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回 王熙鳳壽宴痛飲,回家巧捉奸拿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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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府的人得了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怨惱,有人不以為意,總之各人懷著各人的心思。
    眾人都在猜測寶姑娘的前程,晴雯卻早得了陳寒宵送來的消息。
    留下寶釵的,是宮裏的秦妃娘娘,剛剛被冊封為雍親王的四皇子的母妃。
    秦妃的母家勢弱,其父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四品官。
    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在宮裏安閑度日,從不與人爭鬥,因此頗得皇後娘娘的喜歡。
    她的兒子雍親王,就是晴雯和寶釵當日在紫竹軒遇見的那位富貴公子。
    他也從不與朝廷百官經營關係,隻一心經營自己的產業。
    田產、地畝、商鋪等,每年為他帶來的銀錢無數,最是一等的富貴閑散王爺。
    旁人嫉恨陳寒宵得那位的寵,他卻與陳寒宵關係極好。
    那日與寶釵初見後,探聽到她也要入宮參選,便去找陳寒宵討主意。
    陳寒宵順手就幫寶釵立了立形象,將晴雯所說那一段“宜室宜家”的言語說與他聽。
    雍親王喜之不盡,當然,他最喜的還是寶釵的皇商之女的身份,與他堪稱絕配。
    他當即就去求自己的母妃幫忙,成全這樁姻緣。
    ……
    寶釵在宮裏住著還未回,鳳姐的生日先到了。
    尤氏安排得很熱鬧,不但有戲,連耍百戲並說書的男女先兒全有,府裏眾人都打點取樂玩耍。
    除了王夫人犯了牙疼病,沒過來,大多主子連下人都到賈母的院子裏來瞧熱鬧了。
    賈母因說今日不比往日,定要叫鳳丫頭痛樂一日。
    因此,她隻在裏間屋裏榻上歪著和薛姨媽看戲,邢夫人在地下高桌上坐著,讓鳳姐與眾姊妹在外間席上。
    她還不時吩咐尤氏等:“讓鳳丫頭坐在上麵,讓她好生喝上幾杯,難為她一年到頭辛苦。”
    於是,尤氏先來敬酒,鳳姐推不過,隻得喝了兩盅。
    眾姊妹也來敬酒,鳳姐也隻得每人的喝了一口。
    賴大媽媽見賈母尚這等高興,少不得也來湊趣兒,領著些嬤嬤們來敬酒。
    這些得臉麵的老仆們,鳳姐更難推脫,隻得喝了兩口。
    輪到鴛鴦等大丫鬟們,鳳姐是真的不能了,卻也不好拂了老太太麵前最得臉的姐姐的麵子,隻好滿滿地斟了一杯,一口喝幹。
    將這一圈人都應付過去,鳳姐自覺酒沉了,心裏突突地似往上撞,便要往家去歇歇。
    她瞅人不防,出了席,往房門後簷下走來。
    平兒留心,忙跟了出去。
    晴雯一直留意著鳳姐的動靜,此時追上平兒,將她推了回去,笑道:“你主子的好日子,她離開,你得留在這照應著點兒,我去照顧二嫂嫂。”
    平兒沒有推辭,回席上繼續坐著。
    鳳姐走得有些踉蹌,晴雯跟在後麵,也不著急。
    至穿廊下,一個小丫頭在那裏站著,見鳳姐來了,回身就跑。
    那丫頭正是鳳姐屋裏的,鳳姐起了疑心,忙叫:“站住!”
    那丫頭先隻裝聽不見,仍然往前跑,隻是鳳姐一迭連聲地叫,隻得回來。
    鳳姐進了穿堂,叫那小丫頭也進來,把槅扇關了,命那小丫頭子跪了,連聲喝問:“我又不是鬼,你見了我,不說規規矩矩站住,怎麽倒往前跑?
    你與我說實話,不然定叫二門上的小廝來,拿繩子鞭子,將你這眼睛裏沒主子的小蹄子打爛了。”
    那丫頭知她素日手段,嚇得一行哭,一行求道:“我告訴奶奶,可別說是我說的。
    二爺才在房裏睡醒了,打發人來瞧奶奶,說才坐席,得好一會兒才來呢。二爺就開了箱子,拿了兩塊銀子,還有兩根簪子,兩匹緞子,叫我悄悄地送與鮑二的老婆去,叫他進來。
    她收了東西,就往咱們屋裏來了。二爺叫我來瞧著奶奶,底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鳳姐聽了,氣得渾身發軟,忙立起身來,出了穿堂,一逕往家去。
    她腳步甚急,隻是踉蹌得更加厲害。
    並未跟她進穿堂的晴雯,卻也知道她與小丫頭的對話。
    見她如此形狀,隻得上前扶著她:“二嫂子,可是要回家?我扶你。”
    鳳姐也沒有推辭,她現在酒氣上頭,顧不上別的,一心隻想回家捉奸去。
    院子裏半個人影都不見,四下裏靜悄悄的,倒真是那起子下流東西偷情的好時機。
    鳳姐踮起腳,躡手躡腳地走至窗前,隻聽裏麵有人在說笑。
    一個婦人笑道:“多早晚你那閻王老婆死了才好呢。”
    賈璉道:“她死了,再娶一個也是這樣,又怎麽樣呢?”
    婦人道:“她死了,你倒是把平兒扶了正,隻怕還好些。”
    賈璉道:“如今連平兒她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兒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不敢說。我命裏怎麽就該犯了夜叉星?”
    鳳姐聽了,氣得渾身亂顫。
    又聽裏麵的一對狗男女都讚平兒,便疑平兒素日背地裏自然也有埋怨的話了。
    那酒越發湧了上來,也並不忖度,回身就要打身邊人。
    因為平兒往日總跟在她身邊,她錯把晴雯當成平兒了。
    晴雯早防著她這一招了,抬手把她的手握住,低聲道:“二嫂嫂,我是晴雯。”
    鳳姐一怔,又回身要去踢房門,想來個捉奸在床。
    晴雯用勁將她拖出院子,不能讓她進房裏去。
    無論哪個時代,男女偷情被發現,男人就特別容易被原諒,好像他們偷人理所當然,而所有的髒水都會往女人身上潑。
    比如,屋裏的鮑二媳婦確實不幹淨,可最大的過錯方難道不是賈璉嗎?
    難道不是他仗著身份地位,先以金銀細軟誘惑一個家中貧苦、貪點小便宜的婦人嗎?
    然而,原著中,被王熙鳳堵在屋裏好一番羞辱後,羞憤自殺而死的卻是這個婦人。
    晴雯要救王熙鳳,就要阻止她造下太多殺孽。
    否則殺孽越多,身上糾纏的因果越多,最後她必然要自食惡果。
    “晴雯,你放開我!”
    鳳姐踢蹬著腿兒,想掙紮開晴雯的束縛,“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偷主子漢子,還要治死主子老婆,看我不打死她!”
    看看,就是鳳姐自己,也不認為自己的男人有錯,而先痛恨那個被自己的男人勾引來的婦人。
    她掙紮得厲害,晴雯險些拉她不住,便操縱起光珠,定在她的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