兢兢地往下繼續說。
傅言州心不在焉地聽著,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清脆聲響。
那幅畫確實是別人送的,當時他去安城畫展,主辦畫廊的負責人看他喜歡這幅畫,就借花獻佛送給了他。
沒想到宋棲看到了。
見匯報的人又停了下來,他抬起了眼,指出了一個錯處,頓了頓,又沉聲道:“這組的負責人是誰?”
“就…就是我。”
傅言州微微蹙眉,冷聲道:“如果這就是你們組的水平的話,那我接下來也沒看的必要了。”
等到半個小時的會議結束後,出了會議室的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周茹在茶水間準備給傅言州泡咖啡送去,便聽到周圍有幾個剛進來不久的新女職員在討論傅言州。
“我都有些怕傅總….”
“我也….雖然人真的長得很帥,但是感覺不適合當男朋友。”
“和他在一起什麽都要按著規矩一板一眼來,我都不敢想象是不是約會消息都要用郵件按格式發。”
“我聽說之前傅總有個跟了他很久的秘書,就因為一時疏忽,把一份交上去的文件格式弄錯了,結果就被解雇了。”
“這麽狠啊!那談戀愛會不會也是這樣,一不合他心意就提分手找下個。”
周茹將泡好的咖啡拿在手上,心不在焉地想著。
那對於傅總來說,大概是個例外。
也隻有對著那個人,傅總的底線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
離開茶水間後周茹去了傅言州的辦公室,傅言州正在處理文件,不過和從前不一樣的事,他的手機就靜靜地放在一旁,像是在等誰的消息。
“傅總。”
傅言州嗯了一聲,眼也不抬,“放著吧。”
吳巍坐在一旁沙發上,正吊兒郎當地翹著腿,等周茹走後,他這才又繼續剛才的話題,開著玩笑調侃道。
“所以你說分就分手,好狠的心啊。”
“不是我提的分手。”傅言州麵色平靜。
吳巍盯著傅言州,笑著道:“你看看你之前把他寵成什麽樣子,你覺得離了你他能走多遠?”
傅言州抿了口咖啡,語氣意味不明道:“他比我想象中要適應的好。”
吳巍咧了咧嘴,“話是這麽說,還是忍不住出手幫他壓新聞吧。”
之前鬧得轟轟烈烈的頭條熱搜,如果沒有人出手,怎麽會一夜之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傅言州不置可否。
“還有違約金的事,幫他墊付了不少吧,不然這回他公司得把老底賠出來,他說不定連房子都得買了湊錢。”
傅言州眼皮也沒掀起,視線依舊落在眼前的文件上。
吳巍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算了,你們自己慢慢折騰吧,到時候記得來給我過生就行,他我就不要求了,你必須給我帶大禮。”
“我會告訴他。”
吳巍聞言愣了愣,來了點興趣,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你們還在聯係?”
傅言州沉聲道:“他現在就住在我家。”
“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嗯。”
吳巍被弄迷糊了,這兩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在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鈴聲響了。
吳巍還沒反應過來,傅言州就接起了電話。
“喂?”
宋棲已經坐在了來接他的保姆車裏,有些昏昏欲睡,說話也帶著淡淡的鼻音。
他靠著車窗,慢吞吞道:“我有點事先回去了。”
傅言州一怔,隨即蹙眉,聲音也沉了下來。
“為什麽?”
宋棲隻好又重複了一遍。
他確實沒有撒謊,在和老爺子說話前,他又接到了肖宇的電話,帶來了他這幾個月的第一個好消息。
他試鏡通過了。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宋棲還有些恍惚。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能通過,現在誰不是拚資本,以前自己也是,所以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真的會被選中。
興奮過後他現在隻想趕緊回家好好的睡一覺,然後趕之後的行程安排。
雖然本來打算的是明天走。
但是早走一天和晚走一天沒什麽區別。
“我也把我們分手的事和你爺爺坦白了。”
傅言州聞言眸色微沉。
宋棲頓了頓,臉上帶著淡淡的疲憊,放輕了語氣道:“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聯係了。”
“……..”
“就這樣吧,我掛了。”
傅言州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被掛斷的電話。
吳巍在一旁看著不由瞠目結舌,還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