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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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太宰治寧死不屈,全程嚷嚷著:“本來看到這個怪物就有夠汙染我的視野了,今天晚上絕對睡不著覺!如果碰了話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了!我才不要碰,絕對不要碰——”
    ……表現出了這樣激烈的情緒。
    眼裏麵隻有一個迷你可愛小姑娘的森鷗外表示沒辦法共情,但太宰治表現出來的情緒看起來也不像是裝的。
    在這種態度之下,森鷗外也不好多說了些什麽,也隻好無奈地聳了聳肩,隻得作罷,最後終止了這一場鬧劇。”
    森鷗外很忙,他隻回來小診所落腳沒一天,半夜兩點鍾,一通電話打到了森鷗外的手機,他又得馬不停蹄回了港口黑手黨。不過這次,莊司倫世獨自一人生活的願望落空了。森鷗外隻管把麻煩帶過來,沒打算帶走,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麻煩——一個超愛極限運動的太宰治。
    離開之前,森鷗外語重心長地說:“幫我照看一下太宰治,千萬別讓他糟蹋我的藥櫃。”
    莊司倫世隱隱覺得自己的胃已經開始在痛了。
    就這幾天和太宰治的相處下,他覺得有點難。
    太宰治注意到了莊司倫世的視線,他露出了一個假惺惺的笑容,看起來特別乖。
    莊司倫世慢吞吞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隻不過在森鷗外出去沒多久之後,莊司倫世半夜也跟著出去二十小時便利店一趟。
    .
    太宰治和莊司倫世兩個人明明同住一棟房子,然而基本沒見過麵。大概就像是實在沒有錢,沒辦法了隻能去網上隨便找一個陌生人一塊合租的關係。
    莊司倫世自己囤了一大箱的紅豆包,短時間內他就算不出門也能自給自足。他偶爾就算從蝸居已久的房間出來轉悠轉悠,也見不到太宰治,就像是一隻小黑貓一樣,不知道躲到了房子裏麵哪個犄角旮旯,或者更加幹脆直接一些,因為森先生不在家,太宰治幹脆撒腿溜出去鬼混了。
    但這些其實不在莊司倫世的考慮範圍內。
    莊司倫世蹲在了椅子上,右手拿著一支筆,另一邊卻在咬著大拇指。
    他的神情非常不好,擰著眉頭盯著眼前寫了一段話的稿紙,久久不動,好像能盯出一個奇跡出來。
    無限接近於抓狂和陰鬱,莊司倫世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陰暗的氣質,連蹲在他肩膀上的烏鴉都不敢動彈了,像是木雕一樣佇立在上麵,沒有動彈。
    莊司倫世咬著大拇指的,鈍痛從拇指的痛覺神經傳達到大腦處,莊司倫世卻渾然不覺,盯著眼前的紙張很久很久。
    莊司倫世維持著這個姿勢大概過了三十分鍾,一聲鬱悶的歎息從他的口中發出。
    不幹了、不幹了!
    完全寫不出來,就算緊緊地逼著自己也寫不出來。
    他已經不能夠理解過去的自己到底是怎麽一口氣流暢地寫下文章,那種手感好像完全離他而去。
    莊司倫世快鬱悶到要吐了,然而卻沒有辦法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已經快到截稿日了。莊司倫世現在都不敢開手機,一開手機肯定是編輯的連環炮轟。
    寫不出來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煩悶地把筆丟到了桌麵上,全然不想再管什麽寫作的問題。
    烏鴉被他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撲騰著翅膀飛向了空中,在狹窄的房間內盤旋飛舞。莊司倫世才無暇顧及烏鴉到底在想什麽,他直接打開了門,往頂樓的天台上去了。
    隻不過這一次,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太宰治坐在了欄杆之上,兩隻腳已經晾在了空中,他目光專注地垂頭看向了地麵,唇角揚起了一個虛幻的笑容,好像地麵上有什麽致命的吸引力,迷惑了他的雙眼,他上半身向前傾斜,好像不足一秒時間他就會跳了下去。
    在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他轉頭看了過來,目光落在了莊司倫世的身上。
    盤旋在空中的烏鴉減緩了速度,慢慢從空中飛了下來。
    “我說你——”太宰治主動開口,打破了剛剛的錯覺,他開口抱怨:“我說你這個人也太過分了!”
    莊司倫世伸出了手,烏鴉順從地停留了他的手指上。
    “你指什麽?”
    “你的行為太過分了,為什麽會有人一口氣給藥櫃上四五十個鎖!”
    莊司倫世理直氣壯地說:“可是經常守在藥櫃旁邊很麻煩欸。”
    比起每日心驚膽戰守在藥櫃旁邊,還不如直接上鎖,上鎖又不需要多麻煩,直接“哢擦”一下就一個了。但如果要解鎖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了,先不談太宰治能不能拿到鑰匙,就算手上有鑰匙,也要拿鑰匙一個個試。
    太宰治滿臉都寫著鬱悶。
    天台上視野寬敞,下午的太陽也不猛烈,秋風吹到了人的身上,涼絲絲的。在這種氣溫之下,如果拿藤椅出來在天台上睡覺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可惜莊司倫世和太宰治似乎都不是這種會享受的人。
    莊司倫世跟太宰治保持了兩米的距離,他雙臂疊起放在了欄杆上麵,懶洋洋地眯起了眼睛。
    “你不會跳下去吧?”
    “跳下去的話屍體會變成一灘爛泥,而且超痛的,我才不要。”
    “喔,如果你跳下去的話,森先生的小診所就要上報紙了吧……?比如說什麽醫鬧事件之類的。”
    “喔,這麽一說我好像有點興趣了。”太宰治漫不經心地回答,另一邊,他從衣袋裏麵掏出了一台手機,飛快地在輸入些什麽,“不過很可惜,我目前有別的事情要做,現在就把這件事情往後推遲吧。”
    莊司倫世:“……?”
    “你要看嗎——?”太宰治發覺了莊司倫世的目光,他有些熱情地招呼,不等莊司倫世詢問,他就露出了一個稍微有些狡猾的笑容,同時把手機屏幕亮了出來。
    第一行赫然是一條紅字加粗的醒目大字標題。
    《關於莊司倫世是個撒謊精》
    “……嗚哇。”
    莊司倫世沒忍住發出了一聲感歎。
    是因為第一次見麵被他故意膈應到之後,現在想找回場子,給他添點麻煩了?
    “我無法相信你無法說出真話這一條設定,至今為止,你身上到處都是矛盾。”太宰治慢條斯理地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認為你在撒謊。”
    “雖然你有故意減少說話的頻率,不過還是太明顯了。這段時間我們玩過不少時間快問快答的小遊戲,你能夠精準詢問我關於身高、體重之類的問題,森先生看起來完全不意外,你也沒有困擾,說出的話也沒有轉換成相反的話,說起來完全沒問題。”
    “你和森先生可以正常交流情報、可以自由自主說出疑問以及假設。最重要的是——你是一名小說家,如果通篇都是反話做成的文章,別說是出版、上雜誌,光是在初次審稿的時候就會把狗屁不通的文章刷下去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異能力者為什麽要給你下那麽不痛不癢的能力,想要殺人的方法多入牛毛,槍殺、溺死、吊死、刀具、爆炸,這種方法比比皆是,為什麽非要用這種能力。”太宰治嫌棄地看了一眼內髒觸手怪,“還要附贈一個那麽討厭的東西,純粹膈應人嗎?”
    “雖然是我的初步猜測,我覺得有以下幾條可能性。你沒有中異能力者的招呼,你在撒謊。剩下的可能性,是在你的確中了異能力者的基礎上進行推測。1如果你自己也不確定的事情可以直接說出來。2你無法說出來的事情,可以通過繪畫、寫作等方式進行情報交流。”
    太宰治最終做總結:“這個異能力真的一點用都沒有耶。”
    莊司倫世眨了下眼睛。
    命中紅心。
    基本上都對了。
    莊司倫世拍了一下太宰治的肩膀,然後快速在紙上寫寫畫畫。
    【別一臉得意地推理了,這些森先生早就知道了。順帶一提,關於我沒辦法[說]真話這件事是事實,我從來不說謊。】
    “你和森先生的關係還真好。”太宰治把手機收了回去,他倒是沒表現出多遺憾的樣子:“森先生喊你過來幫忙就過來了。”
    【那倒不是。】
    太宰治:“……?”
    “其中一個原因是——”
    莊司倫世從開門到現在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陰沉的氣息,說到這個問題時,他頂著一張要死掉的臉。
    他的語調十分滄桑,受盡了苦難,目光沒有目的地落在了遠方。
    “因為我吃飽了沒事幹。”
    “……哈?”
    太宰治的大腦還在快速運轉,本來已經準備迎接莊司倫世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出來,加以推測。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摸一下莊司倫世的異能力到底是什麽。
    這個答案未免也太詼諧了!
    不管是明麵上的意思,還是因為【我吃不飽,事還多】的本意,太現實了,現實到已經找不到適合的表情麵對這個答案了。
    【是真的哦。】
    莊司倫世舉起了筆記本,特別強調。
    太宰治維持著【我是個聰明人、高深莫測,我已經知道你在想什麽了】的表情卡在了原地,看起來尤其滑稽。
    莊司倫世托著腮幫幽幽歎了一口氣。
    啊,還真是不好意思,答案居然那麽無聊。
    自從直接從軍方異能培訓基地退出之後,他就靠著過去微薄的薪水一邊努力生活,一邊努力學文字。一直拖到今年才投稿,目前隻刊登了兩篇短篇散文,稿費少得可憐,短期想靠稿費解決出行和住房吃飯的問題實在是很困難,隻能出來打一下工。
    森鷗外給他提供適合的寫作環境,並且答應想辦法解決他身上的問題。
    作為回報,莊司倫世會保護森鷗外的人身安全。
    如果說為什麽不寫第三篇散文交給編輯——
    第三篇絕讚難產中。
    如果寫的出來他這幾天至於那麽頭大嗎?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