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回 慕南風性情大變,有情人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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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不知道,他有時候一走一兩年都不回來。回來住不了多少日子,便又走。每每問他為何,他又總不肯說。”寶玉道。
這件事在《紅樓夢》中就是個謎,林晴雯之前每每讀到柳湘蓮,便免不了猜測他時常離家的原因,卻總也猜測不到。
如今她穿在這書中,是否有機會解開這個謎?
寶玉悶悶地跟著馬車走,晴雯也不再說話,兩人一路無言到了白雲寺。
竹林裏不見慕南風的身影,館子裏也沒見到他,晴雯有些奇怪。
這家夥平日溫書很用功,每每她來,總能遇上他,今兒跑哪去了?
“自打上次在紫竹軒打了一架,慕公子再也沒來過。倒是常打發侍墨過來看看,怕又生什麽事。”賈芸道。
說著話,侍墨就來了。
“晴姑娘,你來了?”侍墨垂首立在她身旁。
“你家公子呢?”晴雯問道。
“公子去永寧親王家裏了。”
侍墨恭謹地答,“公子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即便考中狀元又如何?不會做官便做不成要做的事。
以前那些權貴們請他,他都不屑於去走動,日後他不會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總得多結交些為官的人,也好學些為官的訣竅。”
“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轉性子了?”
晴雯更加詫異,轉頭又想,“算了,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旁人又能說什麽?”
她轉身往柴房去,想看看那個奉郡主之命來殺她的潑皮被折騰成什麽樣了。
“姑娘想看那個人?”
賈芸笑道,“那人就被關了一天,就被陳伯揍得半死不活的。慕公子把他提出去了,說這樣太殘忍,別在紫竹軒裏鬧出人命來。像姑娘說的,放了他,是死是活的,就看天意好了。”
這家夥有這麽好心?晴雯看向侍墨。
侍墨卻笑了笑,道:“姑娘別問我,公子怎麽處理的那人,我也不知道。但公子怎麽做,都必然有他的道理。”
晴雯也不問了,主仆兩個口風都很緊,他們不想說的事,誰也問不出來。
這半天沒聽見寶玉的動靜,她轉頭找尋起來,卻見他站在一邊,眼睛呆呆地看向一個地方,竟是看得癡了。
她悄悄地走到他身旁,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金釧兒和閏生站在那裏。
金釧兒一隻手端著一碟茶點,一隻手拈著一塊,湊到閏生的嘴邊,羞答答地道:“才跟柳姑娘學做的梅子糕,你嚐嚐,可吃得?”
閏生俯身咬了一口那糕,匆忙嚼了兩下,道:“好吃,你也嚐嚐?”
少年男女的眼中洋溢著笑意,也洋溢著這個世界難能可貴的愛意。
“哎,這倆人……”
晴雯剛想出聲打趣,卻被寶玉一把捂住了嘴。
“姐姐,別打擾他們。”寶玉將她拉到一旁。
“照這樣下去,金釧兒可是要嫁給閏生了,你不難過?”晴雯笑問。
“我為什麽要難過?我為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寶玉道。
“這可就怪了,怎麽湘雲要出嫁,你就那麽不舒服,輪到金釧兒,你反倒高興了?”
“可見晴姐姐是真真不懂我心的。”
寶玉鬱鬱地道,“我是喜歡跟姐妹們廝混,可也知道她們終歸是要嫁人的。她們能嫁給可自己心意的男人,我大概也是高興的。
我難過,是因為這世間女子有幾個能真正找到可心的人?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管男人什麽品性,蒙著眼都得嫁,根本不敢指望真心喜歡。大概隻要夫婦相敬如賓,安安穩穩的就算好的了。
而今金釧兒和閏生兩個互有情意,閏生能對金釧兒好,我便歡喜了。”
“這可就說著了,”晴雯又笑了,“你可知雲丫頭許的人家是哪個,就平白為她難過這些天?你怎就知道雲丫頭以後過得不好?”
“我一聽說她許了人家便心裏不暢快,哪還去問她許了誰了?”寶玉撇嘴道。
“這就是了,她許的是你的世家好友衛若蘭,難道他也不是個好的?”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寶玉欣喜地念起佛來,“竟是他啊,他倒果真是個好的,我再不用為湘雲擔心了。”
“你可真是個呆子!”晴雯笑道。
……
兩人回了大觀園,一路說笑著走到沁芳橋上,卻見四姑娘惜春正和水月寺的智能兒在一處玩耍。
寶玉目睹金釧兒和閏生的郎情妾意,又知道湘雲許了個好人家,心情好得不得了,遂上去跟智能兒說笑。
“能兒,你又跟你師父來我們府裏討月例銀子來了?”
智能兒打眼看到他,卻拉他到一邊。
“好二爺,這些日子你可去看過他了?”
“誰?我咋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寶玉眨巴著眼,故意逗她。
“你明明知道我問的是誰,何苦來捉弄我?”
智能兒跺腳道,“我和他的事,隻有你最清楚了。實指望他能救我出那個牢籠,離了那些人,誰想他竟是個短命的,白白讓我高興那些天。
說起來,他的死也是我的錯。當日因他病著,我偷跑去看他,惹得他父親狠狠打了他一頓,自此便一病不起。
我該常去祭拜他的,可恨我整日跟著師父,東家走,西家奔,四處跟人家化緣討錢,竟無一日得閑。想去他墳上看一看都不能行。”
“你別難過,我今兒剛去他墳上拜過,柳二哥還給他築了墳。你有這心就是好的,不枉他跟你好了一場。”
智能兒真的急了,寶玉便不好再逗她,溫聲安慰起來。
及至回到大觀園,襲人迎上來,要幫他換衣服。
低頭在他身上聞了聞,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今兒去哪了?怎麽一股子香紙的味道?”
“去寺廟了,可不就是香紙的味道嘛?”寶玉掩飾道。
“不對,今兒的味道跟以往不一樣,你指定又去幹什麽了。”
襲人不依不饒地道,“都是晴姑娘,由著你混走。倘或出個什麽事,隻怕太太連我們這起子伺候的都尋了不是。”
“你還能有什麽不是?”賈寶玉道,“太太眼裏,你是最周到妥帖的,怎會尋你的不是?
你也別替我更衣了,把那天在清虛觀得的金麒麟尋出來,我一會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