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人20多歲的年紀，長得跟於書敏很像，讓人一看就知道有血緣關係。
    江意立刻拿著照片去找於書敏。
    於書敏遠遠地看見她手裏的照片就有種預感，緊張地站了起來。
    江意直接把照片遞給他。
    “老師你看，是不是她？”
    於書敏眯著眼睛端詳著照片上的女人，鼻頭瞬間一酸，眼睛就花了。
    他點點頭：“是她，絕對錯不了。”
    即便已經過去20多年，朱婉的變化太大太大，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於書敏匆匆翻了幾張朱婉的照片就緊張地問道：“我兒子呢？”
    這個世界上跟他最親的人，除了江意，就是他的兒子。
    朱婉，自從她給他寫了絕情信，又嫁給別人之後，已經被他隔絕在世界之外。
    他隻想知道20多年不見，他的兒子還好不好。
    “這呢。”江意把方睿的照片找出來遞給他。
    資料上，這個年輕人叫方睿。
    於書敏拿著照片，久久不能動。
    他仔仔細細，一張一張看著方睿的照片，一會兒凝神，一會兒微笑。
    “他，他現在在幹什麽？”於書敏問道。
    這個已經隨照片一起帶來了。
    江意把資料遞給於書敏。
    資料很簡單，沒有他兒子的生平事跡，可能是還來不及調查，隻有最基本的資料。
    方睿今年25，已經大學畢業幾年，現在在一家電子廠工作，未婚。
    “很好很好，竟然上大學了，他媽媽辛苦了...”於書敏脫口道。
    他還以為孤兒寡母的，孩子會受苦，沒想到竟然上了大學，這樣他就放心了。
    於書敏想起剛剛看到的朱婉的照片，她一改當年的生活習慣，穿得那麽樸素，肯定是因為生活條件不允許了。
    倒是難為她了。
    “就是怎麽還沒結婚啊，都二十五六了，再不結婚就打光棍了...”於書敏竟然像天下所有老父親一樣著急起兒子的婚事來。
    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
    江意問道：“老師，我們去看看他吧。”
    於書敏立刻點頭：“好的好的，這就....”
    他突然看向自己的工作台，還有許多工作沒做完，新研究的一個小機器正在調試階段。
    “工作一輩子都做不完，先暫停，我們去看方睿。”江意說道：“他原來叫於俊傑吧？要不要把他的名字改過來？”
    江意一邊說著，一邊進到隔出來的小房間，幫於書敏收拾行李。
    於書敏又發起呆來，臉上的喜色見少：“不知道他媽媽有沒有對他說起過我，也許他根本不知道我，還以為自己親爹姓方呢。”
    於書敏隨手又翻著照片，就翻到了另一個年輕男人的照片。
    看著也是20多歲，長得就不如方睿斯文俊秀了，大嘴，小眼睛，方臉，怎麽看都不好看。
    兩人站在一起沒人會以為這是親兄弟。
    這就是朱婉後來生的兒子吧。
    於書敏突然唏噓。
    他沒見過她後來嫁這個小頭目，但是看見這個年輕人就能想到他爸長得有多麽醜，連朱婉那麽好的基因都沒拯救過來。
    他突然就不恨朱婉了，她肯定不是自願的，而是為了家人犧牲自我。
    “哎。”於書敏歎口氣。
    而資料上這個年輕人的信息也很簡單，方運，高中畢業，沒有工作。
    江意已經收拾好行李，然後帶著他回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定了當天的機票，直奔羊城。
    落地已經是半夜，兩人找到一間不錯的賓館住下，第二天才按照地址找了過去。
    這是一片城中村。
    90年的羊城，遍地城中村。
    這一片都是平房，新舊都有，參差不齊，巷道窄小髒亂，生活環境堪憂。
    於書敏頓時一臉心疼。
    他兒子就是在這種環境裏長大的，還能考上大學，真不容易。
    城中村的房子蓋得沒有規劃，門牌號就不好看，有些門上甚至沒有門牌號。
    江意打聽了幾個在巷子裏聊天的老人，才找到了朱婉的家。
    光看外麵的院牆就能知道這個家很小，隻有兩間房子的位置，一扇大門就占了一半院牆長短。
    木頭的大門油漆斑駁，看著就很破敗。
    江意上前拍了拍門。
    這種對外交際的事情當然都是她的，於書敏到了外麵，又自閉了，從來不跟路人說話。
    飛機上有人客套地跟他寒暄，他都不回應。
    “來了。”屋裏頓時有個女聲應道。
    於書敏的身體微微一震。
    江意就知道說話之人肯定是朱婉。
    朱婉輕輕打開木門。
    “誰...啊！”她看著於書敏，呆住了。
    她也一眼就認出了於書敏，雖然他的模樣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條巷子不長，已經有站在巷子裏聊天的鄰居看了過來。
    “宋阿姨您好，我們能進去說話嗎？”江意笑著問道，沒有點破她的身份。
    朱婉回神：“啊，好，好，進來說。”
    她趕緊開門讓兩人進來，等兩人一進門，她立刻把人關好。
    三個人就站在了院子裏。
    小小的院子很逼仄，隻是一個小天井，一半麵積還被蓋成了一個敞開式的廚房，剩下那半麵積，也就能停下2輛自行車。
    現在三人往那一站，院子似乎就滿了。
    朱婉回神，沉默地轉身進屋，回頭邀請兩人：“進來吧。”
    客廳也很小，但是好歹是個客廳，有沙發有茶幾，角落裏還有一張餐桌。..
    屋子收拾的很幹淨，沙發和餐桌上都鋪著手工勾的墊子，精美漂亮。
    窗台上還擺放著兩盆難養的花，現在卻開得正好，空氣裏帶著淡淡的清香。
    江意覺得如果不是貧窮限製了朱婉，她肯定能把日子過得很精致。
    “坐。”朱婉看了於書敏一眼說道。
    於書敏也隻是看了她一眼，就轉開視線，沉默地坐到了沙發上。
    朱婉也轉開視線不看他了，坐到了沙發對麵的椅子上，問道江意：“你是，他的女兒？”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心裏的愧疚會少一些。
    她雖然離開了他，但是他後來也娶妻生子，和和美美...
    江意打斷她的腦補，說道：“不是，我是他的學生。”