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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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
    普尼爾站在了桌麵上, 它看著莊司倫世雙手交叉,仿佛是在棺材裏麵睡覺的姿態就一陣無語。
    [你還不如不睡,反正吃了安眠藥你也睡不著。]
    莊司倫世眼睛都沒有睜開, 維持著睡著的姿態,慢騰騰地回複:[不都是因為你幫我睡了,每天平均睡十多個小時的情況下我怎麽睡得著。]
    [我又不像你有那麽多事情幹,除了睡覺我怎麽睡。]普尼爾好像真的是一直烏鴉一樣, 伸出了jio搓了搓自己的腦袋,[太宰治碰你的的時候我都要嚇死了。你也不怕出事。]
    黑色的羽毛、金色的雙眼。
    在和莊司倫世對視的瞬間,一人一念獸顯現出了驚人的相似。
    普尼爾垂下了腦袋,遠遠的看向近乎是做出與屍體一樣動作的莊司倫世。
    [我以為你很清楚,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能殺死你和我的人,隻有太宰治。]
    [然而同時能夠抓住你和我的情況並不可能發生。]
    莊司倫世回複。
    [而事實上是如果我沒有反應過來你就徹底暴露了。]
    在千鈞一發之際, 普尼爾解開了念能力, 同時隻維持了莊司倫世脖子以上的形態。如果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把一根麵包切成了兩塊, 舍棄掉
    也許是因為普尼爾實在是太過於聒噪,莊司倫世緩緩睜開了雙眼,他伸出了手扒拉了一下脖子以下的繃帶。
    莊司倫世的膚色向來十分蒼白,因為他鮮少出門,加之營養不.良的原因。白皙的皮膚和他常穿的黑色衣服搭配總是有一種驚人的衝擊感, 而此時此刻脖子處的肌膚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濃稠的淤泥狀的物體、好像是石油一樣發出了銅臭的臭味, 沒有形體可言, 黑漆漆的, 比這個世界上所有黑暗之處都要恐怖, 好像一不留神就會徹底被黑暗吸入。
    脖子處顯現出了兩個極端,往上麵看是莊司倫世堪稱漂亮的五官,眉目微微有些嫌棄地皺起,下方則是大量無法分清的粘稠物。就好像是將一個娃娃的腦袋強行插在了爛泥裏麵,處處充滿著違和感。
    它姑且靠著衣物的狀態勉為其難地將粘稠的淤泥狀固定在原處,而運氣很好的是,這種淤泥狀的東西並沒有向外擴散蔓延的打算,衣服並沒有髒。
    莊司倫世對這樣的狀態無論過去了多少年都無法習慣,他用牙齒咬掉了自己手上的手套。
    失去了手套束縛的爛泥,在瞬間就發生了潰散,無可避免地朝著床鋪上四處掉落,粘稠的液體就像是史萊姆一樣無力地蠕動潰散。
    莊司倫世努力控製了一下,分散到四周的淤泥重新回歸[身體],凝聚成一團,到了最後也隻能勉為其難做出了圓柱體的大概形狀,像是手指、血管、毛發更加細致的東西則無法模擬出來。
    這已經不能夠說是人了。
    [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是不是有點過分厲害了,徹底把我打回原形了,我還以為碰哪裏就哪裏無效化,結果是連接到一塊的異能力都一並無效化。]
    [依我說你現在才更符合太宰治口裏麵的小怪物。]普尼爾上下打量了一下莊司倫世,最後認命地使用念能力生成肉.體,[不行,太辣眼睛了,我現在幫你恢複。]
    莊司倫世沒有自己的形體,如果這淤泥狀的東西姑且能稱呼為身體的話,完全就是碰瓷行為。
    他和太宰治的對話基本上沒有多少虛偽的東西,隻不過在操作上稍微發生了一些調轉順序,述說方法也更加的和善。
    真相遠比謊言還要恐怖。
    首先被奪走的是:名字。
    第二個被奪走的:形體。
    第三個被奪走的:語言。
    誓約一口氣從他的身上拿走了這三樣東西,精準地奪走了人最重要的[真]。
    現在的名字實在是過於日本人了,在另外一個世界上除了某個島名以外並沒有類似的名字,自然,這不是他的真名。
    他原本的名字叫做:■■■。
    他無法再說出自己獨屬於自己的名字,徹底和自己進行了告別。
    他成為了一灘不可名狀之物,失去了五官和肌膚、生理能力也通通與他告別了。如果稍微努力一下還是能凝聚成人體的,除此之外大概還有一點念能力可以用吧,隻不過筆者之痛全部清零。
    沒有形體、語言、名字的生物,就是如今的他。
    換做任何人早就應該與這個世界徹底告別,幹脆死掉也就好了,與其強行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倒不如來一發人生重來槍來得輕鬆。
    然而他在進入遺跡之前,■■■的目的就是為了搜刮錢財,培育自己的念獸,儲存大量的念。念獸那可以更改外表的奇怪力量對莊司倫世來說不過是一點點蒼蠅甜頭、附贈的贈品,完全不值得在意。
    哪知道——
    這意外生出的東西反倒是成為了■■■活下來的救命稻草。
    最開始捏造的是自己的外貌,本來以為絕對會被誓約發現然後破壞掉,結果■■■卻成功將自己的外貌顯現出來了。
    大概是因為自己現在的真實外貌是黑泥,套上了曾經的外貌反而是謊言,因此這惡魔一樣的詛咒寬容了他。
    ■■■披上了虛假的皮囊,再度擁有了形態以及生理能力,他徹底寄生在了普尼爾的身上,強行活了下去。
    同時,普尼爾以吃食■■■的念能力為生,沒有任何的意識,像是一個無底洞一樣等待莊司倫世投喂他金錢相關的東西。
    ■■■和普尼爾互相寄生的存在。
    ■■■給自己找了一個名字,叫做莊司倫世。
    虛假的名字得以寄存,莊司倫世誕生了。
    莊司倫世在寫下了第一部小說以後,普尼爾擁有了人性,念獸的能力獲得了一項無與倫比的能力,就是人類的智力。
    念獸本身是依附了主人的存在才能夠顯現出來的生物,一旦念能力者被禁止使用念,念獸就會消失。
    在莊司倫世被太宰治觸碰的瞬間,普尼爾卻還好端端地顯現,這個性質本來是不可能發生的。
    然而,普尼爾本身最大的能力是通過吞食可流動貨幣進行轉換成念能力進行儲存,普尼爾已經不再需要莊司倫世長時間提供念能力了,它本身就是一座金山,可以自給自足,普尼爾成為了單獨的個體生物。
    普尼爾獲得人性以後有了自主的判斷能力與智力,完全可以默契配合莊司倫世的所有行動,執行力高達百分百。
    完美的閉環關係形成了。
    普尼爾死亡後可以通過莊司倫世二度複活生成。
    莊司倫世可以依靠普尼爾維持的身軀進行活著。
    普尼爾和莊司倫世是命運共同體。
    他們互相依靠、無法分開,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最好的搭檔。
    隻要莊司倫世和普尼爾兩者中有一個沒有死掉,他們就能毫發無傷地再創身體。
    莊司倫世全身上下都是由謊言組成的。
    [……所以說你居然騙他們我居然是詛咒這事我是最沒辦法接受的!]普尼爾發出了強烈的抗議,一邊嚷嚷著[我申請要動物保護權。]一邊使用念能力讓莊司倫世頭部以下的身體恢複成人類的肉.體。
    [沒有那種東西,誰會承認你這家夥居然是動物。]莊司倫世碰了一下重新恢複柔軟的肌膚,把繃帶重新綁了回去,[誰能想象到詛咒的生物居然是我最不可或缺的命脈,想都想不到吧。]
    莊司倫世躺回了床上,他像是一條死魚一樣放棄麵對了現實:[通過這一次的試驗,我覺得我可以完全放棄異能力者可以救治我這一條線。無論是請君勿死還是人間失格,這兩個能力都出格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哪怕這樣對我也沒有任何用處。除非有什麽能牽扯到因果關係的異能力倒還好說……這個很難有吧。我覺得現在唯一的解決方法果然隻能寄托在筆者之痛上了,以及……我是時候要考慮賺錢了,你現在儲存的念能力可能沒有辦法一口氣讓我用七次筆者之痛。]
    他一開始真的對太宰治有所期待,但是太宰治對他使用異能力無異於是將普尼爾幫他穿上的皮囊強行脫了下來,這背後承擔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全身上下都綁了繃帶,蓋著被子的狀況,莊司倫世是不會讓太宰治觸碰他的。
    莊司倫世沒有把自己的隱私到處說的愛好,[真]被剝奪這一件事情是莊司倫世最大的痛,血淋淋的傷口好像腐肉一樣發出了劇痛,惡心的爛肉無法切割下來,醜陋無比。
    過去他是一匹獨狼,現在也是如此,莊司倫世不相信別人。
    探究沒有問題,但莊司倫世不會給出正確的答案和線索,光是想到了別人看他的目光,莊司倫世都要覺得全身上下都要掉爛肉下來了。
    [想要將這種詛咒從身上狠狠扯下來的話……兜兜轉轉還是筆者之痛比較靠譜。]
    無論是森鷗外還是太宰治,都沒有辦法解決他身上的問題。
    1西索雖然是罪魁禍首,但隻是間接推手,並且他不存在這個世界。
    2印記的確在他的身上,但不是在大腦,嚴格來說應該是刻印在靈魂。
    森鷗外找不到,太宰治摸不到。
    攻略都拿錯了怎麽可能打出正確的結局。
    話雖如此,關於自己身上存在問題這一點,莊司倫世可是[毫無保留]地說給了他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